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擊雪線 第二章 第十七節 奪命妖風

作者 ︰ 思哲文景

第十七節奪命妖風

盛大的祭山活動結束了。請使用訪問本站。專來參加活動的藏族群眾,各自回家了。由鄉政府企業局組織的挖蟲草領導小組,派來了犛牛馱隊,將各挖蟲草隊的帳篷、行李及其它用具,馱到了神山半山腰的駐地。駐地選在半山腰的一塊凹地上,海拔已達到四千五百米。住在這兒,是因為離挖蟲草的地方較近,而且相對溫暖背風,離水源較近。

藏族隊的同胞們,從小過著游牧生活,對這種遷徙生活十分熟悉。選好了地址,十分熟練地搭起了黑牛毛帳篷,帳篷中間砌起了塌剮(爐灶),生起了火,煮起了女乃茶,扎巴著嘴喝了起來。漢族隊的同胞們,手腳就生疏多了,這麼比劃,那麼調掌,天近黃昏了,他們還沒有頭緒。當周、卓瑪、達娃他們,收拾好自己的住地,來給李俊嶺他們幫忙。俊嶺他們用的是漢民常用的白帆布帳篷。俊嶺、鐵柱套好帳房桿子,把帳房撐了起來。當周他們在四周頂釘子,壓泥土石塊。隨後幫他們砌塌剮。

當一切收拾就緒之時,當周他們就要離開,一陣巨大的山風,從山頂呼啦啦直吹下來。俊嶺們的帳房,在風中戰栗了兩下,就被連根拔起,迅速被風卷走。俊嶺一見不加思索,一把抓住帳房上的一根繩子,躺著身子,腳蹬著地,拼命拽著,不讓它跑了。但那里拽得住,帳房拉著他身體,迅速向前滑去。

當周一見,大喊一聲︰「撒手,危險!」便追了上去,想分開俊嶺的手,俊嶺那里肯,就是不撒手。

當周立即改變主意,也拽住帳房繩子。帳房將兩人拖向前方。

前方不遠,就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懸崖。眼看就將二人拖下崖去。如果拖下去,那可要粉身碎骨。卓瑪、達娃、鐵柱等不容分說,一起追上來,一起拽住了繩子,才把帳房拽住了。

這時,他們離懸崖只有一米之遙。大家不約而同地,驚訝地嘆了一口氣。

當周搖著頭,埋怨說︰「傻瓜,在這種情況下,你就不應該拽帳房。帳房要緊還是你的命要緊?帳房吹走了,我們還可以再想辦法,人沒了,你說我們怎麼辦?」

俊嶺辯解道︰「沒想那麼多,就想帳房沒了,我的弟兄們怎麼過。」

卓瑪驚魂未定,渾身篩篩發抖。看了一眼現場,發現黑糊糊的懸崖深澗,就像張著血盆大口的怪獸,正等待著將人一口吞下去。她一陣顫栗,忍不住眼淚撲簌簌掉了下來。也不知道出于什麼感情,她撲上去,舉起雙拳,像雨點一樣向俊嶺胸前打去。嘴里喃喃說︰「你這個沒有記心的家伙!你這個沒有記心的家伙!」

俊嶺立即抓住她的小拳頭,連連說︰「好了,小妹妹。我記住了,永遠不會忘記的。」他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莽撞舉動,也有些後怕。今天,不是藏族姐弟們英勇的救援,他已經葬身于這個深澗之中了。

等大家平靜下來,卓瑪阿爸分析道︰「你們把帳房扎在了風口上,這是大忌。另外,你們漢民的帆布帳房,又太高,雖然人在里面走動比較方便,但容易被風刮走。你看我們的帳篷矮矮的,就不容易刮走。」

漢族同胞們听了,方才大悟。

俊嶺感謝當周、卓瑪等藏族同胞救命之恩。當周他們說︰「不必,不必。這是我們應該做的。」又補充道,「誰讓你當我的師傅呢!」

他們又在卓瑪阿爸的指導下,重新選好了地方,把帳房桿子深埋在地里,這樣一是穩定性較好,二是使帳房搭得矮一些,風不宜刮走。搭好帳房,砌了塌剮,生了火。藏族同胞們這個拿些肉來,那個拿些糌粑來,讓他們吃了晚飯。大家休息了。

當天晚上,一切都還沒有收拾停當,他們權且睡了。夜深了,但俊嶺他們中的許多人,由于高原不適,頭昏腦漲,難于入眠。俊嶺的佷子李泉、原小舅子周書,和另外幾個住住在另一頂圓形帳房里。李泉、周書由于體力較差,高原反應尤為厲害。他倆頭腦脹痛,心中有點惡心,有想吐的感覺,根本無法入睡。其他人已呼呼入睡,他倆直楞楞睜著眼楮,沒有一點睡意。時間已近午夜,突然听到外面出現「嗷——嗷——」的狼的嗥叫聲。听著那聲音,是那樣淒涼,那樣地恐怖。使他倆毛骨悚然。忙推推身邊的趙石漢,說︰「趙叔,趙叔,你听听,這是什麼聲音?」

