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後,蔣聲南就接到了通知,說尹爵一就在公寓樓下,但是卻遲遲沒有上來。♀
看了一眼在給小晴講故事的衛藍,他心里有一絲猶豫。尹爵一能這麼明目張膽地來。看來他是知道了什麼。其實到了這一步,他不能再替衛藍做任何決定了。
衛藍一臉的溫和,在面對小晴的時候她從來都不會流露出任何的悲傷或者困頓。
等到小晴在陌生的環境里安穩的睡著了。她才站起來,腳步輕柔地離開。
蔣聲南坐在沙發上見她出來欲言又止。
「怎麼了?」衛藍知道他想說些什麼。
又望了一眼窗外,他說道,「他在等你。」
衛藍的心突然咯 一下,她自然明白蔣聲南說的是誰。一步一步走到窗戶前,她的目光往樓下望去。這一刻,她才明白,越是對自己誠實之後,越是承認了心里那種感情之後,那種怯懦其實會更加嚴重,連站在這里看他一眼都像是要耗費萬千的勇氣一樣,讓她的心髒超速地跳著。
月光之下,尹爵一身子靠著車,外套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這個季節夜風很涼,他卻依舊穿得單薄。
不是剛剛還昏迷嘛,他為什麼一直都那麼不在意自己的身體。
看著他頎長的身影,衛藍的眉頭皺了皺。
他現在又跑來做什麼,那麼多次他不是都不願意做解釋的嘛,現在她放開他了,他又自己跑來了。沉默地站在樓下以為就能解決一切了嗎?
「下去吧。」身後,蔣聲南突然出聲。
衛藍轉過身,眉宇之間有一絲不解。
「你心里放不下,不是嗎?」他說得輕巧,卻一句話就點中了衛藍的心。
蔣聲南說完之後,就轉身進了另外一間臥室。
衛藍看個看樓下的尹爵一,撥通了方紹媛的電話。
隨後拿起外套下了樓。
「你來了?」尹爵一的聲音帶著虛弱,嘴唇泛白,可以看出他現在的狀態非常不好。
衛藍沒有說話,夜晚的溫度還是很涼,她緊了緊領口,對尹爵一說道。「你不在帝海名苑好好養傷,跑這來干什麼?」看他身形雖高,整個人此時卻透漏著一股病態。
尹爵一听了這話,竟然咧嘴一樂,知道了她心中所想,他便安定得多。「你擔心我?」他的眼楮閃著亮光,衛藍知道他想听到肯定的答案。
但是她卻轉過身,抿了抿嘴沒有言語。逞口舌之快向來不是她的性格。
尹爵一也不追問,兩個沉默很久。
最後,仍舊是他打破了平靜。「為什麼不告訴我?」
衛藍放在兜里的手猛地一緊,他在說什麼,他都知道了?諸多事情,能讓他這麼說的恐怕只有小晴的事了吧。
很快,她就從震驚變為鎮定。「告訴你又能怎麼樣?」當初他就會留下,用孩子留下他,這也不並不是她想要的。她要的是真正的純粹的感情。是不附加在任何上的。
「我有權利知道。」尹爵一低沉地嗓音響起。「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衛藍,我不允許你心灰意冷。」他的語氣又變得如平常一樣霸道。
衛藍笑了笑,這就是他,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沒什麼事我上去了,你回去吧。」
尹爵一突然上前攔去她的去路,目光堅定並且執著。「我說的都是真的,四年來我無時無刻都在想你。當初的離開是有原因的。」
他的認真真的讓衛藍想要相信,只是那個原因他卻一直都不肯說出口。「什麼原因?」
「我」尹爵一再一次地閉口不言。他能怎麼說,告訴她一切都是為了救她,為了她的安全?
以衛藍的性子,這樣的結果只會讓她心上的負擔更加重。
看,她就知道他不會說出口。邁開步子,衛藍準備離開。「方紹媛會來接你,很晚了,回去吧。」
「你是不是要走?」尹爵一突然問出口。得到衛藍沒有否認的態度,他的心突然變得失去了方向。「你要放棄我?」
衛藍依舊沒有說話。
「不,你不能,四年來我都沒有放棄。」他像是說給自己听又像是說給衛藍听,失去了原本應該擁有的自信和霸道,口吻竟然有一些不確定。「我不會放棄的。」
衛藍的腳步停住。
「我不會放棄的,你听清了沒有?!」突然,尹爵一放大了聲音,原本虛弱的聲線在此刻更加沙啞。卻讓人听上去有一種別樣的動听。
「我不怪你了,尹爵一。」衛藍輕輕地說出了這句話,就像在他昏迷時候說的一樣。
身後尹爵一再次沉默,幾秒之後又繼續說道,「就算你要放棄,我也會讓你再勇敢再堅信。我會讓你看到我的心。」他說地一字一句極其認真,像是做了什麼保證一樣。
「就算你不再相信,還有小晴,她想要爸爸。代替她給我一個機會。」
「我想做你們都想念的那個人。」說道最後,尹爵一的聲音已經沙啞到幾乎辨別不出,但是衛藍還是听清了他說了些什麼。
眼眶發燙得厲害,她已經走出很遠了。
「傻瓜。」她張嘴小聲嘟囔了一句,眼淚隨之滑下,滴落。
樓上,蔣聲南雖然听不見他們說了什麼,只是憑借衛藍的腳步,他就明白,這一次他再也不該阻攔她的幸福。
有些事,或許是時候該告訴她了,只是,他該從何說起呢?
