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主公廣納流民,遷至河套之地,其地多與關外鄰接,此次鮮卑軍突至,若主公不能抵擋,則民心渙散,河套開發,可謂前功盡棄矣!」荀攸見幾人微微點頭,便繼續說道。
「公達所言甚是!」這一點高順不得不承認,他苦口婆心、千辛萬苦的將那麼多人遷移到河套,這些人一來是無處可歸,而高順給的政策又十分優厚,再來便是高順承諾的保護措施,這種情況下,肯定有很多人看高順的反應,要是這一次他不能保證這些地區的安全,誰還願意再往河套搬遷?
「其三,鮮卑之主新立!」荀攸又道︰「其大舉叩關,乃立威耳,主公若能御之,則鮮卑軍自此惶恐,內亂復生也!」
「胡人好戰,若以兵抗之,勾起血性,只恐其接連騷擾邊關,實非並州之幸也!」張遼知道荀攸說得雖然有理,但他了解這些人的性格,便也出言提醒!
「文若意下如何?」高順又問了荀彧一句!
「公達所言三事,余皆可暫時忍讓,唯獨第二,吾等退無可退也!」荀彧沉吟了一陣,最終還是同意荀攸的看法!
「文若之言甚合我意!」高順听罷笑道︰「河套乃並州之固,天下人皆舉目而望,吾豈能袖手示弱?」
「若鮮卑就此來犯,又有各諸侯虎視眈眈,以並州之力,只恐難以招架!」張遼還是有些擔憂!
「中原局勢,諸侯氣候,此時斷難互相攻伐!」郭嘉掌管情報,自然對當今的局勢十分了解︰「幽州劉虞親民勵治,對塞外尚且招撫安慰,不肯以刀兵為戰,可見其性溫和!冀州韓馥優柔寡斷,諸侯不攻,便安然自得,焉敢覬覦他處?至于河內,民生凋敝,王匡為政不明,又有袁紹寄居于此,自顧尚且不暇也!」
「奉孝之言,道中其害也!」高順听罷滿意的點點頭,諸侯目前的確對並州構不成什麼威脅,又對張遼說道︰「至于鮮卑侵擾,三弟毋須擔憂,吾今有長兵在手,何懼于他?」
「何為長兵?」張遼聞言皺了皺眉頭!
「主公所言,乃南匈奴之兵也!」荀彧作為並州二把手,自然知道高順幫助于夫羅並什麼好心。
雖然于夫羅的出現,對協助河套地區的匈奴人遵從河套開發政策有一定的促進作用,但沒有于夫羅,河套開發還是能夠繼續進行,高順扶持于夫羅更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將他放到塞外,去牽制草原上的其他部落,減輕邊境壓力!
「除此之外,尚有零丁、大月氏、烏桓、扶余等異族,均與鮮卑有嫌隙,只要稍作文章,鮮卑後方不穩,自無余力騷擾邊境也!」郭嘉也笑著點了點頭!
「此所謂樹大招風耳!」高順拍了拍張遼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太擔心了!
「各位之智,吾實不如也!」張遼听罷,頓如撥雲見日,長出一口氣,想起那些胡人的凶狠和不死不休的性格,他的擔心也不是多余的!
「文遠之長,乃行軍布陣,征戰疆場耳!」荀彧很適時的為張遼打了一下氣,引得眾人一陣大笑!
「既然此番要往雲中,便順便將‘龍城交易所’之事辦妥了吧?」大家笑完,高順輕松的喝了一口茶言道!
「主公,此事萬萬不可急于一時!」荀彧听罷連忙阻止道︰「其一,如今並州人手緊缺,雲中無人鎮守,其二,雲中又處塞外,若此番惹怒鮮卑,只恐其還會報復,商戶焉敢前往交易?」
高順聞言笑笑,對眾人言道︰「文若之言,若在昨日說起,吾定當從之,然如今卻大不相同了!」
「大哥為何如此說?」高順這樣一說,就連郭嘉都有些迷茫了,疑惑的問道!
「‘龍城交易所’年前吾等已然討論通過,可是塞外及中原物資相同,又能刺激並州經濟,增加稅收,可謂百利而無一害,所擔心者不過是胡虜騷擾、無有大將鎮守之故!」高順對眾人緩緩分析道︰「吾今日于城中卻得一員良將,若令其鎮守雲中,有三萬人馬,定讓鮮卑軍束手無策也!」
「大哥今日見到何人,居然有如此本事?為何吾等不知也?」听到出現了猛將,最感興趣的當然是張遼了,急忙問了一句!
