()醉夢仙俠傳
(第一部?商周英雄錄)
作者︰朔方冰河
弁言引語
《南華真經》有雲,莊周在所謂清醒的時候,自以為自己就是莊周,終日里勞勞不休,只是為了身上衣口中食而在焦慮地忙碌著。
但是那一天他在夢中發覺自己其實是一只蝴蝶。
在夢的太虛幻境里,莊周的手臂一揮動,才發覺自己那原本是十分呆板的手臂,現在竟變成是一雙美麗而又靈動的蝴蝶的翅膀了,再看看自己那婉約曼妙的縴縴肢體上,也只是遍布了美麗多彩的如同是花粉堆砌而成的紋繡。
啊!太美麗了!莊周輕輕揮動著自己美麗的翅膀,自由自在地在空中飛來飛去。累了就在大樹的枝葉上休息一下,渴了就隨著一陣風飄飛到山溪邊飲水,餓了就一頭鑽進荷花的蓮房里吸吮甘露。夜色降臨,月上東山了,莊周就用自己縴細而優美的長腳,牢牢地鉤掛在大椿樹的女敕葉上,在舒緩的如搖籃曲般的夜風中,緩緩地進入了夢鄉。
而在這蝴蝶的夢中,這天生如同是自由精靈般的蝴蝶,卻突然就夢見了自己原來是一個叫做莊周的人,終日里忙碌操勞,養家糊口,還要面對著各種強權暴力的欺凌而時時刻刻都努力在保持著自己做人的尊嚴,還要不停地在思考著關于人生啊、宇宙啊之類的哲學問題。于是,那不堪人生重壓的蝴蝶就在夢中大叫了一聲︰「哎呀!苦煞我也!」。于是就醒來了。而那原先在做夢的哲學家莊周也同時就被驚醒了。
啊!這真是一場美妙的惡夢啊!
而醒來的莊周,此刻躺在自己貧窮的家中。眼光朦朧地望著身邊正在舂米的愛妻,听著那單調而又沉悶的舂米聲。用右手撫模著自己的左手,又用左手撫模著自己的右手。茫茫然說到︰「不知周之夢為蝴蝶與?蝴蝶之夢為周與?」
他那賢惠能干的妻子看到他醒來了,便抹了一下額頭上的汗珠說︰「呆子,白天睡覺也做夢啊?都夢見什麼了?」
莊周此時已經從睡夢昏昏的狀態中徹底清醒過來了,只見他趕忙翻身下地,走過去替下愛妻,說道︰「我不是不要你做這重活嗎?快去歇歇吧。」
他的妻子說道︰「不礙事,干一會兒累不著的。我倒是想知道你剛才半夢半醒之間說了些什麼呢?」
莊周說︰「賢妻不知,我剛才感覺勞累就躺下來休息了一會兒,誰知就睡著了。夢見自己原來竟是一只蝴蝶,自由自在的,在原野森林山泉之間毫無拘束的飛來飛去。但是當這只蝴蝶也睡著了的時候,它就又做夢變成了我莊周,你說奇怪不奇怪?」說到這里,莊周直愣著眼楮怔怔地看著自己的妻子。
他的妻子被他書呆子的模樣一下子就給逗樂了,笑著抓著他的手說道︰「是呀,到底是莊周做夢變成了蝴蝶?還是蝴蝶做夢變成了莊周呢?」
莊周反握著愛妻的手說︰「是啊,這是個大問題呀。構成我身體骨肉血液的東西,與構成蝴蝶骨肉血液的東西,原本並無二致呀,萬物同出于天。本是同出一源啊,誰知道我是該成為蝴蝶呢?還是該成為莊周呢?到底是蝴蝶來到了我莊周的夢中呢?還是現在的我正活在蝴蝶的夢中呢?」
莊周的妻子听到了他的這一番話,不由得就笑著說道︰「你要是蝴蝶。那我也是一只蝴蝶,我們倆也好一起飛啊。」
莊周動情地握著妻子的手說道︰「是啊。一起飛,飛到一個只有我們兩個人的世界里面去。睡在花芯兒里,吸風飲露,自由自在,老了以後,我們就一起等待著讓軀體變為塵土。」
莊周的妻子說道︰「不要老,也不要變為塵土,我就要和你永遠地一起飛下去。」
莊周擁抱著愛妻,說道︰「好的,我們一起永遠地飛下去。」
列位讀者朋友,剛才上面講到的,是我們中國人傳統文化中關于「莊生夢蝶」的故事。
(但是接下來,我們必須要說一些哲學方面的問題了。人,如果沒有哲學的靈魂,那是無法確立自己做人的原則的。一部小說,如果沒有哲學的靈魂,那也將只是昏亂的痴人說夢,那是作者對讀者的不負責任,也是作者對自己讀書學習經歷缺乏自尊的表現。所以,我在這里必須要先明確一下這部小說的哲學態度。不感興趣的人,完全可以繞過下面這段不讀。)
