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家的風向最近變化的讓人有些琢磨不透。原本听說大姑娘在外面惹了麻煩,還累得老爺和少爺一同前去才將人接了回來,原以為大姑娘應該會被關在閣樓上去,沒想到,不但沒有,就連原先被遣到後院去打雜的綺露也被重新調回大姑娘的房里伺候了。
老爺還吩咐夫人從庫房里挑了上好的料子出來,說是要給大姑娘裁幾身新衣服,不止如此,還到老太太到庫房里取了一大塊金子出來,送到京里的老字號去打釵環飾品出來。
這不,連他們廚房都得了令,從今天開始,以後大姑娘房的膳食,中午晚上各填一葷一素,另外晚上再添一道清炖的湯品。
書海是廚房的老管事了,別看這叫了一個這麼文雅有書卷氣的名字,可卻是個魁梧的大漢子,書老爹原本就是個屠夫,就巴望著兒子將來能有機會好好的讀點書。只可惜他兒子最後還是與他願望相悖,做了一名廚房的管事。白瞎了他老爹為了給他取個好名,送出去給先生的那幾斤豬肉和幾斤大骨。
提了提手里的食盒,還真是沉了不少,湯水本來就佔分量,可比原先的食盒要沉多了。大宅門的府邸,送到各房的食盒,也是能檢驗在家里地位的一種方式。今天送到大姑娘的小院里的食盒,按照老爺的吩咐,比往日多了一盅蓮子百合湯,這一盅蓮子百合湯最是清潤,很是應季節的甜,可是花費了好幾個時辰,用小火慢慢炖好的。
他的小食盒剛送到大姑娘住的東小院里,就看到伺候大姑娘的新竹和綺露正在收拾東西,看樣子像是要出行。一打听才知道是建安候夫人派了人來接大姑娘過府去玩。得,書海看了一眼手里的食盒,知道他這小火慢炖的蓮子百合湯是送不進去大姑娘的嘴了。
這個月都是第五回了,那位侯爺夫人當真是喜愛他們大姑娘,隔三差五的接過府去玩,有時還要留在侯府的別院宿上一兩晚才讓大姑娘回來。怪道大姑娘在家里地位不同以往呢。
臨出門再進湯水總歸是不合適,免得路上若是要方便就不方便了。不過既然他做了這些事,總要上前去露個臉,不能他費了心思上頭主子不知道。所以,書海還是提著食盒跨進了東小院的門。
「喲,新竹姑娘,這又在給大小姐收拾東西,準備出門麼?我這剛炖好的甜湯呢,蓮子百合湯,這季節最是敗火了。」書海說罷,還將手中的食盒打開,讓新竹看到里面的炖湯。這可是貨真價實的好料呢。
「哎喲,這可真不巧,書爺爺,我家主子眼看著要出門了,這甜湯,怕是不宜再進了。」新竹看了眼那湯,面上露出一臉的為難之色。心中卻是在冷笑。
想當初她家小姐剛剛摔了腿那陣,經常要用熱鹽袋子敷腿,去找這老貨求點鹽,還要看他的臉色。這會子她家小姐得了建安候夫人的疼愛,地位不同以往了,這老貨就巴巴的來討好。不過是一點蓮子百合,也敢說是好東西。她家小姐在侯府的時候,不知進了多少好東西。既然是上桿子來巴結討好的,這點子東西也虧得他拿得出手來。
「那也真是太不巧了。」書海能在傅家混到廚房管事這位置上來,自然也是個人精,眼楮也格外的尖,又怎麼會被新竹一個小丫頭給瞞過去,那滿眼子的嫌棄,真當她書爺爺看不出來?不過是一時主子得了勢,就敢這樣翹尾巴,等他逮到機會,看他怎麼收拾這小蹄子。
原本書海還想說,若是以後再有這樣的事,勞姑娘她多提點一下,好讓他做好準備,找合適的時間進湯,露個臉。不過看了新竹這幅樣子,他卻是熄了心思,這小蹄子只差沒在臉上寫上此路不通了。哼,不通就不通吧,他書海也不過是想能夠面面俱到便最好,若是不行,呵呵,這傅府可還輪不到大姑娘當家呢。
「大姑娘既然要忙,老海我就不打攪了。」說罷,就想走。
「書爺爺!」綺露揭開門簾子,叫住了書海。
她不比新竹一直在小姐身邊伺候,即便是小姐在府里再不得勢的時候,到底是主子身邊的大丫頭,主母雖然是後母,但也怕擔上一個惡毒的名聲,所以只是忽略,在衣食住行上,卻是不敢短了東小院的,只是底下的人難免看碟下菜,這才有那麼些委屈受。她可是被遷遣到後院去打過雜的。
後院里可跟這邊不同,那邊可都是干粗活重活的地方,而且後院里那些老貨們各種欺負人的手段層出不窮,她可是真正吃過虧的,自然知道越是像書海這樣的老奴,在傅家越是手段多,私底下骯髒齷齪的事絕對沒少干。雖然以小姐如今的地位不見得要討好他,但是也不宜得罪他。
