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哲死瞪著鏡面,恨不能將上面盯出個洞來。他發誓,如果接下來發生的畫面真有什麼不和諧內容的話,他非找出個與下.半.身休戚相關的技能,用來款待教皇不可!
「冕下……」鏡中的莫里斯起身看向教皇,顯得有些不自在。
「月兌掉吧,讓我看看。」教皇神色溫和,但從銅線另一端傳來的口吻卻是不容置疑。
莫里斯垂下頭,小聲說了句什麼,雷哲沒能听清。
但好在教皇的下一句就替他解了惑︰「我怎麼可能不知道,你來找我的時候,我就已經聞到了你身上的血腥味。但我看你竭力裝出一切如常的樣子。也就當不知道了。可現在,你身上的血味比之前不減反增,我不可能再放任你繼續摧殘自己的身體。」
「這是我應得的。」莫里斯悶聲說道。
隨著教皇的話,雷哲這才察覺到,莫里斯背上那黑色的袍面中,居然有隱約的血色滲出。
雷哲惡狠狠地瞪著那斑駁的暗痕,焦灼的視線在鏡面上來回掃過,無名火自心底竄出︰這到底怎麼回事?!
「解開衣服。」不顧莫里斯的態度,教皇強硬地要求道。
莫里斯踟躕了一下,終究還是乖乖地解開了衣服。
看著鏡中呈現的景象,雷哲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帶著小刺的黑色藤蔓緊緊捆縛在莫里斯赤.luo的身軀之上,一圈圈勒緊。猙獰的小刺深深陷入起伏的肌理,源自于人體的顏料已是將藤蔓染為了刺目的暗紅。而每一次呼吸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會帶動藤蔓的摩挲,在舊傷上疊加下新的傷害,溫熱的鮮血淋灕淌下,化為麥色肌膚上層層疊疊的紅。
這樣的畫面,帶著殘酷的美感破鏡而出,攫取了雷哲所有的心神。那就像是只展出于夜間影院的禁忌海報,淒艷得足以令任何人屏息。但雷哲此刻,卻只覺得心口窒悶,鈍痛難當。
「整整十圈……」即使隔著銅線,教皇嗓音中的怒氣依舊清晰可辨。「如果我沒有說破,你準備將懺罪荊棘綁到什麼時候?」
「直到我心安寧。」莫里斯淡淡地回答道。
教皇抬起手,聖潔之力在手心化為乳白的一團,向著莫里斯傷痕累累的身體飄忽而去。
但莫里斯卻是退後兩步,輕輕避過,重復道︰「這是我應得的。」
應得個鬼啊!雷哲看著被莫里斯浪費掉的聖潔之力緩緩消散在空氣中,恨不能將這人直接按在那團光暈上。有傷不治這是有病啊有病啊還是有病啊!到底有什麼想不開的非得用自殘來求心安,莫里斯這是被教廷洗腦洗成了腦殘嗎?
「既然你堅持……」
鏡面中,教皇已是托起胸前的十字架,舉在了莫里斯的眼前︰「那就向我神告解,尋求主的寬恕。」
莫里斯怔怔地看著十字架,最終嘆息一聲,接過十字架,抵在自己的眉心。
低沉的嗓音在銅線的甬道中震顫,每字每句都是雷哲從未理解過的封建與愚昧——
「求父神垂恩,準我罪人告解。萬能的神啊,您鑒察我,認識我。我坐下、我起來您都知曉。您深知我一切所行的,善舉與惡行皆呈現于您睿智的雙眼。
求您以豐盛的慈悲涂沫我的過犯,原諒我未能盡我之責,捍衛您的榮耀。原諒我在您的寶座被流言玷污之時,那毫無作為的可恥行徑。原諒我在您的淨土被私欲污染之時,那軟弱無能的可鄙表現……」
雷哲掙扎的動作再度僵住,他看著鏡中人低下的頭顱,深深皺起眉頭︰為什麼要為此而懺悔?明明是我的綁架才導致了你什麼都做不了吧!為什麼要為並不屬于自己的過錯而自責,而……自殘?