是啊,萬物同出于天,本是同出一源,我們人是大自然的一部分,人類有知,其實也就是大自然有知,我們人對于自然的認識,其實也就是自然對于它本身的自我認識。難道我們能夠說一個人只有他的頭腦是可以思維的、是有意識的,而他這個人本身卻是不可以思維、是沒有意識的嗎?當然不能,所以說——人對于自然的認識,就是自然本身的自我認識。這就是我們中國人傳統的關于「天人合一」的思想,在現代漢語模式下的一種真切表達。
自然是有知的。之所以將我們所知和所不知的一切的一切稱之為自然,是因為對于我們來說,這一切的一切,其然、其所以然,都是其自為之然,對于我們人類來說,我們所接觸到的和所未接觸到的、所認知到的和所並未認知到的一切外物,都只是具有著一種先驗性的客觀的存在。
這一點很好理解,譬如一個人在未成胚胎以前,我們的這個世界,對于他來說,就是已然存在的,陽光雨露以及萬事萬物中所蘊涵著的道理,都是本來就有的,這就是一種哲學所謂的先驗性存在。同樣的道理。在還沒有人類的智慧能夠認識並利用自然的原則來改造自然之前,自然以及自然之理也是早已存在了的。到目前為止。人類尚未了解自然到底是什麼,但是卻可以不斷地認識並利用自然的原則。
也就是說。自然萬物的成毀生滅,來來去去,都是有它自在的定數的,早在沒有人類的時候,這一切就已然存在,將來在人類消亡之後,這一切還是將繼續存在。其中的道理雖是人類可以認知的,但是那個「理」,對于人類來說則是先驗性存在的。翻譯成大白話說,就是老早就已經應驗了的,將來也還是如此,即使還尚未應驗,但是一旦有了可以應驗的契機,事情還將是會按照那個「理」的規定性在發展。
有一物就有這一物的「理」,無物則無理,理與物是同生同死並存並亡的。一理可通萬物,一物同時可含萬理。真是錯綜復雜,糾糾纏纏,絢爛萬端。而這一切物與理的辯證存在,在人世間。則就表現為是人與人之間的種種恩恩怨怨和愛恨情仇。
我們中國人是最善于喻繁于簡的,對于一切的一切,我們只用一個字來概括。那就是一個「天」字,天。天然的天,天生的天。天成的天,天滅的天,天理的天總之,自然,或者說是天的概念,就是那麼的神奇、博大、厚生、無言。
誰又敢說,天是沒有意志的呢?誰又敢說人世間的某些神奇事件,沒有那不可盡知的天在支配著呢?誰又敢以當代科學的名義來枉自對天做終極性的定論呢?誰也不能。人類的物理學在還沒有觸模到所謂宇宙的邊緣時,誰也說不清自然的真面目到底是怎樣的。
從人類哲學的角度來講,我們完全可以斷言——人類的科學,將始終都只是在天的手掌心里翻筋斗的孫悟空。
因為如果人類認為自然是無限的,那麼人類對于自然的探尋就將永無終點;如果人類認為自然是有限的,那麼人類的天性還將趨勢人類在到達了自然盡頭之後,向自然之外繼續探尋,那麼,自然之外又會是什麼呢?回答是——自然之外仍是自然。
其實,能夠引導人類科學探索方向的只是人類的哲學思維,而哲學的最根本特征和活著的靈魂,就是思想的自由。
一個民族,他的自身文化再燦爛偉大,只要是他被迫或是不自覺地失去了思想的自由,那麼這個偉大的民族,就將會走進人類歷史的死胡同。而擁有著自由思想的後發民族,出于禮貌,也還會尊稱他為——睡獅。
哲學只是指導人類該如何為自身去開闢前途的一門學問,是人類為自身所總結出的該如何去生存的一門學問。
有人說——物理學走到盡頭就是哲學;哲學走到盡頭就是宗教。這只是一句以其昏昏使人昭昭故弄玄虛的混話。
人類的哲學只是指揮人在信仰和實物之間要如何取舍和行動的一根魔棒。
盡頭?請問什麼是盡頭?
