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臨的頭腦頓時清醒了許多,立即翻身而起,試圖找到小藍瓶可能的藏身之處。請使用訪問本站。
好在還有腳印和氣味作為線索。
張臨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下一回他應該弄一塊好表來,這樣太難以判斷時間。從地上的痕跡來看,小藍瓶的逃跑行動並不容易,兩條常常的痕跡表明它是爬著走的,像人類一樣站立對于它而言似乎還需要簡單的適應,而它並沒有這種時間。
不……不對,張臨在十多米之外就發現那兩道痕跡變成了小腳印,證明小藍瓶自己學會了像人類一樣走路。
張臨壓下心中焦躁不安的感覺,在腦海中胡亂添加著理由——原本神僕就是要用兩條腿走路的,異形也是一樣,只不過爬行對于它們而言更加方便罷了。一旦藍瓶意識到這一點,想要像人類一樣走路並不難——它本來就能夠這麼做。
如果說這麼想能讓張臨稍微覺得安慰一點,那麼腳下那對間距越來越平穩的小腳印就讓他的心髒忽高忽低,最終在追尋了幾百米之後徹底沉了下去。
小藍瓶變回去了。
腳下的痕跡突然亂成了一團,就好像小藍瓶當時撲倒在地蜷縮了起來一樣,但是從旁邊延伸出去的腳印就變成了細長的。張臨伸出一根手指,剜了一點地面上的泥土湊到眼前,更加確認無疑——他看見了屬于異形的特征,覆蓋全身的弱酸性□。
張臨抓緊手中的手提箱,整個人都處在緊張到極致的精神壓力下。
注射器已經拿在了他的手中,但是他不確信這一次有沒有機會把液體注射到神僕的頸動脈里。
下一秒鐘,張臨被毫無預兆地撞倒在地。
縴細卻猙獰的爪子踩在他胸口,不知道為什麼好像很興奮的樣子。張臨小心地側過手腕,剛剛捏緊針筒,卻立即感到一股微風拂過。神僕的腦袋陡然從他眼前劃了過去,尖利的牙齒瞬間咬住他拿著注射器那一邊的手腕。
隨著它收緊咬肌,並攏頜骨,牙齒逐漸深深地陷入了張臨手腕處的皮肉,最終扎進腕骨。張臨仿佛听到了骨骼碎裂的聲音,劇痛讓他不由自主地松開了手指,注射器落在地上。
神僕毫不猶豫地把針劑踩碎了,然後目光重新落在張臨臉上。
張臨覺得自己這回是真死定了。
胸口被重物踩得發悶,手臂傳來抽搐的疼痛感,這種死前體驗算不上好。張臨听說每個將死之人都會對許多事情感到追悔莫及,但是他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沒有今早殺掉這個小禍害,而是被它賣蠢賣萌的表象欺騙了。
他覺得自己等了很久,但預想中的巨痛並沒有傳來,而是有種濕漉漉的東西落在了他的眼皮上。
張臨忍不住睜開眼楮。
然後他的眼淚稀里嘩啦地流了出來……媽蛋,就仿佛一大坨醋流進了眼楮的感覺啊,大異形族的口水也是有殺傷力的好嗎,眼楮是很脆弱的好嗎。
張臨掙扎著想要抬手去擦,眼楮上的疼痛誰也忍受不了。然而神僕先他一步,用一半沒有尖刺的偽巢牙舌忝了舌忝他流出來的眼淚。
被利齒順便破相這件事就不提了,但是這種喪盡天良慘無人道的行徑果斷激發了更多的淚水,張臨兩只眼楮都通紅通紅的,疼得他齜牙咧嘴。
「你到底想……怎麼樣?」張臨虛弱地流著眼淚問。
神僕抬起狹長的頭顱,歪著腦袋似乎在看他,也像是在思考。過了十幾秒鐘,神僕高興地在他身上踩了踩,然後選了處肩頸好肉上去又是一口。
張臨明白了。不就是被他玩弄了幾次,還搞了幾次禁止咬人的條件反射訓練嗎,至于這麼心胸狹窄地炫耀回來嗎!他不禁想起了剛穿成異形的日子里遇到的那些小伙伴,它們也喜歡原樣返回地報復人類,真是太惡劣了,太惡劣了。
神僕舌忝干淨香甜可口的血液,覺得不太過癮,貼近皮膚嗅了一會兒,張開利齒又狠狠地啃了一口。
張臨模糊地感受著神僕的動作,看上去這小東西現在不想殺掉他。也許是跟旁邊的喪尸比起來,有著異形恢復能力的可再生資源比較值得珍惜?張臨不知道,他只知道失血過多讓眼前的景物漸漸模糊起來,那個藍皮的影子也顯得沒有那麼猙獰了。
他被小藍瓶在身上啃了好幾口,大多數傷口已經完全愈合了,但是仍然有種殘留的疼痛感在縈繞不去。他早該知道沒有那麼容易死掉,出來混總是要還的,女主肖因為他的介入意外慘死,而他會比肖還要悲慘數十倍。
張臨迷迷糊糊地胡思亂想著,而踩在他身上的神僕也漸漸發覺了這個人的異常。它不明所以地拱了拱張臨的下巴,張臨幾乎沒有什麼反應。
神僕向後退了好幾步,觀察著這具軀體。漸漸地,它發現了一點不同。
它走上前把張臨翻了個個兒,尋找那條它記憶中的尾巴,卻無果。
神僕有些慌了,撕咬著扯開張臨的衣服,湊近尾椎處細細尋找。幾分鐘之後,它警惕地跳開了,遠遠地盯著地面上昏迷的人,偽巢牙慢慢地探了出來。
