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看著手心的血,楚辭微微出神。
最近，他的身體越發不好。
咳血,嗜睡。
內部器官正以一種可怕的速度衰竭萎縮。
不出一年，只怕……
「我回來了。」回到家,赤砂之蠍換上拖鞋,蹭蹭蹭地爬上二樓。似乎嫌速度慢，連忍術都用了出來。
听到熟悉的聲音，楚辭迅速抽了幾張面紙將手上的血擦干淨。在蠍進來前,將之丟進紙簍。
「漠。」抱著弟弟，赤砂之蠍幸福地蹭了蹭，一身血腥殺氣頓時收斂的一干二淨。
突然,他嗅了嗅鼻子。
鑽入鼻中的味道讓他眉頭一皺。
似想到什麼,他心下一沉。不由得看向弟弟,漫不經心的問道︰「剛才有人來過嗎？」
楚辭抬眼看著他，道︰「沒有。」
空氣中夾著一絲淡淡的血腥味，若有似無，讓人不易察覺。
但他卻敏銳的察覺到了。
這一刻，赤砂之蠍恨透了自己。
這段日子，弟弟的異常他看在眼中，卻不敢開口詢問。
每回夜里，听著他壓抑的咳嗽聲，看著他被疾病折磨越來越消瘦的身體，面對他時卻佯裝若無其事的樣子……
說他膽小也好，自欺欺人也罷。
他寧願不聞不問，欺騙自己，弟弟其實平安無事，一切都是他多心的緣故，也不願意那可怕的猜測被證實。
赤砂之蠍一直在恨。
恨自己的無用，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如今更甚。
「……漠。」嗓音微微顫抖。他伸手撫向弟弟蒼白的臉龐，目光溫柔繾綣，卻又莫名的哀傷。
「哥哥一定會想辦法治好你的病。」
回想起醫療師的話，褐眸暗光跳動。
漠怎麼可能活不到20歲！
不會的。
一定還有別的方法延續漠的生命。
暗沉的目光不經意間略過紙簍，赤砂之蠍渾身一僵，整個人頓時掉入深淵。
「漠不會拋下蠍的，對不對。」神色驚懼無措，他緊緊抓住弟弟。
手臂傳來的疼痛讓楚辭眉頭輕蹙，卻沒有說什麼，只道︰「人都會生老病死。」
弟弟的回答卻讓赤砂之蠍心中發寒，褐色的眸子開始泛紅，透著幾分絕望的瘋狂，「可是我不想和漠分開。」
以手遮住那雙染血的褐眸，楚辭道︰「我不會和你分開。」
「是……承諾嗎？」將擋住視線的手捉在手中，赤砂之蠍忐忑不安道。
「啊，是承諾。」
「蠍相信漠。」麗的臉上緩緩露出一個笑容，卻無端的讓人覺得他在哭。
楚辭輕嘆道︰「如果有一天我真的不在了，蠍你可怎麼辦。」輕輕的話語，就像對未來的某種昭示。
赤砂之蠍低聲道︰「蠍會陪著漠……」
楚辭搖了搖頭，打斷他的話，「如果真有那天的話，蠍就把我變成傀儡吧。」
凝視著那雙因為震驚而睜大的褐眸，楚辭繼續道︰「這樣我就可以一直陪伴著蠍。」
「蠍答應我好嗎？」楚辭直視著他。
沉默片刻，赤砂之蠍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點頭緩緩道︰「好。」
只要是你的要求，我都答應。
深吸了一口氣，他勉強笑道︰「漠，我們離開這里吧。」
楚辭看著他，點頭應了一聲。隨之，又道︰「不過，你的假期估計不好請，這種時期風影可能不會準你假。」
環住弟弟的腰，臉埋在他頸窩，赤砂之蠍低聲道︰「那我就不當忍者了。」
當忍者是為了變得更加強大，強大到足以保護漠。
現在，已經不需要了。
揉著紅色的小腦袋，楚辭道︰「不可以任性。」
赤砂之蠍撇了撇嘴，不滿道︰「蠍才沒有任性。」
忍者假期很短，他才不想將時間浪費在無休止的殺戮上。他只想陪著弟弟，珍惜和弟弟在一起的每一天。
見自家哥哥態度堅持，楚辭便放棄勸說。
兩天一晃而過。
昨日赤砂之蠍還想著陪弟弟四處看看，今日便上演一場驚心動魄的大逃亡。
赤砂之蠍再一次遭到背叛，這一次不是朋友，也不是同伴，而是他生活了15年的村子。
早上太陽還沒有升起的時候，千代婆婆突然闖至房中，讓他帶著漠離開。
事態緊急，前因後果已經不重要。
赤砂之蠍只需知道自己被村子劃為叛忍，再過不久，接到命令的暗部人員就會來追殺他，還有受他牽連的弟弟。
血，全是血。
臉上、身上，到處都是。
有自己的，更多的是別人的。
赤砂之蠍帶著弟弟已經逃亡一整天，他殺了一個又一個追趕上他們的暗部成員。