所謂盡頭,其含義其實也就是無路可走了。
在人類並未觸模到自然盡頭的時候,誰也沒有資格去談論人類物理學的盡頭問題。人類的探索在繼續,人類的哲學思維就不會停步,而人類的所謂宗教,也只是一種中道夭折了的、死去了的哲學罷了。而且所有的宗教,都只是死在了人間強權和欺騙瞞哄的腳下。
任何宗教,都只是人為地為一種哲學觀念披上了神的外衣;而任何哲學觀念,一經由執天下大象者拿了來捆綁人心了,那它也就變幻成為是一種宗教了。換言之,也就是說,不管是什麼思想體系,只要是由統治者給拿了來擺在那里奉若神明了,那它也就變成是一種宗教了,因為,這個思想體系已經是被迫或不自覺地失去了他自由的靈魂了。
只因為真正的哲學是自由的,是要讓人能夠獲得自由的。所以,沒有獨立自由的思考,也就沒有人類哲學的生命。
任何權貴的家奴、僕役、門客、食客以及屈服于權勢面前的各色奴隸,他們即使是也談哲學,但是他們所談論的都只是哲學的死魂靈。他們的頭腦中只是硬挺著一具被叫做是哲學的朽爛腐尸。
其實,哲學的根本問題就是一個「人是什麼?自然是什麼?人和自然是個什麼關系?」的問題。解決了這些問題。一切人類所面對的其它問題都將會被提綱挈領迎刃而解。但是,這不是一個需要進行實證主義解說的問題。這只是一個觀念認知的問題。出發點不同,觀念態度也就不同。
西方文化認為人與自然是對立相分的,上帝即創造了自然,也創造了人類,自然就像是一片樹葉,人類就是一只啃食樹葉的蟲子。而中國人則認為自然浩大無邊豐富多彩,人只是自然的一分子、一部分,人和自然只是一體,維系自然、經營自然。也就是造福人類自身。
我們雖然不知道自然到底是什麼,但是我們正在不斷地破解和運用自然的種種原則。
我們可以這樣認為——人類出于自然,這當然是人類的渺小;但是人類在改造自然,這當然是人類的偉大。但是換個出發點來講,也可以說——人類源出于自然,就稟賦了自然的偉大,人類正在改變自然,這正是不自量力的自作孽。這種觀念認為,一切人為都只是在反自然。正所謂「人之君子,天之小人也」。但是也還有一種觀念認為,人為,也同樣只是一種自然所為。因為人是自然的一部分,人的所作所為,也只是在自然天道的支配下所表現出來的一種被驅使。人的主動,也只是在自然支配下的一種被動。
所以說。哲學的功用也只是給人指明了一種做人做事的態度、途徑和方法。
不說了,免得繞壞了我們這些寫書和讀書人的腦筋。
說一句大白話吧。人也只不過就是地球上的一抔泥土罷了。或者是充滿了詩意地說一句,人也就是自然之中飄浮著的一顆星辰。
若問人世間什麼最神奇的?人們的回答也一定是五花八門的。其實,不僅僅是人世間,就是在自然的懷抱中,在所謂天上地下的範疇內,也只有我們人類自己的思想是堪稱最為神奇的了。不是嗎?我在這里即將要從自己的頭腦中用文字來演繹出一系列的故事,而你們所有看到這些文字的人,也都將接受由這些文字所承載著的故事,和故事中蘊含著的思想。之所以如此,也只是因為我們的思想具有著無比神奇的力量。