「此人乃南陽人氏,姓文名聘,你等自然不知,不過統軍守城卻是奇才!」高順想起文聘的那些本事,心中自然是十分篤定的,不知道宋憲還有沒有把人搞定,他倒是先在這打起了保票,對張遼言道︰「待此番事了,三弟與我一同去見見此人!」
「就算大哥不說,我也要去見上一面!」張遼有些期待的點點頭,能夠得到高順真正贊賞的人並不多,文聘的他雖然沒听過,但被高順看重的人卻個個都是虎將,太史慈、徐晃,尤其是先知的趙雲和張頜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大哥到過南陽,如何認識此人?」郭嘉眉頭微皺,對高順這個識人的本事是從心底佩服,但也有揮之不去的迷霧蒙在心頭,難道這個大哥真的如同他人所說,先知?
「此事說來也巧!」高順皮笑肉不笑的揮了揮手,對眾人言道︰「這兩日城東有人擺下比武擂台,晉陽城中無人能敵,這文聘也曾上台,頗有本事,我便留了心思,讓宋憲先去相請!」
「莫非這文聘打贏了?」張遼又問道!
「那倒沒有!」高順放下茶杯輕輕搖頭︰「文聘之能,在于統兵,那擺擂之人,乃是游俠出生,尋常武將,非其對手也!」
「原來是個游俠!」張遼輕聲說道,游俠在三國中雖不是主力,但一身本事還是得到武人的尊敬的,否則以徐庶那樣正值的人,也不會從事這個職業了!
「說起此人,文遠或許有所耳聞!」高順想起王越曾和呂布有一戰,便對張遼說道︰「擺擂之人乃遼東燕山大俠王越!」
「王越?果真是他?」張遼果然吃了一驚,站起身來問道︰「王越又到並州了?」
「王越是何人?」荀彧和郭嘉、荀攸三人听得有些迷糊了,以張遼的本事,听到一個人名應該還不至于如此失態吧?
「幾位有所不知,虎牢關一戰,天下諸侯皆以為呂布武勇無人能敵,就連函谷關一戰,二哥子龍也承認是呂布是長途跋涉,又故意相讓才戰成平手!」張遼卻一臉懷舊的表情說起了毫不相關的事情,只見他道︰「奉先向來桀驁不馴,從天下武將放在眼中,然其曾言道,僅有一人,令其十分敬服,奉先也僅僅敗于此人之手!」
「莫非便是那王越?」郭嘉吸了口氣問道,從張遼的語氣中他當然听出來這人就是王越了!
見張遼緩緩的點了點頭,荀彧叔佷二人也都有些吃驚的神色,雖然武將的本領並不能決定一戰之成敗,但要看達到什麼樣的高度,比如呂布,一人就將關東軍擋在虎牢關外,而現在,就有一個比呂布還厲害的家伙在晉陽城中!
眾人神色閃動中,荀攸終于替大家問了一個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既然王越有如此本事,為何主公不請王越,反看中敗北之人?」
「王越之能,吾焉能置若罔聞?」高順聞言笑道︰「王越雖有萬軍之中取上將首級的本事,然不能成為統兵之人,也不過一武夫罷了!」
「放心吧!王越也跑不了的!」高順看張遼和郭嘉張著嘴巴還要說什麼,抬手止住了他們,言道︰「這王越本事雖大,卻有個最大的弱點,熱衷出仕!吾既然說出不拘一格降人才之言,自然心中就有王越一席之地,不過此人卻不能相請,還是待其自來吧!」
既然知道了王越的目的,高順倒也不著急,何況他缺的的確不是王越這樣的俠客,反而是文聘這類武將才是他最最需要的!
「不過此事還需文若多加留意!」高順想了想還是有些不放心,便對荀彧吩咐道︰「擂台比武明日還有一天,文若可派人暗中打探,若是王越就此離開晉陽,便派人相邀,先將其留住再說!」雖然他還沒想好王越具體的職務,但就這樣與第一大俠擦肩而過,高順還是有些遺憾的!