數量眾多，前僕後繼，他不停地斬殺對方，以至于動作都變得機械而麻木。
可那些惡心的蒼蠅卻怎麼也死不了，準確的說是死了一批又來一批。不得不讓他懷疑為了解決自己這個「叛忍」，出動了整個暗部。
如若那番，他真是好大的臉。
「蠍，把我放下。」看著傷痕累累的哥哥，楚辭冷聲道。
「沒關系。」
赤砂之蠍戰斗的時候依舊把弟弟背在身上，怕的是敵人趁他不備之時向他下手。
至于把弟弟放下……
這個時候，弟弟還和他淘氣，尼桑他失血過多頭腦昏沉就當沒听見吧。
況且，現在最終要的是對付眼前的這幫雜碎，他不能由著弟弟瞎鬧。
「真是好大的手筆。」看著將他們包圍的五名暗部，差不多猜出他們身份的赤砂之蠍諷刺道。
那五名暗部並沒有答話，直接向他攻了過來。
經過一整天不停地廝殺，赤砂之蠍體力明顯不支，何況他身上還背著一個人。
這樣一個累贅般的存在，他卻不願放棄。
情願自己受千萬次傷，也不願意讓對方受一絲傷害，這一點恰被那五名暗部成員看在眼中。
雖然他們不理強大如赤砂之蠍這樣的人為什麼對一個廢物如此看重，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們的行動。
兩方交戰，最忌諱把自己的弱點放在對方眼前，更何況是致命的弱點。
抓住赤砂之蠍弱點的暗部成員，開始將火力轉移到另一個人身上。
烏雲緩緩移動，遮住了太陽。
天色漸暗，森林中開始刮起了風。
赤砂之蠍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但是為了身後那個人，他不能倒下。
因為他知道，一旦他倒下，身後那個人也難逃一死。
可是，一個人的精力再好也有限。拼盡全力保護弟弟的赤砂之蠍，漸漸不敵。
陰翳的心情就像此刻的天色，灰蒙蒙一片。
楚辭眼睜睜地看著蠍將他撲倒在地，替他擋去致命一擊。
鮮血噴濺，眼前一片血紅。
琥珀色的瞳孔驟然放大，楚辭顫聲道︰「蠍。」
「漠你咳……咳咳……沒事吧……」赤砂之蠍輕咳兩聲，吐出一口血。
見自家哥哥不關心他自己反而擔心他的安危，一時之間，楚辭百感交集。
同時，也在心中做出一個決定。
琥珀色的眸子如毒蛇一般盯視僅剩的三名暗部成員，蒙上了嗜血的紅。
薄唇輕啟，吐出了禁術之語。
「轟隆」一聲，一道紫色閃電劃破天際，如長龍般咆哮而下。
隨之，森林中突然爆發了一聲巨響，強烈的白光沖上天際，與紫光相互交錯，匯成一股讓人為之顫栗的力量波動。
遠遠看去，森林一片火光。
在那刺目的火光中，三名暗部成員已然化為灰燼。
楚辭靜靜地躺在地上，似失去生息，一動不動。
「漠！」睜開眼見到弟弟毫無聲息的模樣，赤砂之蠍失聲驚叫。
淚混著血滴落在蒼白無血色的臉上。
精致麗的臉死灰一般。
赤砂之蠍從來沒有如此害怕過，得知父母去世時沒有，被敵人伏擊生命受到威脅時沒有，而現在他深深體會了這種情緒。
看著眼眸緊閉的弟弟，褐眸驚恐地張大，絕望瞬間將他籠罩。
「別哭……」不知過了多久，似感受到自家哥哥絕望的心情，楚辭手指一動，閉合的眼緩緩睜開。
「蠍不哭，漠別離開蠍好嗎？」胡亂地抹去淚，赤砂之蠍紅著眼楮看著弟弟，眼中充滿恐慌與不安。
見蠍這番模樣，楚辭心中一痛，卻殘忍道︰「還記得我們的約定麼。」
赤砂之蠍渾身一震，剛止住的淚水再次流下。
身體越來越沉重，感覺到自己快要離開，楚辭對蠍柔和一笑。
「好好活下去，我……」未出口的話語，像風一樣再尋不到蹤跡。
赤砂之蠍雕像般跪坐在地。
半長的紅發遮住了他的褐眸，麗的面容隱藏在陰影中，幽暗的環境下顯得詭異非常。
半晌，他捂著嘴，雙肩抖動，輕笑出聲。
笑聲越來越大。
血紅的淚從他眼中流下。
火光之中，褐眸深處透著毀天滅地的絕望。
良久，瘋狂的笑聲漸漸平息。
風過，森林一片死寂。
作者有話要說︰這一章怎麼都寫不好，改了又改，估計之後還得改。言情或抬頭一看時間，發現過凌晨了。說好的日更，現在兩章一起發，大家就不要拍我月jo2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