不要說什麼光速最快,我們的思想才是最快的,億萬光年的距離,我們的思想只要一閃念之間就可以到達,人類的認知在自然中延伸到哪里,我們思想的觸角就會盤根到哪里。因為任何生命的靈智,也都只是自然靈智的一種生動表現,人類靈智也只是佔這無邊靈智的一部分。能夠生動展現這種自然靈智的生命的存在形態是多種多樣的,在某時某地也許是有限的,但是這種自然靈智的意志化存狀態的表達則一定是無限的,自然有多大,這種靈智就會有多大,自然也是有智能的,只不過不像人類的智能這麼狹隘罷了。人類的智慧,也只是這種靈智的一種表達形式而已。
物與理,沒有誰是第一性誰是第二性的區分,那只是西方哲學的偏見,沒有無物之理,也沒有無理之物。有物必有理,尋理必知物,用一句現代漢語的表達方式來說,就是物質和意識密不可分,物之理,就是物之意識,物質和意識只是一個一元體。
自然的靈智是不可鎮壓的,在固若金湯的鉗制之下,越是高壓禁錮,自然靈智就越是會以奇幻詭譎絢麗多姿的形態呈現出來。當代中國玄幻主義小說的內在真諦,就是自然靈智自由奔放的特性,在文學領域通過現代互聯網系統所呈現出來的一種姿態,是岩石縫隙中盛開出來的一朵美麗的花。
當今中國,寫書的人,不以奇幻行文,精神便不能夠自由揮灑;不擁抱網絡,則雖言之有文、言之有理,則其文也必將行而不遠。
下面,我就要為列位讀者朋友展開一段現實與夢幻精巧結合的醉夢之旅,只圍繞著人世間,上下八千年,縱橫九萬里。講講故事,說說笑談。我們一起來感悟人生、認知自然、體會天道。
第一篇初中時代(一)
第一章源起
書歸正傳。
話說這是上世紀八十年代初,有一個名叫古耕的少年。剛上初中,具體說來,那一年是公元1983年九月初,他們那一屆初中生被稱為是86屆初中生,原因是他們三年後就會初中畢業,畢業後就要被稱做是「86屆初中畢業生」。
那一年,中國社會剛剛開始潛移默化的進入了改革開放的初期階段,為了肅清文化大革命時期遺留下來的各種社會問題,當時的中國社會發生了一系列重大的人類事件。其中最為震動社會,也是最能懾服人心的,就應該算是被民間稱作為「大逮捕」的事件了。
當時,為了整治混亂的社會治安問題、穩定社會、統一人心,中國政府就對國內嚴重的刑事犯罪行為進行了一次統一集中的嚴厲打擊。全國公安機關同一時間同時行動,還臨時抽調了大量的政府及國營企事業單位的得力人手,來協助辦案。那一次,凡是掛了號的有些問題的人一個也跑不掉,古耕的鄰居中也有兩個人被抓走了。而且還都很富有戲劇性。
一個是因為談戀愛,把人家女的肚子給搞大了,他還想賴賬,結果被女的給告了。一直也沒見有啥動靜,鄰居們都以為這小子是個會浪漫的談老愛高手。不成想這次趕在了浪頭上,就給逮走了。判了三年。可笑的是,那告他的女的在他入獄服刑期間還常去看他。待他出獄後,他們兩個就結婚了。最初懷的孩子自然是被作為罪證髒物而被做人流給打掉了。不過結婚後,他們很快就又有了自己愛情的結晶了。如此折騰,也算是人生蹉跎吧。
另一個是個教師,也說不清他是犯了什麼事兒,反正是頭天晚上開始還幫著警察去抓別人,抓了個通宵,到了第二天早晨,他威武地瞪著個充滿了血絲的眼楮回來了,剛躺在他家那張用來顯示他自己一家之主地位的長條竹藤子椅上,想要放松放松,街道居委會的張大媽就領著一個警察三個便衣找他來了關了三個月後卻又給放出來了,還是繼續當教師。那人靦腆,平時話就不多,到了兒,鄰居們也沒有弄清楚他到底是犯了什麼事兒,只是知道,他在一個忙碌的清晨,被政府給請進看守所里去療養了三個月,回來時還帶回了一身的紀念品——染了一身的疥瘡,老半年的才好,害得連他家里人都對他退避三舍。