告解還在繼續——
「求您將我的過犯洗滌淨盡,是我對費洛雷斯的疏忽釀成了今日的惡行,令他冒借您的名義,竊取您的榮光。令您的信徒迷失,令您的忠僕隕落,令您無上的威嚴遭受褻瀆。我因此獲了罪,神啊,求您寬恕我,救我月兌離自己,從我任性妄為的劣根里,從我輕信他人的愚鈍里,從一個不斷背逆你的生命里救我出來。」
越听越是煩躁,雷哲唇角諷刺地扯起,他真想一把扯掉耳朵上那討厭的听筒,將這聲音斷絕,但身體卻偏偏動彈不得,凝滯于語言的重壓。所以他只能麻木地听著所謂的告解,觀瞻莫里斯那可敬的信仰。
「求您將我的罪孽潔除,原諒我屈服于利益的引誘,未能以瀆神者的鮮血清洗您的神像。我容忍欺騙的罪惡,我放任褻瀆的骯髒,我的思想、欲.望和抱負都未能行走在您所指引的道路上,我雖朝向光明,卻立足污土。
慈悲的父神啊,我知我令您失望,求您不要全然將我拋棄。求您持羔羊的血抹在我心上,洗滌我,好使我比雪更潔白。偉大的父神啊,我知我將于髒污中繼續前行,求您垂听我懇切祈求的聲音。求您不要把我與那些無藥可救的人一同丟棄,求您用牛膝草擦過我的身軀,潔淨我,我將膝行于您足下,為您奉上無上的榮光。」
欺騙的罪惡?褻瀆的骯髒?雷哲閉上眼,那虔誠的告解聲在耳邊徘徊不去︰明明已經將我做的一切統統視為髒污,為什麼還要放任我這瀆神者猖狂下去?為什麼你寧願捆著一身荊棘求神寬恕,也要堅持在這瀆神的道路上前行?
諾亞,你所做的一切真的只是基于教廷的利益嗎?若你真的全無私心,為什麼又要用鮮血來向神懺悔?我這個人對你而言,是不是……
告解終于結束。
雷哲听到另一端傳來教皇醇厚的聲音︰「以父神之名,赦免你的罪過,賜給你安寧……」
「父神在上。」
「父神在上。」
雷哲扯扯唇角,在心中悄然念道——父神去死!
他真的,受夠這個愚昧的時代了!宗教這種摧殘人性的邪物,統統滅亡該多好。
教皇手上再度凝聚起聖潔之力,這次莫里斯沒有再躲,任由教皇解去自己身上的藤蔓,將傷口一點點撫平、治愈。
雷哲不再關注鏡中的景象,開始全心與身上的束縛搏斗,可惜尚未取得什麼成果,教皇就回來了。
「我假設你已經看清也听清了剛剛隔壁房間里發生的一切。」教皇收起鏡子,靜靜地看向雷哲。
想起莫里斯那染血的身體與告解的內容,雷哲無法阻止自己在心痛之余又滋生出些微的妄想。
「不,請別擺出這樣自以為是的眼神。那真的讓人很不愉快。」教皇雖然依舊笑著,但眼底卻是不容錯認的厭惡。
雷哲愣住,不明白教皇這是幾個意思。
「別把你那不值一提的感情強安到諾亞身上,他會幫你,並不代表他對你就懷著同等的齷齪心思。」雖然擺出的姿態無比紳士,從教皇口中吐出的話語卻是直白到刺耳。
雷哲扯扯唇角,自顧自在椅子上坐下。你愛咋說就咋說吧,反正腦子是小爺我自己的,我怎麼意.yin你管得著麼?
教皇並不在意雷哲那堪稱無禮的態度,相反,他解開了雷哲身上的束縛,並再度將紙筆遞到他手中。
他在雷哲的對面坐下,平靜的目光如晴空般悠遠︰「不得不說,你的運氣很不錯。雖然諾亞對你並無某些欲.念,但你對他而言,依舊算得上特別。」
即使前一刻已經打定主意將教皇的話當做空氣,教皇那句「算得上特別」依舊讓雷哲忍不住豎起了小耳朵。
「諾亞那孩子,實力足夠強大,手腕足夠高明,但他的內心,卻是天真得近乎愚蠢。在他的世界里,公平理應貫徹,正義永不隕落,每個人都該受到平等的對待,無論身份卑賤或高貴。每個罪人都該得到應有的懲罰,不當因任何原因而得以豁免。」教皇微笑起來,聲音近乎柔軟。
「‘詭詐的天平為光明神所憎惡;公平的砝碼為他所喜悅。惡人的道路為光明神所憎惡;追求公義的為他所喜愛。要使你的公義如光發出,使你的公平明如正午。’教義上的這句話,每個人都知道,但卻只有他一個人將其刻進了骨血,並準備貫徹到底。這令他成為了異類,與整個世界格格不入。
社會的規則理所當然地束縛著每個人的靈魂,他的隊員會听從他,信奉他,但他們卻很難理解他。所以你得以被他所重視,因為你幫扶聖徒的行為恰巧擊中了他心底最柔軟的部分。他寧願身負荊棘也要救下的,不是你,而是他一直所秉持的信念。」
雷哲遲疑了一下,在紙上寫道︰「所以你才幫我隱瞞下理查德男爵的事?」
「可以這麼說。」教皇並未否認︰「你這次公然瀆神已經讓他飽受煎熬,而你全盤算計的更是讓他的付出淪為了笑話。他可以被打擊,但不該被摧毀。」
作者有話要說︰上一章的評論,我看到了很多喪心病狂的猜測……喂喂,什麼叫莫里斯是教皇的禁.臠啊,你們這幫不純潔的孩子。
能讓莫里斯真心崇敬的教皇,怎麼會是壞人!
最最重要的是,作者我是會寫那種劇情的人嘛,我在你們眼里的形象是有多悲催啊……一人捏一下臉,嚶嚶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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