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易在這一刻,清晰地明白,自己是怕了,真的怕了。*****$百~度~搜~四~庫~書~小~說~網~看~最~新~章~節******在听到葉之遙說「兩清了」的時候,他才知道什麼叫做有口難言。他從沒想過,自己和葉之遙會走到分開到干干淨淨的那一步,他也不敢去想象。他從沒有用「淒冷一生」來往自己的未來上面套,可當那點苗頭出現的時候,他卻無力得要命。
不可否認,他愛葉之遙愛到血肉里了,可是,他身上背負了太多的秘密。他們曾經約定過彼此坦誠,可是……他清楚這些秘密如果讓葉之遙知道了,所有的誤會都會土崩瓦解。但同樣的,她也會生活在看不清將來的戰戰兢兢中。
他真的不想再騙她了,她說出「兩清」的時候,他就意識到了她總有一天會哀莫大于心死的。他想要維持住她的心,他不能讓她死心,那麼他就不能騙下去。可……要他怎麼說?要他怎麼敢冒這樣的險?
葉之遙看得出他的掙扎,連最後的那絲期盼也被掐滅了。她扶著他的肩重重地喘了一口氣︰「我以為我們會結婚的,會生孩子,我以為愛情那麼深刻堅定的東西,誰也毀不掉。不知道是我高估了你還是高估了我自己,最後落得這樣一個下場。我哥說得對,我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的又有什麼好呢?」
她說得那樣淒涼,他隱忍得握緊的雙手青筋暴起。她嗤笑了一聲,拉開梳妝台的一格,里面滿滿一沓小卡片。
她居然還留著這個!
安易的眼神一亮,差點沒忍住將她扣在懷里吻下去。
可她接下來的話一個大力就將他打翻在地,痛入五髒六腑。
「以前也老是吵,最後都是一人讓一步,將自己的想法寫下來交換著看她翻著那些卡片又笑了起來,「鬧矛盾從來沒有超過三天,可後來呢?分手了,你什麼也不說,急了就往床上扔。安易,你知不知道我每次和你吵過之後被你壓在身下做的時候,都會覺得特別委屈。我總是哭,可是你從來不哄,不過,我也明白,這種事情不是一個巴掌就能拍響的。是我下賤,是我不要臉,是我優柔寡斷,我……我那麼喜歡你,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把我的喜歡揮霍光了。我總還是需要一點感情來支撐著走完以後的路的……」
她越說越激動,到後來,竟然坐在床邊號啕大哭起來。
「我那麼喜歡,為什麼會是今天這樣的結果?我可以裝作不在乎你,不在乎我家里人,可是,我自己怎麼可能真的不在乎這些?有的時候想起來,我甚至會覺得,人活著怎麼就這麼難?」
安易的眼角也紅紅的,心里更是痛不可遏,他知道此刻的他和她是感同身受的。
人,活著,真的好難。可是,他們必須活下去,只有走下去,兩個人才有可能。這一刻的結束,或許真的就成一個死局了。
「葉之遙哭的人是她,可是他的嗓子比她還要沙啞,他走過去將她的頭悶在自己懷里,「你好好听听這里的聲音
她仍然在啜泣,後腦勺被他扣著,出氣有些困難,耳邊是他穩健有力的心跳聲。
「我不說謊,我不騙你了。我愛你,我真的愛你,有些事情,我現在沒辦法說,等到時機成熟,我會把一切都和盤托出的
「為什麼現在不說?」她吸著鼻子問他。
他沉默著,放開她之後只說了一句話︰「對不起
她一直盯著他看,他也沒動,任由她用探究的眼神來來回回地打量。她眼里的戒備太過明顯,安易的心也刺刺的疼,那是他從未在她眼里見到過的抗拒。
外面吹著夜風,刮擦著玻璃窗戶,嗚嗚得有些嚇人。這樣的天氣對z市人來說並不陌生,每年的秋冬交接時分,總有那麼幾天是吹著這樣的狂風。這樣的天氣對屋子里靜默的一對年輕人而言,更是畢生難忘。什麼才是最難忘記的呢?當然是痛到極致,才最是不敢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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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安易提出分手便是在這麼一個風聲嗚咽的晚上。
葉之遙怕冷,每到這種隨處都能被風灌滿脖子的時候都不太愛出門。和安易在一起後,也不能成天躲在家里不約會,在一起玩的時候,他便成了她擋風的那堵牆。她樂此不疲地往他懷里鑽,他雖然繃著一張臉,卻是動作極快地拉開衣襟讓她縮在自己懷里暖著。
