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虎氣得直喘氣,這能一樣嗎?原本他們在暗處,店老板要是動手的話,他們還能模模底,打個措手不及。現在可好,連這家黑店有多少人,身手如何都不知道,就被亮在了明處,被動了。
「那就咱們先動手,掌櫃的一會兒肯定還會來,擒賊先擒王。」年輕鏢師豪氣干雲,這麼多人害怕他一個開黑店的?他爹果然是年紀大了,做什麼事都小心翼翼的,一點風險都不敢冒。
「一點證據都沒有,你憑什麼抓人家?別到時候抓賊不成還被人當賊給送官了。」徐老虎瞪了兒子一眼。
「怎麼沒證據,這桌飯菜不就是證據?」年輕鏢師模了塊銀子扔進酒里,沒變色,又在菜湯里滾了滾也沒變色,就端起酒杯道︰「酒菜里都沒有毒,了不得就是迷藥。我先喝一杯,如果我暈了,你們就開打。」說完仰脖就要灌。
徐老虎一把拍掉他手里的杯子,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他一眼,沒毒藥就安全了?有些強勁的迷藥能把人變成傻子,扭頭對陸二說道︰「公子,現如今他們肯定有了警惕之心,你說怎麼辦?」
「我覺得少鏢頭說的很好,以靜制動不如主動出擊。」陸二道,她也不喜歡等到人家動手了才去反抗,雖然在道德上佔據了主動地位,但現實中卻很被動。
「可是我們都不知道這里到底是怎麼個情況,還是派個人盯著他們,模模底再作打算。」徐老虎道,他們做鏢師的,最大的責任是把鏢給安全送到地方,其他的都是無關緊要。如果只是他們幾個鏢師的話,知道這是黑店就直接在外面露宿了。偏偏同行的都是些身嬌肉貴的人,受不住這深秋夜里的寒風。最讓他著急的是,這位小少爺竟然同意了兒子的想法。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明天還要趕路,哪有功夫去模他們的底?」陸二道。心中不由想到這種前怕狼後怕虎的性格是怎麼得到「徐老虎」的外號的?拿出一個小紙包道︰「不管他們下的是迷藥還是毒藥,這一包下去,就是有百來號人也能給放倒了。」這是臨行前特意找雲苓配的藥,就是為了以防萬一的,比一般的迷藥都好用。
「等等,我們到現在也只是懷疑而已,你可不要弄出人命來。」管毅心擔心陸二拿的是毒藥。便提醒道。
「知道。」陸二口中說著,往外面看了看,見到櫃台邊放著幾個酒壇子,店老板正在 里啪啦的打著算盤。計上心來。跟徐老虎父子倆耳語了幾句,年輕鏢師笑著點頭,徐老虎皺著眉頭想了想也點頭答應了。
然後就听「砰!」的一聲響,徐老虎怒道︰「兔崽子,毛都麼長齊就敢跟老子 嘴了。反了天了。」說著就揚起蒲扇似的大手往年輕鏢師的臉上扇。
周圍的人沒有听到陸二的耳語,見他們父子說著說著就動起手來,忙站起來攔住徐老虎,讓年輕鏢師跟徐老虎道歉。
年輕鏢師哼了一身道︰「你現在這膽子,真虧了你的名頭。」說完就從屋里大步走了出去。
徐老虎這下子是真怒了。徐老虎的名頭是他經歷過多少次危險才得來的,是他生平最得意之事,兔崽子竟然敢說他虧了這個名頭?就要追出去打,被眾人攔著又坐了回去,勸著他。
店老板面上在查賬,其實一直注意著這邊的動向,那邊一直在秘密的說著什麼,他離得遠又听不見。正著急間,就見到那個鏢頭跟吃醬肉的年輕鏢師吵了起來,旁邊的人還在說著醬肉,年輕人沒經過事,便猜出是鏢頭責怪年輕鏢師吃醬肉的事情,心中冷笑,現在吵還有用嗎?他已經知道了,哼,一幫子蠢貨。
這邊剛安靜下來,一個伙計快步的跑了進來,焦急的道︰「掌櫃的,不好了,有人跑到廚房去,把廚房燒了。」
伙計的聲音很急,自然小不了,陸二這邊听見了連忙站起來往後面走。他們不知道廚房在哪里,但是順著濃煙的方向走就是了。
店老板還沒反應過來,陸二等人已經沒影了,座位上只留下幾個女人和一個青年男子,連忙放下手里的賬本往後面跑。
廚房里一片忙亂,伙計們急慌慌的抬水救火,好在人多,火沒燒多久就熄滅了。不過秋天本就天干物燥,這一燒之下,廚房里的能燒的著的東西基本沒剩下什麼了。