「書爺爺,都是我的不是,沒有及時通知書爺爺一聲,侯府派了人來接小姐過府去玩,害書爺爺跑這一趟。還望書爺爺不怪。」綺露款款的走到書海跟前,做了萬福,歉聲道。
「喲,綺露姑娘這說的是哪里的話,小姐要去侯府自然是要做一番準備的,東小院人手就這麼幾個,姑娘們自然是忙都忙不過來,爺爺我怎麼會不能理解呢。姑娘多心了,爺爺不會往心里去的。」
伸手不打笑臉人,這綺露丫頭可比新竹丫頭懂事多了。到底是到後院去呆過的人,比新竹這個毛都每張齊的丫頭要識時務多了。他書海過來那是給大小姐面子,她一個丫頭片子也敢甩臉子給她書爺爺看,真是沒吃過虧呀。
「呀,真是好東西呢,就連我都饞了。」綺露揭開食盒探頭看了看,這才笑道︰「書爺爺的好心,我替小姐領了,小姐說了,這湯她現在不宜進了,就請書爺爺帶回去自己享用了,書爺爺盡忠職守的守著火爐子炖湯,也是容易上火頭子,這湯書爺爺自己用了,也就不算是糟踐東西,也不枉費書爺爺一番心思了。」
「唉,也是綺露丫頭一會要跟著小姐出去,不然書爺爺回去也給你整點好吃的,讓你好好養養。」這丫頭在後院里呆了這麼久,臉手都比原先要粗糙了許多,自是不能跟從前比呢。
「哪里敢勞煩書爺爺呀,書爺爺平時最是愛護我們這些小丫頭了。」綺露呵呵一笑,卻是不著痕跡的將滿臉不屑的新竹攔在了後頭。
「只要姑娘記我的好,這些小事算不得什麼。」綺露的小動作,書海也瞧見了,不過他也不在意,他今兒的目的是達到了,小姐面前,自由綺露這丫頭去說話,至于新竹,呵呵,這麼沒眼色的丫頭,將來自有她的苦頭吃。
「行行,你們還要忙,爺爺我就不打攪了,我先回去了。若是小姐以後有什麼需要,派個人去廚房說一聲,爺爺我來想辦法。」眼見著新竹滿臉的不耐煩,他自然也不會沒臉色的繼續在這里惹人厭,當下便告辭了。
「我送送爺爺。」綺露連忙道,又扯了新竹一把,說道︰「新竹你趕緊去幫主子收拾東西去,不然一會該讓侯府的人久等了。」說罷又推了她一把。
新竹這才不情不願的走進屋里去。綺露則是一直將書海送出了門,這才回轉進屋。新竹這小妮子,找個時間真該好好說說她,別回頭幫不了主子什麼忙,反而還要為主子招來禍事。
傅宛瑤到侯府的時候,已經快到傍晚了,今兒晚上必定是又要歇在侯府的,新竹跟綺露為她收拾了不少過夜的東西。因著不是第一次了,倒也順手的很。
顧靖薇盼了一天的,才把傅宛瑤給盼了來,連忙上前拉住她的手,道︰「好孩子總算來了,再不來我都要叫人去看了。」
「夫人,我記著夫人上回說喜歡吃雲福樓的白雲糕,路上讓轎夫折了過去,這才耽誤時辰。」說罷,傅宛瑤就將一包油皮紙包好,又用紅繩扎好的糕點拿了出來。
「難為你還記得這個,來趕緊進來吧。」顧靖薇接過她遞來的糕點,拉著她就往里邊去。這時,沈玉軒和沈玉玲已經在里面等著了。
她要將這兩個孩子都帶到身邊來養著,要改玉碟也不是說改就能改的,還得上書去請封,等聖上恩準了,他們府里再擇吉日吉時舉行一個認親的儀式,再將他們搬到正院里來居住,這才算是正式的養在了嫡母的名下。
秋祭過了之後只有臘八和除夕是好日子了,建安候一思索,索性就決定到除夕那天再正式把這事給辦了,然後再一起過年,也算是沈家今年年末的一件大事順利完成。
不過,自從定了他倆的身份以後,顧靖薇已經讓他們改了口,如今府里的下人們伺候起來也比從前要小心的多了。不說這兩位已經是嫡出的身份,就是他們這位主母也不是好惹的,都敢跟長公主對著干的人,他們這些下人又夠她幾下玩的。
雖說男女七歲不同席,沈玉軒兩兄妹跟傅宛瑤年歲都不小了,但是有顧靖薇這位長輩在這里,還有一屋子的下人,倒也無妨。再說,又有誰敢去說她的是非,當真是活得不耐煩了。何況對顧靖薇而言,她是有意要培養沈玉軒和傅宛瑤的感情,拉了沈玉玲作陪也不過是希望傅宛瑤能更加自在一些。二來,也是希望能好好培養一下沈玉玲跟沈玉軒的兄妹之情,更是為了讓沈玉玲變得開朗一些。
她能這麼頻繁的接了傅宛瑤過府,除了自己甚是喜愛她之外,還用了沈玉玲當幌子。這一點,沈玉玲跟雁荷夫人都是心中有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