那天,兩人走在街上,這麼大的風,她冷極了,習慣性地就去扯他大衣的扣子。可安易卻是做了一個讓她這輩子都難以置信的動作,他不復從前的寵溺,只是帶著極其厭惡的眼神看著她,然後一把拍開了她的手。
他從來沒對她用過那麼大的勁,她一時有些懵,壓根沒有反應過來,呆愣地看著他。
「葉之遙,你很煩知不知道?我真的很討厭你這樣!」
明明沒有什麼惡毒的詞語,卻比鴆酒還要烈性,灼得她整顆心髒都快停止跳動了。那一刻,什麼情緒都齊齊奔了上來,直往腦子里沖。委屈、不解、難過甚至是怨恨,前一天都還溫言軟語的人,怎麼會突然之間就這樣了,葉之遙想不明白,自然也就接受不了。
「你什麼意思?」
「你是書記千金,我是個無父無母的,有的東西你耗得起,我耗不起,我們還是就這樣吧
她努力地想要從他低垂著的眸子里尋找出玩笑的味道,哪怕一絲也足夠了,可是那里除了厭惡再無其他。風吹過來,葉之遙整個人搖搖欲墜,整顆心也飄飄蕩蕩的,沒了依靠。她以為,他們會走到最後的,原來,以為真的只是以為。
「為什麼?」
「因為我不愛你了,我厭煩你了,跟你在一起我覺得累他沒有再看她,卻給了她最後一擊,「可能我最初的決定就錯了,如果當初我選擇了別人,現在要好過很多
他口中的別人,她知道是誰,那個高調地對著他窮追猛打的向哲,本市著名企業家的千金。她很想問他,既然那麼在乎她的家世,為什麼又那麼不在乎向哲的家世?但是她不敢問,她怕答案更令自己難受。
葉之遙退開幾步,死死地瞪著他,指甲都快掐進肉里了︰「你看著我說,你不喜歡我了,你要跟我分手!」
他沉默了很久,風吹得他的頭發亂亂的,心麻麻的,狠了又狠,還是沒能抬起頭來說出那句話。
人生往往就是這樣,你微妙的一個動作,就會被人解讀出勇氣和希望。自此,這個沒能按照葉之遙所說完成的沉默,拉開了兩個人三年的糾纏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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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風不知道卷起了什麼東西,「啪——」地一下打在了窗戶上,拉回了屋里人的回憶。
葉之遙移開了視線,推開他,冷冷地笑了笑︰「我從前不是這麼愛哭的人,你看看,這幾年我哭了多少次?別人都說,長大了就該堅強,眼淚都是小孩子的工具。可我是越長大越沒了那份堅強,我就像被你扯在手中的提線木偶,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安易,我沒了自我了,你覺得你的‘對不起’能夠帶給我什麼?或者說,一句‘對不起’能夠彌補什麼?」
安易被她推開的時候,正好抵在書桌邊,他被她的話傷得有些狼狽,但是他知道,有些東西真的是現世報的。當年,他傷葉之遙有多深,都會一點一點還回來。他煩躁得有些想抽煙,借用那樣刺激濃烈的味道來麻痹一下神經,模出一根來點上,吸了一口,又頹廢地夾在指間沒有再動。
「葉之遙,我這輩子坎坷無依,只有和你在一起那幾年才稍微安心,有了點歸宿的感覺。當初我自己親手去毀了過往,現在怎麼樣都是我活該。可是……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難道連你……也不要我了嗎?」
葉之遙暗暗咬牙,他總能擊潰她最薄弱的防線。她從不認為自己是個心軟的人,可是為什麼在安易的事情上,她總是一讓再讓,難道這也是愛情的效應嗎?呵,這樣的愛情,真的好悲哀好卑微。
「上一次,我還心心念著和好,才幾天啊,風水輪流轉了她無聲地扯扯嘴角,笑得比任何一次都勉強都難看,「安易,我有我所顧忌的人和事,你認為經過這麼多的事,我家人會接受你嗎?而我,自然是要尊重他們的決定的。更何況,你有太多的事瞞著我了,我是真的被你傷怕了,那些你所謂的‘不到時機’對我來說,完全就是一個炸彈。我不知道今天是不是你的又一個心血來潮,是不是明天又後悔了?」
以前那麼辛苦,還是要忍受,不管多難,她始終沒有懷疑過兩個人曾經的感情。但他方才的閃躲,不管是言辭上還是神色上,都讓她涼了心,真不敢再相信了。
她怕,空歡喜一場之後等待她的又是那樣的萬劫不復。如果最後是同樣悲慘的結果,那麼她寧願不要開始。
「安易,我們還是算了吧,這次我放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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