它繞著張臨轉了好幾圈,最終遠遠地嗅了嗅,然後疑惑地擺動狹長的頭顱。
這個人類怎麼看都是抱著它走了很遠,但總是時不時動手動腳讓它疼痛的那個。之前他還把那種淡灰色的圓柱體扎進它的脖頸,然後它就變成了一個帶著香甜食物氣息的軟東西。
現在它變回來了,而這個人類的身上依然帶著那股同類一般的味道,只是那個它記得的尾巴不見了。
它還記得剛剛這個人類往自己的脖子扎了那個淡灰色的圓柱體……它好像明白一點了。
神僕興奮地嘶叫了一聲,猛地回頭找到了那個手提箱,一腳踩成了碎片。還生怕沒有成功一樣,跳到上面反復踩踏,直至徹底看不出原樣為止。
最後它舌忝了舌忝那個人類應該長出尾巴的位置,它還是喜歡那個跟它很像的尾巴。
人類還不醒來,神僕很不明白這是為什麼。但是聯想到剛剛人類被它啃咬時候痛苦的表情,它好像又懂了一點。其他的人類它也啃過,啃完之後就躺在那里不會動了。原來這個人類雖然會恢復,但也會像其他人類一樣被咬幾口就不會動了。
它覺得很失望,又有一點不甘心。
它再一次用嘴巴頂了頂人類,而這一次人類終于發出了一點□聲,慢慢地蠕動了一下。
神僕終于覺得高興了。它想咬這個人類一口,又害怕他不能再動了,只好退而求其次,嗅了嗅食物香甜的味道,然後藏到聞不到氣味的遠處去,以免生出想要迫不及待地吃掉他的願望。
張臨慢慢地醒了過來,並且對「自己還能醒過來」這件事表達出一定程度上的驚訝。
他剛才好像感覺到神僕仍然在他身上撕咬,但不知道為什麼沒有啃咬皮肉,而是轉而去撕咬衣服。
但不管怎麼樣,他還活著,而且眼楮也恢復了,傷口也愈合了。除了身上這件充滿細密小齒痕,並且染滿鮮血的白大褂,他都挺好的。
想要去見人類的話,他好像得換件衣服。
張臨慢慢地爬起來尋找。他現在沒有骨尾了,雖然還有敏銳的感官能夠提前預知危險,但還是要小心為上。
地面上的尸體都散發著一股腐臭的氣味,但是他也顧不上那麼多了,隨便找了幾件稍微完整的,就換上了帶著尸臭的衣服。
張臨覺得自己倒霉透頂,不作死就不會死。
見什麼人類啊,現在倒好,不去找人類都不行了。尾巴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長出來,他自己一個人不敢保證能夠在末日生存。旁邊還有一個不知道會不會變喪尸的神僕在虎視眈眈,不管這是什麼世界,都馬上就要超越生化危機成為最玄幻的科幻了。而且剛才那個神僕啃了他那麼多口,如果他能夠感染喪尸病毒,那麼就一定會感染了。
最糟糕的是剛剛那個人類的氣息也丟失了。
張臨坐在原地讓自己平靜了一會兒。他不能帶著沮喪的負面情緒就這麼走進喪尸群里,那就是真正的作死了。
冷靜下來之後,張臨站了起來。比起普通的人類,他還有感官這項優勢,還有優秀的體能,如果人類都能在喪尸中謀求生存,沒有理由他不可以。
但是……他已經很久沒進食了,再加上剛剛恢復傷口消耗了相當多的能量,現在即使是站起來都會有一陣陣的空虛感襲來。
偏偏在這種情況下,需要考慮的事情增多了——剛剛那個人類是什麼人?好人還是壞人?會不會一見面就請他吃槍子兒?
不作死就不會死——張臨把這句話反復念叨了幾遍,悲了個催地上路了。
在轉過一片灌木叢之後,張臨心里涌起一陣悲哀,他明白為什麼自己丟失了那個人類的氣息了。
這很明顯是新鮮的傷口和咬痕,還有用力撕扯下皮肉咀嚼的痕跡。根據尸體背部那道巨大的傷口來看,罪魁禍首不會是喪尸。
那就是神僕了。
張臨在尸體旁邊蹲了下來,這是一個看上去縴弱乖巧的小姑娘,不遠處還丟著一個布女圭女圭。
他強迫自己記住這個尸體的慘狀,包括每一寸,每一個凶狠的咬痕。
這些都會提醒他,神僕是一種多麼凶殘的生物。只要帶著人類氣息的生物,都是它的狩獵對象。它甚至曾經試圖啃咬自己。
張臨把小姑娘的布女圭女圭撿了起來,輕輕地放進她懷里。
小姑娘收緊了胳膊。
張臨呆了一下,瞬間反應過來,立即向後退了幾步。
這個小姑娘雖然是神僕殺死的,但是顯然已經感染了喪尸病毒,也許是之前被咬過了,或者是別的什麼途徑。
張臨轉身就跑,期間還沒忘記傾听著周圍的動靜,好在沒有其它的喪尸追過來。
小姑娘跌跌撞撞地爬了起來,抬起胳膊伸向張臨,蹣跚地追在他身後。
張臨小心地避開其它喪尸的方向,與此同時努力地跟後面的喪尸拉開距離,從跟對方隔開幾棵樹,到回頭也徹底看不見影子,再到連他的感官都無法發覺剛才那只喪尸的位置,他才終于放心下來,月兌力般地靠著一塊石頭喘息。
這里暫時還算安全。
然而很快,他就不這麼覺得了。
遠處有腳步聲正在朝著這邊接近過來,以及金屬摩擦拉動槍栓的聲音,和四個不同男人的講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