衛藍回到房間之後再也沒有站到窗前,她怕看見尹爵一的影子就心軟。她不能這麼輕易就掉進他的諾言之中。
雖然很擔心他的傷勢,但是衛藍卻也相信方紹媛,電話里,她已經通知了方紹媛,她立刻就會接尹爵一回去的,不會出事的。
她已經做了決定要忘了他,不再對過去耿耿于懷,她就應該放手。
就這樣,在自己的自我紓解中,衛藍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清晨,天剛微微亮,衛藍就被輕微的光線照醒了,這一夜,她睡得極輕。
站在窗前的那一剎那,她整個人都傻了。
尹爵一還在樓下,甚至,他還在昨天的位置,都沒有變過。
他沒離開?他在那里站了一夜?他到底想干什麼?
心因為這一想法,狠狠地撼動著。她想起了昨天他說的話,他說一定會讓她相信,他說他絕對不會放棄。
這就是他的證明嗎?他怎麼那麼傻,那麼,固執。
直奔樓下,還沒走到跟前,衛藍就听見了方紹媛的聲音。「尹哥,先回去吧,你都快失去知覺了,你看看你的傷口要感染了!」方紹媛的語氣明顯焦急但又透著無可奈何。
衛藍清楚得很,對于尹爵一,只要他做了決定,誰都不能改變。
見到是她來了,方紹媛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樣。「藍姐,你勸勸尹哥吧,說著給衛藍使了個眼色。」
衛藍沒有說話,只看了尹爵一一眼,就發覺他的臉色白得嚇人,好像下一秒鐘就能暈倒一樣,但是見他來了,他竟然hia露出了一抹笑容。
「你來啦?」他的聲音啞得不像話。
又是這一句,風淡雲輕,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衛藍的柳眉緊鎖,走到方紹媛旁邊,向尹爵一問道,「你到底在干什麼?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
尹爵一只是滿眼柔情地望著她,沒有說話。
方紹媛卻出了聲,「尹哥說,他要是能在這里站滿36個小時,你就會重新審視他說的話。」
方紹媛說的明顯底氣不足,這樣的話也只有尹爵一那樣的瘋子才能說得出來。
他自己決定站那麼久,不是為了讓她相信,不是為了她能留下,只是為了她可以重新審視?只是這樣而已?
他是不是瘋了?
方紹媛接著說道。「藍姐,不知道你們之間有什麼誤會,但是尹哥現在已經是極限了。醫生說他只能站4個小時。但從昨天離開帝海名苑到現在已經8個小時了!」說著她的眼楮瞟過尹爵一的後背。
衛藍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尹爵一黑色的外套上已經染上了絲絲血跡。
心在這一刻痛得難受。
「尹爵一,你回去。」衛藍不再跟他說其他的,現在他的身體才是最重要的。
尹爵一只是看著她,仍舊沒有說話。
「你受傷了知不知道?你趕緊回去治傷!」衛藍有些生氣了。
「你信嗎?」他說出三個字,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氣。
衛藍沒有說話,他腦子里怎麼就想著這個,他就不能想想他的身體嗎。
「那我不走。」見她沒有回答,尹爵一固執。誰知道說完這句話,整個人向一旁倒去,幸好方紹媛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尹哥,你這是干什麼啊,你傷口都惡化了。」
醫生走到跟前,替他做緊急治療,同時向方紹媛解釋。
衛藍听得清清楚楚,醫生說道,尹爵一現在完全憑借意志,隨時有危險。
「我不會走,你先去治傷。」衛藍對抗拒治療的尹爵一說道。
听到這句話,他的眼里閃過一抹光,竟然開心地笑了出聲。「你說真的?」
衛藍點了點。「你先治療。」
「那不要緊,你肯相信是最要緊的事。」說完這一句,他英俊的眼眸閉上,整個人暈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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