那一次大事件對于中國社會的震動很大,社會治安確實為之大好,人心一統,一致向善。偷雞模狗的沒有了,耍流氓、打群架的沒有了,更別說什麼搶劫之類的惡性刑事犯罪活動了。大家說都,這是因為壞人都被關起來了,社會上就只剩下了好人的緣故。
那一段時間,簡直可以用路不拾遺、夜不閉戶來形容當時的社會治安狀況了。比之以往,社會因缺乏權威而人人自危的緊張的生活狀態,安分守己的老百姓們都說——好極了,抓得好,過兩年再來一次。
听到這樣的談話,少年古耕就會感到很是納悶,不是壞人都被抓起來了嗎?社會上就都只有好人了,怎麼過兩年還要再抓一次呢?想來想去,也只有是一些原本的好人又變成了壞人了,才會如此。怎麼就不能夠想想辦法,讓壞人都慢慢地變成好人呢?這樣,慢慢的社會上不就都只有好人了嗎?
那個時候,就連古耕他們這些小毛孩子,在同學們交流閑聊時都會對那次大逮捕事件經常談起。
這個說︰「我們這兒一次槍斃了43個,沒有省城的多,那里一下子就敲掉了62個」。
那個說︰「咱們這兒有一個大胖女的很出名,是流氓罪,太胖了,槍斃時,人家都是頭往前栽,她可好,後腦中槍,死了還往後倒」。
大家一個個連說帶比劃的,紛紛賣弄著自己的見識,顯示著自己的膽量,一個個激動而又興奮。小孩子們其實就是這樣成長的,他們也就是在對社會事件所進行的閑談交流中,才漸漸地就成長起來了。
古耕人緣很好。同學們都喜歡和他一起玩,其中有七八個孩子和古耕最為要好。這些孩子們的人生軌跡,也是內容豐富。寫書人會隨著故事的展開,而為讀者朋友們慢慢道來。
古耕的父親是新中國解放初期的民工出身,後來因為吃苦耐勞,工作態度認真踏實,且出身于貧農,又有一些文化,就通過考試在勞動一線被提了干了,這個也有後話,我們暫且不表。
單只說這古耕的父親會用民間土法釀酒。每年都要做一些,有江米甜酒,高粱酒、紅薯酒之類的。但是他本人也很少喝,只是逢年過節或是家中來了客人時,才拿出來喝上一些。古耕年幼,歷來不沾酒的邊,按說是什麼意外情況也不會發生的。
但是這一年,也就是古耕上初中二年級的1984年的夏天,也真是機緣巧合。命運天定,天造地設的一般,就要在這小小少年的身上發生人世間意想不到的種種奇事,一直伴隨著古耕從少年時代走到了他的中年時代。真的是有艱難困苦、有傳奇逍遙、有纏綿回還、有義薄雲天
第一篇初中時代(一)
第二章寧靜童年夢遇天道
童年的古耕,家住在河南中部山區的一個縣級小城市里。
古耕的父親是新中國建國初期,從一線水利工地由民工通過考試而提拔起來的國家干部。
上世紀70年代初的時候。國內一個五口之家的干部家庭,生活還是很清貧的。
古耕兄弟三人。他是老三,兩個哥哥都比他大了很多。大哥大他11歲,二哥大他8歲,平時父親很是疼愛這個最小的兒子,只是兩個哥哥比他大得太多了,基本上不帶他出去玩耍的,故此,古耕倒像是個獨生子一樣,自小缺少玩伴,常常一個人獨自呆在家中,陪伴他的就只有家中的一條黑狗。
那個年月沒有電視電腦之類的玩意兒,只有收音機,古耕最愛听收音機了,常常會听到收音機里的電池都沒有電了,他還是要貪婪地將收音機緊緊貼在自己的耳朵上,繼續痴痴地聆听。
