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有這樣無聲的消逝了,中原的皇宮,沉靜極了,滿地皚皚的白雪沒有一個腳印,樹梢上掛滿了積雪無人打理,仿佛一切都靜止了一般,偶爾路過幾個宮人,面色也是略帶些許惶恐之色,而今的中原皇宮,失去了往日的喧鬧,經過東灕太子策反一事,宮人個個人心惶惶。舒愨鵡
鳳翥宮內,擎蒼黯然失色的坐在寢殿的軟榻上,孤寞的環視著這再熟悉不過的家具陳設,依舊如一個月前亮麗如新,那///床///榻上放著沁媛最喜歡的安神玉如意,梳妝台上擺著沁媛最喜歡帶的鑾金彩色寶石金鳳步搖,而那自己身坐的這軟榻之上的蹲桌上,放著沁媛還未為他繡好的冬靴。
擎蒼緩緩抬手,輕緩撫過冬靴上細膩的銀線,頓時苦澀一笑,悲涼道,「媛兒,冬天都來了,你怎也要為我做好了冬靴再離開我啊。」,話音一落,一滴淚順著擎蒼的眼角滑落。
一國之君,為情所悲,失妻所痛,此生遺憾……
擎蒼翻開袖口暗帶,針法精致細膩的龍尾含珠下,白色的里子上繡著圓潤秀氣的四個字,「相濡以沫。」
一時蒼涼之感瞬間暈染了擎蒼的心,暗眉英目盡顯著悲傷和思念,瞬時想起以往的種種,頓時感到鼻尖酸酸的,一股清淚就奪眶而出,流到嘴角鑽進口中,咸咸的,他抿了一下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任憑淚水瘋狂奔涌,經歷過萬般磨難都不曾落淚的男人,如今卻因痛失愛妻而流淚,那無聲的哭泣,使得空無一人的鳳翥宮顯得格外蒼涼,瞬時擎蒼擦干了淚水,緩緩道,「媛兒,一個半月過去了,你到底在哪里?我真的好想你……」
這時只听門外太監傳報道,「太後駕到……頤貴妃駕到……」
擎蒼趕忙平復了一下情緒,太後和頤貴妃緩緩走進,擎蒼淡漠起身,行禮道,「兒臣給母後請安。」,頤貴妃也同時行禮道,「臣妾給皇上請安。」
太後緩緩入座,對擎蒼道,「平身吧。」
擎蒼坐下,沖著頤貴妃點了點頭,頤貴妃便也起身入了座,太後瞧見擎蒼眼眶微紅,眼里流露出幾絲悲涼道,「哀家和頤貴妃過來瞧瞧這鳳翥宮,來緬懷一下媛兒。」,擎蒼頓時悲情一笑,「媛兒如今不在,母後來了也會觸景傷情的。」
太後一時眼色深邃了幾分,柔聲勸慰道,「皇兒,媛兒是為國捐軀的,是咱們皇家的榮耀,你切莫悲傷。」,擎蒼听了這話,瞬時面容驟然轉色,略帶激昂的反駁道,「誰說沁媛死了?那不過是謠言罷了!沁媛一定還活著!」
「皇兒,咱們中原派遣多少暗兵前去東灕打探,皆是沒有媛兒任何消息,如今東灕太子登基成了皇帝,暗兵潛入宮中皆是沒有任何音訊啊。」
「那也不能證明媛兒就死了!即便是媛兒真的死了,朕也要看到她的尸首!」
擎蒼激昂憤慨的高聲駁斥著,一時情緒過于激動,使得犯了咳疾,頓時坐在軟榻上,捂著胸口開始不停的咳嗽起來,太後一時更是心疼,喚著下人倒杯茶過來,擎蒼喝了一口茶,方才覺得好了些。
一旁的頤貴妃面色擔憂道,「皇上,您現在中了毒,雖有解藥緩解,可還差一劑藥呢,惠妹妹不在了的確悲痛,可皇上也要注重龍體啊。」
擎蒼頓時無謂一笑,「媛兒都不在了,朕還做這個皇帝有什麼意思。」,太後頓時面色頓厲,語氣帶了幾分嚴肅,「身為一國之君,說這種喪氣話也不怕別人笑話。」
擎蒼一時笑意更深了,嘲諷道,「朕活了三十余年,什麼時候是真真正正的為自己而活過,只有在媛兒面前,朕才能找回自己,可如今媛兒不在了,朕為自己而活的日子,也就不在了。」
太後萬分不悅的瞧著擎蒼一眼,隨後緩緩道,「听說你準備親自舉兵征戰東灕?」,擎蒼緩緩點了點頭,決絕道,「是,這奪妻之仇,兒臣定要親手相報!兒臣此次若不平了東灕,兒臣就誓不為人!」,話到尾處,擎蒼毅然決然憤慨著。
「準備什麼時候出兵?」
「薛將軍一切都已準備就緒,後日朕便出兵東灕。」
太後緩緩點了點頭,「是該給東灕一點顏色看看了,皇兒,此番出征東灕,只怕凶多吉少,你且要珍重。」,擎蒼緩緩點了點頭,「謝母後愛憐。」
太後沉沉嘆了口氣,「哎,只是苦了尚在襁褓的穆軒,還未喚一聲額娘媛兒就……」,太後說到此處便哽咽住了,一時難以將話在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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頤貴妃一時趕忙勸慰道,「太後切莫太過悲傷,如今雖得知惠妹妹已經消香玉損,但也不過是傳言罷了,說不定惠妹妹還活著呢。」,太後悲涼的點了點頭,「眼下也只能這麼想了。」