趙石漢翻了,不耐煩地說︰「管他什麼聲音,你好好睡你的覺,明天要早起,上山挖蟲草里……」

「好像是狼的聲音。多麼可怕!」李泉說。

趙石漢這才側著耳朵听了听,听到確實是狼的嗥叫聲。便說︰「是狼的嗥叫聲,但離我們這兒很遠。不用管它。安心睡你的覺吧。」

「我怕!」周書說。

「怕什麼!有我們在,你倆就不用怕啦。睡吧。」話沒說完,趙石漢已「呼嚕嚕」打起鼾來。

李泉、周書用被子蒙起了頭,顫顫栗栗地閉上了眼楮。也實在太累了,不一會兒,兩人朦朦朧朧地睡著了。

狼的聲音似乎漸漸遠去,一切又恢復了平靜。

快近天亮,突然一道刺眼的電光射進帳房,隨後是「 嚓」一聲炸雷,震耳欲聾,大山為之搖動。俊嶺被這強烈的震動驚醒了。嵌起身子,側耳听著。

隨後又是幾次劇烈地閃電、打雷。又听到呼啦啦的大風聲。隨風而至的是 里啪啦的大雨聲。狂風的怒吼聲,暴雨的拍打聲,攪合在一起,就像千萬頭暴獅在山谷中狂奔,又像無數碌碡在頭頂壓過。不一會兒,又听到洪水在山谷中咆哮。他听到這景致,突然感到一陣可怕與威壓。

在風雨交加聲中,俊嶺隱約听到有人的呼救聲。他一下意識到出事了,便迅速穿了衣服,拿起一把手電筒,沖出了帳房,向呼救方向跑去。狂風幾次將他掀倒,暴雨打得他睜不開眼楮。他在狂風暴雨中,深一腳淺一腳地掙扎前行。呼救聲突然停止了。他心想,這下完了。他們可能是遇難了。他更加加快了步伐。瓢潑大雨,使他渾身衣服濕透了,將他變得像只落湯雞一樣。狂風暴雨又使氣溫驟降,他的衣服不一會兒,就變成了鐵盔鋼甲,使他行動不便。但他對這一切全然不顧。

這時,從另一個帳篷里走出一個人來,手電光一閃一閃地向他靠攏。走近一看,是當周他們隊的隊長強巴。他穿著一件防雨氈衣,顯得無比粗壯而高大。他扯開嗓子問︰「發生什麼事啦?」

俊嶺忙回答︰「好像那個帳房出問題了。」

強巴︰「在哪一面?」

俊嶺︰「好像在那面。」

兩人挽著胳膊,像似一對鋼鑄雕塑,一同頂住肆虐的狂風暴雨,向出事點艱難地走去。走近一看大吃一驚。趙石漢他們的帳房塌了,將六個人全都壓在帳房底下。帳房上的雨水已經變成了冰凌,越結越厚,使帳房重如磐石。使他們出也出不來,頂也頂不動。里面的空氣迅速用盡,人們已經叫喊不動了。奄奄一息地等待救援。

俊嶺和強巴,迅速地不顧一切地,用手扒開壓在帳房下邊的石塊和帶著冰雜的泥土,拔起固定帳房的橛子,將帳房撕開一道縫,先讓空氣進去。他倆的手已被冰凌和石雜劃破,變得血肉模糊。這時,鐵柱、當周、卓瑪及卓瑪阿爸先後趕來了。跪在地上,用雙手刨去帳篷上的冰雪,除去固定帳篷的土石,齊心協力先將帳房掀開。看見那些人全泡在水里,氣息奄奄。

大家分頭將他們往自己的帳房里背。大雨依然如柱,劈頭蓋腦,打得人們睜不開眼楮。受傷者和搶救者的衣服全被澆透了,雨水從頭到腳直淌。鞋里注滿了水,走一步水「吧唧吧唧」地往外冒。腳下打滑,特別是遇到上坡,腳踩上去,又滑下來。一個人背時,有兩個人在旁邊護著。在上坡時,幫扶的一個人在前邊拉,一個人在後邊推。就這樣才將傷員背到各自的帳篷,進行救護。

他們先月兌了傷員的濕衣服,擦干了身體,用皮襖裹起來。用手擦腳心、手心和胸部。又給喝了些溫和的紅糖水。傷員慢慢緩過來了。幸好搶救及時,傷員一個個得救了。

原來,他們這頂帳房,中間只有一個立柱,一圈拉著繩子,繩子上釘上橛子,再在帳房下邊上壓上泥土和石塊。它的穩固性極差。那里經得起如此大的狂風暴雨。在狂風暴雨的襲擊下,不兩下就傾倒了。那厚厚的帆布經雨水一浸,雨水瞬間又變成厚冰,帳篷就變得十分沉重。大家又在熟睡中,沉重的帳房壓在身上,一點勁都使不上。不是搶救及時,他們六個人全部嗚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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