一個會說話的魔盒子,就這樣伴隨了這個當年中國小宅男的童年。
其實收音機是個好東西,聆听可以充分激活人類用于思維的腦細胞,而不像現在的電視、電腦,那變幻不定的畫面及音響,主要只是刺激了人類的情感腦細胞,而並不支持人類思維腦細胞的活躍。
這種聆听、思維並與狗為伴的生活方式,使得一個天性活潑的兒童,逐漸地就被培養出了一種與其年齡不太相符的沉穩老練和愛思考的人格特性。再者,當年那收音機里面播放的,可都是社會上最具有思想性的東西呀。
有一點可以證明古耕的不同凡響,那就是大他很多分別在上初中和高中的兩個哥哥都沒有家中的鑰匙,而只夠上幼兒園年齡,整天在家屬區和辦公區之間的田野里面瘋跑著玩兒的古耕,卻被父親允許可以佩帶家中的鑰匙。
原因是古耕很會看家,就像是自家養的那一條黑狗一樣。原來沒有鑰匙的時候,天晚了父母及哥哥們還沒有回來的話,他困了,就會自己拱進狗窩里面睡覺,而黑狗就臥在自家的籬笆院子里。待到家里人回來了,再把沉睡中的小古耕從狗窩里面給抱出來。那間狗窩是父親用紅磚搭起來的一個小棚子,紅磚地上再鋪上一層光潔的麥秸稈兒,小小的空間,很適合小孩子在里面躲藏休息。後來父親就決定給他配一把鑰匙了。
用一根紅色的結實的細繩子穿了鑰匙掛在脖子里,再藏在衣服里,保證萬無一失。
兩個哥哥放學回到家來,若是古耕跑出院子玩耍去了,他們還得房前屋後、山前山後地去呼喚尋找他回來開門。因為他們也餓了,急于要回家拿饅頭吃。
那是公元1976年十月底的一天,正是金秋的季節,又正值多夢的時代。那一天古耕從收音機里面听到了一個故事,說是從前山里面住著一位神仙,他能夠用清晨草尖上的七顆露珠。變出一只乖巧听話的小猴子來,這只小猴子除了不會說話。什麼都會幫著人干,每天只需要吃七粒大米就可以了。好養活得很。
這可真是太誘人了,小小的古耕自此就從早到晚地開始在想象著那只小猴子了。
想象著自己和小猴子一起玩耍,自己命令小猴子去做這做那,他們一起到小溪上去修築攔水大壩,一起用金黃色的膠泥做出各種各樣好玩的玩具
就這樣在對那只從來也沒有見過面的小猴子想念了幾天之後,小古耕終于下定了決心,要在一個晴朗的早晨,當家里人都去上班、上學了之後,自己就領著看家的黑狗去山上踫踫運氣。看看能不能遇到那位神仙,最好是湊巧那位神仙多變出了一只小猴子,自己就向他要一只。想必神仙都應該是很大方才對的呀。
大自然的山川原野是美麗的,漸入深秋的山林自是別有一番風味。空氣清新而涼爽,滿眼都是綠色,那不是如早春的明亮耀眼的綠色,也不是如盛夏雨後濃郁得充滿了水氣的綠色,而是一種像媽媽的懷抱一樣的舒適的綠色,充滿了一種安全和寧靜的感覺。
黑狗隨著古耕的吆喝聲跑前跑後。嗅嗅這里,嗅嗅那里,打著噴鼻兒,還不住點兒的到處撒尿。沖著個樹干石頭什麼的,翹起一只後退就尿,也不尿多。「茲茲」兩下,仿佛是得了尿不盡的病癥一般。真是有趣。
偶爾蹦出個螞蚱,就會吸引得古耕追東追西地攆著逮。但是那種大青頭的螞蚱太健壯了,很難捉到,偶爾逮到一只的話,古耕的小心髒都會激動地跳上一陣子的。領著一條狗在山野間奔跑玩耍,那絕對是一件無比開心的事情。
黑狗突然吠叫了幾聲,並夸張地咆哮著做出要發起進攻的模樣。