沁媛的生母生前與太後交好,如今沁媛遭遇此劫,太後也是無法向泉下沁媛生母交待的,況且太後是打心眼里疼沁媛,所以此時的太後的心,也猶如失去了親女兒一般難受。
太後沉沉的緩了口氣,緩緩起身,「哀家去看看軒兒。」,隨後便起身邁步出了寢殿。
大殿內只剩下頤貴妃和擎蒼二人,頤貴妃此時環視著四周,頓時悲涼之意涌上心頭,蒼涼的說道,「惠妹妹如今不在了,臣妾也少了個伴兒。」,擎蒼一時頓瑟,緩緩道,「媛兒在的時候,沒少得蒙你照顧,在這爾虞我詐的深宮里,能有你們姐妹如此情深義重,朕很是欣慰。」
頤貴妃暫緩一笑,「皇上既然知道這深宮爾虞我詐,那就應該對惠貴妃好些。」
擎蒼頓時轉眸瞧向頤貴妃,反問道,「朕對媛兒難道還不好嗎?」,頤貴妃緩緩一笑,「皇上心里住著兩個人,又怎會對其中一個全心全意。」
頤貴妃簡短的話,使得擎蒼緩一時語塞,他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頤貴妃,頤貴妃又是一笑,「皇上若是真心喜歡一個人,就應該摒棄過去的一切,依著婉妃今日的脾性,皇上若是再縱容下去,只怕後宮便永無安寧了。」
擎蒼沉沉的嘆了口氣,「你這是在責怪朕縱容了婉妃。」
「臣妾豈敢怪罪皇上,只是惠妹妹如今生死未卜,臣妾一時有些緬懷罷了。」
話畢,頤貴妃緩緩起了身,朝著擎蒼行禮道,「臣妾也去太後瞧瞧四皇子。」,隨後便轉身離去。
大殿內,只剩下擎蒼一人,回想著頤貴妃的話,一時心緒更是煩亂,其實宮里許多事情擎蒼都是知道的,只是有時候也是睜只眼閉只眼罷了,關于婉妃私下做的那些見不得光的事情,擎蒼不是不知道,只是如今君臨天下,妻妾無數,終究是愧對了婉妃當初的承諾,所以便一直縱容著婉妃,說白了,擎蒼還是放不下過去。
擎蒼一時煩躁的閉上雙眼,自沁媛離開這一個半月,擎蒼簡直就是度日如年,每當從御書房下來,原本夜夜等他的夜燭不見了,原本夜夜服侍他歇息的愛人也不在了,難道這一切都結束了嗎?
這時,便听聞外面太監傳報道,「薛將軍駕到……」
傳報聲一落,就見薛沐晟疾步走了進來,面帶難以言表的喜色,扶手行禮的焦急道,「皇上,有惠貴妃的消息了。」
突如其來的喜訊,使得擎蒼一時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時,驚喜連連的笑意暈染于面部,趕忙道,「真的嗎?」,薛沐晟重重的點了點頭,「今日微臣在下朝回府之時,一身著東灕服侍的難人焦急慌張的將一封信塞到微臣手中,微臣打開以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這筆跡就是惠貴妃的沒錯。」
「信在哪里?」
沐晟從袖口中將信箋拿出,擎蒼迫不及待的上前將信箋奪過,不容遲緩的打開後,圓潤清秀的字體映入眼簾,「長兄,媛兒困于東灕難以抽身,速來解救!」
擎蒼認得沁媛的字,一時激動得雙手有些微微顫抖,隨後趕忙追問道,「那個東灕人呢?」
沐晟一時微微頓眉,「微臣本來打算帶著那個男子進宮的,怎知半路便被人斷了命。」
擎蒼一時顯得有些陰郁,精明的眼珠在眼眶來回轉動,隨後緩緩道,「東灕自知若是朕知道了沁媛還活著,必定會啟兵征戰,所以這信箋定不是出自東灕之手,不管這短信是否出于媛兒之手,朕也要前去探個究竟,這一次,朕活要見人,死要見尸!你父親可否將兵馬安頓好了?」
沐晟沉沉的點了點頭,「已經安頓好了,眼下就等著皇上您發號施令了!」
「讓你父親即刻準備,朕今日便要出兵,這一次定要踏平了東灕!」,沐晟一時驚訝的反問道,「今日?皇上眼下已過了午時了,只怕要旁晚才能出發。」
擎蒼深情嚴肅的堅定道,「朕一時也等不了了,快去準備吧!」,沐晟一時領命應下,三步並作兩步的沖了出去。
擎蒼難掩一時喜悅,重新瞧了瞧手中的短信,喜開顏笑的暗語道,「媛兒,你再堅持幾日,我馬上就接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