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群人像月兌了韁的死狗一樣掉在金屬搭建的干燥平台上時,張臨終于松了口氣,這證明霍華德也許有救了。本書最新免費章節請訪問。他抬起頭,發現環繞在綠石頭下方的金屬支架把他們同下面的原生體隔絕起來,避免了穿越之時掉落下來啃到滿口原生體的可能,看來維蘭德這段時間干了不少事情。
昏死過去的霍華德體溫還在持續上升,張臨覺得小矮子這幾趟已經夠倒霉了,所以難得地發了一點善心,讓他摔在了自己身上——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張臨又感到了那種環繞在周圍的信息素,是屬于異化蠕蟲們的。它們似乎對這個鐵家伙很好奇,又有一點畏懼。
維蘭德罵罵咧咧地站了起來,戴維跪在地上打開背包, 地組裝著什麼東西。
「這是一種見鬼的空氣波動探測器,當周圍的氣體壓強發生微量變化的時候,它就會做出反應——你不用听得懂。」維蘭德對張臨說,而其他人顯然也是這個表情。
張臨默默地低頭看了一眼霍華德,把小矮子的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
大菊為重。
張臨覺得他開始有點懷念佩妮了。
「讓戴維走在前面。」維蘭德輕車駕熟地發號施令,然後對上張臨的目光。
「Esy,彼得,看清楚,是我。」張臨架著霍華德率先走下平台,「實驗室搭建在哪?」
維蘭德似乎愣了一下,好像過了幾秒鐘才意識到張臨說什麼一樣。
而張臨若有所思地看著後面幾個宅男,「說實在的,彼得……你在這里呆了多久了?」
這句話讓宅男們都愣了。
「哦等等……」謝爾頓突然叫了一聲,「這麼說其實符合邏輯。想一想,萊納德,我們只知道維蘭德來找過我們,在我們的世界里只過了一個禮拜,但這並不能證明他在這個世界里也只度過了一個禮拜。」
維蘭德站在金屬平台的中央與張臨遙遙對視,姿態就仿佛當年站在TED的會場。
「幾乎一整年。」維蘭德攤開手,「不然你以為呢,我不是神,我不可能在幾天之內做到這麼多——如果不是你留下的骨尾組織已經要消耗殆盡,我也不會這麼倉促地就去找他們……還有你。」
片刻的靜默之後,張臨聳聳肩,「突然覺得我落下了不少功課……雖然你是自作自受,但我只能說,彼得,辛苦了伙計。」
維蘭德驕傲而苦逼的臉透露出滄桑。
「實驗室在最近的那艘飛船里,我們以前呆過的那個。」科學家僵硬地開口,似乎對現在的情況有點拿不準,「我們熟到可以互相稱呼名字的地步了嗎——我有沒有告訴你,我不喜歡這個名字。」
張臨順口接過來︰「因為太普通了嗎?」
維蘭德猛地轉向他,「你怎麼知道?」
張臨與維蘭德木然對視,慢悠悠地開口︰「大概是因為反派都這麼想。」
維蘭德︰「…………」
「該出去了。」張臨皺眉看了一眼四周,「到我身邊來,有好幾個小伙伴正在旁邊對你們探頭探腦」
「它們繁殖得太快了,」維蘭德快步走了過來,「隔壁的倉庫都快要被它們的琥珀堆滿了,我一直想要找到一個辦法處理掉它們——如果不介意的話明天開始就交給你了?」
「…………」張臨看了維蘭德一會兒,確認他是不是在報復,然後溫柔地回答,「好的,皮——特。」
維蘭德︰「…………」
張臨想了一下,提起另外一個問題︰「我們走了,那神僕怎麼辦?」他指了指仍然在金屬平台上的龐大琥珀,「把它留在這兒沒關系?」
「我不知道。」維蘭德皺眉,「先放在這吧。」
張臨點了點頭,也只能這麼做了,總不能放著霍華德的小命不顧,先去處理一塊明顯就不會動的琥珀。
不得不說,在這個星球的環境下,就算是弱雞科學家們也衍化出了一點戰斗的本能——直接體現在當三條異化蠕蟲同時彈向他們的時候,宅男們條件反射地抱著罐子噴出了汽霧。
張臨斬殺了兩條異化蠕蟲,而另外一條被萊納德的汽霧擊中,在空中僵直地落了下去,滾動幾下變成了一塊琥珀藝術品。
拉吉和謝爾頓抓緊時間跟萊納德擊了一下掌,然後繼續神經兮兮地嚴陣以待。
維蘭德︰「…………」雖然他沒說什麼,但是張臨還是從他雙唇緊抿的臭臉中看到了暴躁的情緒。
萊納德傻乎乎地笑著推了推眼鏡,正好對上張臨的目光,後者抬起一只手。
「你的意思是……」萊納德吞吞吐吐地說,張臨把手掌往前送了一點,萊納德頓時露出傻笑,兩人響亮而魚唇地擊了一下掌。
維蘭德在旁邊咬牙切齒,「看在……我們之中的每個人都在輪番差點死掉的份上,你們能稍微成年人一點嗎?」
張臨默默地把霍華德的胳膊稍微往上拉了一點,當做沒听見。
飛船外面停放著普羅米修斯考察隊的空間探測車,總共有兩輛車被維蘭德找了出來並且修好。所有人戴上頭盔連接好大氣處理包,坐上車轟隆隆地開向後面的那架飛船。
實驗室仍然搭建在飛船中央的那塊潮濕而氧氣充足的地方,維蘭德說這里還有另外一個好處,就是難得的空間寬廣。
從兩邊的甬道開始,四周包括地面和天花板,都用厚厚的鋼化玻璃包裹起來,隔絕了此地潮濕的環境,同時又把實驗室分成了幾個隔間,其中包括幾個臥室和休息區。