原來那邊來了一群羊,一個放羊的鄉下老頭兒,胸前掛著個癟水壺,身背後背著個爛草帽,左肩上挎著個油膩黑髒的布袋子,右手甩動著蠟黃光亮的藤條桿兒的長鞭子,嘴里不停地在招呼著自己的羊群。
古耕認得,那是附近苗莊村里為生產隊放羊的老苗頭兒,一個左手天生殘疾的老光棍兒。
老苗頭大喊︰「叫住你的狗,小孩兒,快叫住你的狗。」古耕口中叫著︰「黑子黑子,過來,過來!」一邊就走過去抱著了黑狗的脖子。他撫模著黑狗的脖子,對它說︰「別去咬人家,那是一群羊,人家會用鞭子抽你的。」邊說邊用手不停地撫模著黑狗的脖子。
古耕和老苗頭兒相遇在一棵大槐樹下,這里野草遍地,野花點點,羊群趟進去就一個勁兒地低著頭迅速地吃草,沙沙沙的一片的咀嚼聲,而且還是連草帶花來者不拒一概入口,仿佛那是一群前世里托生過來的餓死鬼一般。
老苗問︰「干啥了你?一個小孩兒,帶條狗?」
古耕說︰「逮螞蚱了。」
老苗又問︰「逮螞蚱干啥了?」
古耕說︰「玩兒了。」
老苗說︰「玩兒?小小年紀不學好,逮螞蚱 !」說著就唱起了歌謠道︰「逮螞蚱、逮螞蚱,逮個螞蚱裝兜里,回家一看,螞蚱變成個大閨女,呵呵呵」
古耕說︰「啥大閨女不大閨女的,變成大閨女有啥用?我還是要我的螞蚱。」
「!」老苗一聲驚呼,說︰「大閨女用處可大了,你不知道吧?長大你就知道了?」
古耕說︰「是你自己想要大閨女了吧?」
老苗一甩頭,口中發出一聲拒絕的哼哼,做出一副不屑的表情說︰「我才不要 ,我這一群羊里有十幾個大閨女,我還要啥大閨女?就這養著最省勁兒了。」
「老苗,你這個老騷乎羊,又在這兒放騷了不是?」一個洪亮的中年男人的聲音傳了過來。
古耕扭頭一看,是一個戴著眼鏡穿著破舊中山裝的人從山路那邊走了過來。古耕也知道,那是一個被大家叫做「老右」的人。
老右和老苗兩個人說的話,小小年紀的古耕並听不懂,他只是心里有些煩這兩個人打攪了他可能與神仙發生的巧遇。
那邊,老右和老苗的談話開始爭論起來了,他們的聲音都高起來了。
只听老苗說︰「你說唐山為啥大地震?」
老右抬起右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兒。說︰「啥為啥?地震是自然現象?我不知道是為啥?你知道?」
老苗說︰「不說是為啥,是說為誰地震 ?」
老右莫名其妙地笑了。說︰「地震還有為誰啊?誰還能指揮地震啊?」
老苗神情堅定地用他完好的右手向上指了指天,說︰「是老天爺指揮地震 。」
老右笑出了聲。問︰「那是為誰震的呀?為老天爺?」
老苗說︰「為誰?」老苗壓低了嗓音說道︰「為」
古耕沒有听清。
只見老右一甩手說道︰「盡**瞎扯淡!」
老苗急了,說道︰「有名兒的都說你是個文化人 ,懂得多,我看你是啥都不懂!過去皇上死,那都興陪葬啊,現在咱心好,不叫活人陪葬了,但是老天爺的規矩不能變啊,人不陪葬天陪葬。老天爺就叫唐山大地震了,那地方離多近哪!你沒听說?那地上一下兒就陷下去了個大坑,人就都進去了,這叫——人不葬,天葬。」老苗指手畫腳、聲音忽高忽低,但卻神情嚴肅地講解著他自己的見識。
老右不說話了。老苗顯出了得意的模樣。
老右顯得心情頗為沉重,他慢慢地離開了羊群,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對著老苗說︰「我給你說,你見過天是不變的嗎?天一刻不停地在變化著。你不僅是身體上少了一只手,你的心里也有殘疾,你就是一個內心里跪著拉都拉不起來的人。」