「主公放心!」荀彧是世家之人,對于王越這種屬于下九流的人物,他雖然在高順的影響下也沒什麼成見,但也不會太過看重,也就是王越打敗呂布讓他才有了一點重視之意!
「既然對鮮卑軍不能示弱,出兵之事,還請主公早做決定才是!」說了半晌,才發現話題扯遠了,荀攸在一旁提醒道!
「先讓子義在雁門抽調部分兵力前往雲中支援!」高順言道︰「明日吾與文遠便帶兵馬去塞外!」
「二哥輕騎兵行軍迅速,如今乃是月中,不如令其連夜出發,以備不時之需!」郭嘉想了一下在一旁言道,鮮卑軍的實力的確不容小覷,能將北匈奴消滅殆盡,如今又大舉壓境,可見其士氣正盛!
「有子龍先去,倒也讓我安心不少,便依奉孝之言!」高順想了一下點頭同意了,趙雲的三千輕騎兵也是精銳,有了他和太史慈在,算是上了雙保險了!
「既然主公心意已決,屬下有數言相告,還請主公三思!」見大家計議已定,荀彧也多說,沉默了一陣皺眉言道!
高順笑道︰「文若有話不妨直說,我與諸位,推心置月復,共為州中大計,就當集思廣益才是!」
「主公,雲中遠在塞外,一旦發生戰事,吾等不能及時增援,若將交易所設置與此,縱使主公不怕鮮卑來犯,然天下之人,並不如主公所想也,必將躊躇不定,裹足不前!」荀彧言道︰「塞外胡人,為患百年而不能盡除,乃其處廣袤之地,四處流散之故也!主公如今執掌並州,或可援軍北上,若將來入主中原,諸侯紛戰,胡人彼時再來,當如何應付?」
「若非文若提醒,險些犯了大錯!」荀彧一席話說的高順拍著大腿站了起來,果然戰略家的眼光就是不一樣,高順這一段時間被並州缺錢的事情搞得有些鼠目寸光了,竟然忘了以後自己可不會在晉陽待著,到那時,雲中有變,只恐鞭長莫及!
「不過交易所之事,主公可在雁門開設,再于雲中開設分所,僅供平日就近交易,定時匯集至雁門關內!」荀彧沉吟了一下言道,他一時想不到第二個交易所怎麼形容,還是引用了高順的話︰「再于雲中派兵把守,一旦胡人侵犯,可與雁門形成掎角之勢,能守則守,不能守則可撤回關內!」
「文若之言,可謂萬全之策!」高順听了荀彧的話,頓開茅塞,荀彧的想法,顯然比自己的一時沖動想出來的要成熟的多,而且也是長久之計,便抱拳言道︰「交易所之事,便依文若之計執行!」
「多謝主公信任!」荀彧也知道高順的脾氣,拱手答道!
「不用客氣了!」高順笑著擺擺手,隨即故意皺眉搖頭嘆道︰「有文若在,想犯錯誤都難啊!」
眾人又是一陣失笑,見諸事都已商議的差不多了,高順便將並州的事情又暫時交到荀彧手中,其實就算高順在,大多數政務還是由荀彧和田豐兩人完成的,高順只是個甩手掌櫃罷了,最多也就是有時候出現一下拍拍板!
郭嘉和荀攸分兩頭行事,郭嘉去找趙雲通知連夜出兵之事,荀攸則去找徐晃和黃忠,令其先做準備,作為中軍隨高順一起明日出發!
至于張頜和陷陣營,隨時都是準備好的,陷陣營在高順的刻意訓練下,都是全裝待陣,即使休戰時期,除了戰後的休整之外,也是不得松懈的,只要派人去通知一聲就是了!
大家各自散去,高順便帶著張遼一起來找宋憲,不知道宋憲將文聘搞定了沒有,不過既然文聘已經來到晉陽,至少說明他還是有些意向的,否則也不會大老遠的跑到並州來,若是按照正常歷史進程,應該是去荊州當差了吧?
文聘主動來晉陽,這是高順心中的一點底氣,文聘將來是一員大將,但現在也不過是毛頭小子罷了,就算有點脾氣,也不會和那些文人一樣吧?何況文聘似乎也是沒什麼身份背景的人,頂多算個有理想有抱負的熱血青年吧?
高順心中暗自盤算著,卻想起了一句名言︰談判中,主動的一方,往往都是被動的!作者半分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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