「我能不能問幾個問題?」拉吉突然問。
維蘭德轉向他,「我會考慮在臥室之間采用不透明材料的——你不能忍耐幾天不要果睡嗎?」
拉吉聳聳肩,「我只是想要保護自己的**權,沒有人願意同人分享自己的晨勃。」
「那你就在被子里擼完再出現在別人的視線里。」維蘭德鐵青著臉回答。
「還有衛生間。」謝爾頓在旁邊補充說,「這里居然只有一個衛生間,你知道不規律的如廁時間會給人帶來致命傷害嗎?看霍華德——他現在已經暈著了。」
「這跟衛生間的稀缺沒什麼關系,謝爾頓。」萊納德有點看不下去了。
「難以置信,萊納德。」謝爾頓不可思議地看著他,「雖然喪尸病毒導致昏迷的可能性佔了比較大的比率,但是你怎麼能否認由于幾天以來的腸道堵塞導致功能紊亂可能性呢?」
維蘭德和萊納德︰「…………」
「總而言之,」張臨在氣氛緊張的幾人中間說,「他快死了。」
「戴維,你去把他帶到實驗室。張,你跟我來。」維蘭德說完,一臉陰沉地轉向物理學家們,「以及,物理學家們可以退遠點。」
雖然不太甘心,但是謝爾頓等人還是各自回到房間里去了,因為他們的確幫不上什麼忙。
「我有什麼特殊的用處嗎?」等到科學家們離開之後,張臨疑惑地問維蘭德。
「看在老天的份上,」維蘭德回答,「我一直需要幫手,但除非必要的情況下,我寧可讓他們別來幫我——如果你能理解的話。這些夠了嗎?」
張臨︰「…………」
等到兩個人走進實驗室的時候,霍華德已經被戴維固定好,維蘭德走過去給他抽血。
當戴維把血樣拿到離心機里去的時候,維蘭德突然轉向了張臨,但並沒有直接看向他,「好吧,我……的意思是,在霍華德的事情處理完畢之後,我需要你。」
張臨想起來他是在回答自己剛才的問題,他偏過腦袋想了一會兒,慢慢地回憶了起來。「你是說那種淡紅色的針劑——能夠抑制你體內原生體的那種?」
「是的。」維蘭德回答。
「可是你之前說……要不是我月兌落下來的骨尾消耗殆盡,你也不會這麼快去找我——這是什麼意思?」張臨低頭查看了一下霍華德,然後問維蘭德。
「簡單地說,你的基因載體喜歡有你的環境,在這里它們最活躍。」維蘭德和戴維眼花繚亂地做著檢測,抽空看了張臨一眼,「他快死了。」
張臨聳聳肩,隨便找了張椅子坐下。
今天他和維蘭德已經詛咒了霍華德好幾次「快死了」,如果霍華德真的因此而死那就太杯具了。
而且維蘭德一早就說過他需要張臨才能活下去,他既然已經知道結果,那麼探究理由也不急在一時。
張臨坐在旁邊百無聊賴地圍觀維蘭德和戴維忙碌,期間看見他們無數次把注射劑扎進小矮子縴細蒼白的胳膊,上面現在已經布滿了針孔。
「說實話如果不是我恰好在這里的話,」維蘭德突然從一堆響著短促聲音的儀器中抬起頭來,張臨聞聲抬頭,正好對上了他的目光。「——那麼他就死定了。換上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因為事情巧得……讓人難以置信。」
「我不明白。」張臨盯著他,慢悠悠地發問。
「沒有人可以對付這種喪尸病毒,包括我。」維蘭德走向張臨,手中拿著一個空的注射器,示意他伸出胳膊來,「看上去我讓你留在這里是對的,你比預計還要早地派上了用場。」
這句話的含義似乎有些微妙,張臨看著維蘭德若有所思。
「這種喪尸病毒……跟你們的基因似乎有些關聯,但又不是絕對的。」維蘭德抽出針管,抬頭跟張臨對視,「聯系到這一點,你不覺得,那些喪尸的樣子跟什麼東西有些像嗎?」
張臨也恰好想到了那種東西。
「尸體。」維蘭德說,「我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你指給我看的那具尸體,你說他是被異化蠕蟲弄成那個樣子的。」
「他看上去就像一具喪尸。」張臨輕輕地說。
而且張臨還知道的是,當時被異化蠕蟲弄死的另外一具尸體,地質學家範菲爾德,確實是死而「復生」地追回到了普羅米修斯號的下面,還殺死了幾個船員。
就仿佛一具極其具有攻擊性的喪尸。
區別在于,這種被異化蠕蟲弄死的尸體只殺人,不吃人,行動能力非常強,幾個成年男人都攔不住。而喪尸雖然體弱,但目標明確,為了捕食而殺人。
「你知道我是怎麼想的嗎?」維蘭德一邊把張臨的血液和D進行處理,一邊慢慢地說︰「這是一種……我認為相當異想天開的念頭。我在想,如果喪尸和那具尸體都具備了智慧會發生什麼——後者會突然開始懷疑它們為什麼會攻擊人類,就好像毫無理由似的;而前者只會使用這種智慧,想盡辦法地去捕食。」
「它們的理由就是它們需要進食。」張臨接了下去,「所以就不再需要理由了。」
維蘭德難得地從實驗中抬起頭,認真地注視著張臨。
「這個物種——從一開始,就會無需理由地站在所有人類的對立面。」
——像異形一樣。
張臨在心中補充。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Tinker高人妹子的地雷~(ゴ▔3▔)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