老苗說︰「說 **啥呀?人都听不懂。管好你那張**嘴吧。運動再一來,又該放到油鍋里炸你的油排了。」
老右邊走邊哈哈大笑道︰「快趕著你的羊滾蛋去吧,要變天了。你還是快跑到個沒人的地方,去招呼你那羊群里的十幾個大閨女去吧!哈哈哈哈」
這兩個無聊的人和那一群羊終于都走了。空曠的大槐樹下就只有年紀小小的古耕和他的黑狗了。啊!終于安靜下來了。
古耕回想起露珠變小猴子的故事來,就開始在草尖上尋找露珠。但此時太陽已經高懸,哪里還有什麼露珠啊。小古耕不禁有些懊惱。
也是因為這幾天來要找到神仙的願望太過強烈了,又因為今天早上醒地太早了,此刻的古耕一個人坐在大槐樹的樹蔭下,撫模著臥在自己身邊的黑狗,身子有些疲乏地向後仰躺在粗大的槐樹干上,漸漸地就進入了夢想。
啊!神奇的大自然啊,你竟然讓人會做夢,太神奇了!在夢中一切皆有可能。
一個聲音在叫古耕的名字,這麼熟悉的聲音啊,是收音機里面播音員的聲音。
古耕問道︰「你在哪里?我怎麼看不見你?」
那個聲音說︰「天道自然在,有心人便可以遇到,我現在是在你的睡夢中,這是你一個人的世界,也可以說,你的世界里現在只有你。」
「不!」古耕說︰「我的世界里還有爸爸媽媽和兩個哥哥,還有我家的黑狗,還有家屬院里和我一起玩兒的小孩兒。」
「嗯,很好,你說的很好,我是說此刻在這棵大槐樹的樹蔭下,只有你一個人,我只是個聲音,是要為你傳送音訊的,我其實是不存在的。」
「那你要告訴我什麼呢?」
「我要告訴你,一會兒你睡醒了,在你的旁邊,你可以采摘到一粒紅色的野山果,不要丟棄它,好好的保存起來,待到你一十四歲的時候就會發生一個神奇的變化,你今年六歲了,能不能夠保守住秘密不告訴任何人而獨自保存這粒野果8年,也是對你的一個考驗和磨練,如果這8年時間里你丟失了這粒蘊含著神奇力量的野山果,那麼你與天道自然在夢中相遇的這一切,也就會算作是從未發生過,因為一旦那粒紅果丟失,你也就將對此夢境毫無記憶了。」
「那我要是不告訴任何人,獨自保存了8年之後又會怎麼樣呢?」
「到時候神奇的景象自然會顯現。」
古耕還想要再問許多許多的問題,但是,那個聲音卻不再做任何回答了,好像是消失了,古耕急著要找到剛才那聲音的來源,但是他卻發現自己已經從夢中醒來了。
山間的微風都是帶著花草的清香的,使得在山野中小睡的人一醒來,便有神清氣爽的感覺,仿佛是自身生命又一次重新降生了。
哪里傳來如此美妙動听的鳥鳴聲呢?古耕抬頭一看,只見一只黑色的小燕子獨自站立在大槐樹的枝頭上在啼囀鳴叫,再仔細一看,那不是一只小燕子,鳴叫聲那麼婉轉悅耳,也不是燕子的叫聲啊。
見到古耕睡醒了,黑狗也跳了起來,開始活躍起來了,大槐樹上那只不知名的黑鳥,也一撲稜它那神秘的黑翅膀就飛了起來,但卻飛不高,引得黑狗跳起身來想要捕捉到它,它也好像是飛不起來而要降落的樣子,徐徐煽動著翅膀,便向不遠處一塊大岩石的下面飄落了過去,黑狗也無聲地飛奔了過去,古耕急于要看個究竟,也跟著就追了過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