店老板看著被燒得不成樣紫的廚房,哭喪著臉道︰「我的祖宗唉,這是得罪了哪路神仙了,以後的聲音可怎麼辦那。」
就有伙計上前說道︰「掌櫃的,都是這個人,跑到廚房來,非說我們這廚房里有什麼迷藥,一通亂找,結果把廚房給點著了。」
年輕鏢師垂頭喪氣,灰頭土臉的站在一邊,看到徐老虎就瑟縮了一下,躲得遠了些。
徐老虎瞪了他一眼,沖著店老板抱拳道︰「掌櫃的,我這兒子做事莽撞,我就是跟他說出門在外要小心點,真的不是懷疑老板你的人品。騙我這兒子死心眼,他就以為你這里是黑店。我不過是說了他幾句,他就跑出來了,還來找什麼證據。你看這需要多少錢,我們賠。」
店老板這個時候恨不得立刻就宰了這群人,卻也知道不是時候,便擺擺手道︰「是小老兒招呼不周,才讓這位小哥有了誤會。好在廚房里沒什麼貴重東西,也沒傷到人,幾位還是去休息吧。這廚房得好好收拾一下,不然明天的早飯可就做出不出來了。」
徐老虎連聲道歉,陸二在一邊明是勸慰,暗是挑釁地幫腔,氣得店老板額頭青筋直冒,胡須一顫一顫的。陸二覺得很好玩,但還是適可而止了,塞了一張銀票領著人走了。
「老大,咱們就這麼放過他們了?」伙計等看不見人了,恨恨的問道。他是最狼狽的一個,剛才差點燒死在里面,依他的脾氣就要立刻報仇,可是老大的意思還是要听的。
「這群人里大都是練家子,尤其是那一男一女,剛才那父子倆也不好對付,我們只能來暗的。」店老板看了看手中十兩銀子的銀票,一把給攥成團,「這批人,一個不留,全殺了。」反正不遠處就是山林,這一帶人跡罕至,殺了人把尸體扔過去,要不了一夜功夫就只剩下一堆白骨了。
「那幾個小妞長得真是好看,殺了太可惜了。」一個伙計咂咂嘴道,笑得很猥瑣。
「小妞肯定都留著,咱們用完了就給賣到青樓去,能賺上一大筆。」另一個伙計笑道,「不過這些人不踫咱們的吃食,那就只能用迷煙了,這麼多人,迷煙得用十兩銀子的吧。」
「看你那摳摳搜搜的勁兒,又不是你掏錢。」店老板握了握手中十兩銀子的銀票,心中微微一動,卻又很快消失不見了,「快點收拾,咱們也該吃飯了,吃完飯休息一下就送那幫人上路。」
陸二等人吃完了飯雖然天色還早,但都各自回房間休息了。約莫過了一個時辰,房門被敲響了,陸二心中一喜,打開門就見到徐老虎的兒子滿臉喜色的站在門外道︰「都倒了。」
大堂里,橫七豎八的躺了十來個身影,除了眾人見過的店老板和幾個伙計,另外幾個都是滿臉凶橫還有刀疤,一看就不是好人的那種。此時都睡得跟死豬似的,被綁的嚴嚴實實。
徐老虎帶著手下鏢師前前後後搜了一遍,果然搜出了迷藥還有迷煙,更找出了大筆的金銀。看那數量,有近萬兩之數。
一個小小的黑店,怎麼會有這麼多錢?
陸二見到櫃台上有幾本賬冊,翻看了一下見都是客棧的日常賬目進出,並沒有記載過大筆的金銀。正要隨手扔到一邊,忽的想起什麼,仔細看了看,沖著管毅心笑道︰「撿到寶了。」
管毅心拿過賬本翻看了一下,卻沒發現有什麼奇怪的。
「給我看看。」郭焱把賬冊搶過來,歪著頭看了半晌,問道,「不就是些柴米油鹽醬醋茶的瑣事嗎,他一個開客棧的,有這樣的賬簿不奇怪啊。」
「等等,你剛才說什麼?」管毅心急忙問道。
「我剛才說了好幾句呢。」郭焱笑著把話重復了一遍,就見到管毅心笑著道︰「黃米白米,黃米產自北方,滄州本地人不習慣吃黃米,征集來的民夫也大多是南方人,他運這麼多黃米做什麼?」
火燒廚房的少鏢頭忽然道︰「我在廚房里沒有看到黃米。」
「所以,黃米白米應該是指這堆東西。」陸二讓小玲核算一下賬目,又清點了一下金銀的數目,正好對上,這下就解釋的通了,「按照上面的數字來看,店老板經手的金銀不在少數,很有可能是個洗黑錢的中介。只是賬冊上只記載了數目,卻沒有名單,可見只是客棧老板平日里核算用的。應該還有重要的賬冊,但是被藏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