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傀 第八十八章 冷月

作者 ︰ 妄辰

()嚇!

半空乍然的徨如尖刺般直入耳膜的啼鳴驚詫。

又呼哧之間。

漫天的塵土宛如被巨人掀翻而起,頓時西風作響,層層灰沙卷連而起,視線被迷亂得看不見了眼前景象。

呼∼

似乎一時,一陣這般騷動後,待風去塵散,立于眾人身前,充斥在眼眸當中的,赫然就是一龐然的丈高黑影聳立于此。

銀翅大鵬鳥!

其全身上下一股子無可言喻的凶猛氣息凜冽而透,尖銳猶如彎刀般的鳥喙,冷刺鋒芒一般上翹的尺長眉梢,還有那展開有丈許之長的大翼,滲透出來的亮銀,駭然驚人!

「好強的氣息,恐怕不下于陳道等人,會是多少等階的妖獸?」

下意識地退撤三步,石一峰眼神頓時瞧上了這身前乍然現身的銀翅大鵬鳥,咒識一掃而過,腦海中自在的想到,嘴上一聲喃呢。

「來得還真快啊!」

石一峰的身旁,石倒是沒有顯得那般驚訝,看著銀翅大鵬鳥緩緩地落到了身前,雙手負背,口中輕道了聲。

嗒嗒嗒嗒!

待得銀翅大鵬鳥在廢墟的地面上站住身形,其背之上在眾人眼中便是顯映出了四道人影,轉眼落形,腳踏于地面上。

「阿峰!」

在四人當中,一落地面就是見著了那道熟悉身影,即是一聲呼喚,只見飄動的鬼袍下,白揚疤痕掙扎的面目便是扯起一輪笑意,單手的袖袍一揮,一件白布條包裹的事物就是落到石一峰的手上。

「這一趟子師兄可是為你弄到了好東西!不過沒想到你這里竟然發生了這麼大的動靜,那異靈沙礫之石應該得手了吧!」

「白揚師兄,哈,還是多虧了師兄給的火形煉解之符,不然還真有些棘手,最後才是僥幸把沙礫之石給制住了。」

石一峰一愣,倒是一時沒反應過來,直到白揚走至身前才是忙著說道,不知嘴角有沒有扯起那麼一絲的笑意。

「噢?這小子就是你們這一老一小說的那個石一峰嗎?」

這時,仿若木渣子摩擦的聲音,抬眼瞧去,說話的是一位手握著蛇頭木杖的老太婆,頭上盤繞的白發插著銀簪,又一副臉面滿是厭煩的神色模樣,小眼眯在褶皺里面似乎一閃一閃的幽光。

一種渾身不自在的感覺,石一峰被這老太婆一盯,頓時有種被毒蛇纏身的詭異感覺。

好忙移開視線去,站在這老太婆的身旁還有兩人,似乎與石一峰年紀相仿的兩人,一個臉面油光肥臉抖抖卻是又如這老太般的眯著一對小眼的胖子,驚詫那家伙,好一個神似!

而在這小眼胖子的身邊,則是生生地俏立著一位身著青衣,魘笑滿面的仿佛天真無邪樣兒的少女,烏黑溜達的大眼楮正好奇地打量著石一峰。

「你想干什麼?!」

石一峰眼神一愣,然而下巴突然傳來的絲涼卻是頓時刺激了神經清醒著過來,瞳孔赫然放大,這不知何時,面對面的不到五厘米,老太掛著深深意味笑容的皺臉如同霍然的牛頭馬面嚇來,牙齒漆黃,而她的兩只手指正是掐著石一峰的下巴,怎不讓人一聲慌亂地退撤驚喝!

「呵呵!」

石一峰這一退開,老太倒是笑出了聲來,輕手地捂嘴,摩擦著木渣子說道。

「怎麼著還害羞了?想當年老婆子也是傾城傾國的美人胚子,別人想跟著我眼前看我都甭想啊,小子臉面倒是長得挺俊俏,就是現在實力不怎麼樣,不過是那家的小子想來也不會差到哪去,還算勉強配得上我家悅兒丫頭,我說石骷髏,啥時候能收你的聘禮啊!」

這話,一陣徹涼的。

石一峰霎時就是愣住了,額頭猛地滲出來一絲汗水,看看那老太好似奸笑的臉面之色,在瞧瞧她身旁那少女嗔怪的模樣。

這老太婆是來干嘛的?

「你這唐老妖婆也不瞧瞧這里是什麼樣子,現在是說這話的時候嗎?真是受不了你這老妖婆子!」

石一峰被這老太說話,石頓時板起了臉,沉哼著一道。

「老婆子我又不是瞧你來的,你個骷髏鬼插什麼話茬,這兒又沒人說你是啞巴,還真是跟十幾年前一樣的爛性子!」

話說石似乎說辭不佳,這老太的口水頓時仿佛是被一石擊起的千層浪般飛濺而起,那犀利的嘴刀子,不是一般晃晃而已。

「對了,阿峰!這位是師傅以前的同門師妹,妖咒門名號七花妖瞳之蛇的唐老太,其實就是一個老妖婆,你可千萬別讓她盯著你看,不然就有苦頭吃了,在她身旁的兩個是她的親傳弟子,身形胖碩的叫作韋匾,另外那個弟子也是這唐老太的親孫女,叫做唐說悅!她們這次是為了盛城之事前來的,也是為了你的事而來!」

石正與唐老太口水戰得正酣之時,白揚就是一把抓過石一峰的肩頭拉到身旁來,湊到他的耳旁輕聲介紹著,似乎還怕人瞧見的拘謹模樣。

「為我的事?」

石一峰听白揚最後一說,倒是心生疑惑地問道。

「現在一時也說不清楚,反正到時你很快也就知道了!」

白揚似乎有些嫌得嗦,也不多說些什麼。

隨後,在唐老太招手下那銀翅大鵬鳥就是飛離不知哪去,旋即這一干人等才是臉色終于平復下來地向著這一片的石家廢墟望去。

房屋碎石堆塌,木梁折斷或是被轟成了粉碎,似乎還有絲絲塵煙彌散的半空中,隱隱約約還殘留著禁咒的那絲駭然氣息。

轉眼眸子巡視過去,此時這一片石家修煉場的廢墟之上,除了橫七豎八地「陳列」著石家侍奉的重傷之軀,還擺著那紫關的不甘身軀,好似雕塑一般,意識早已是昏沉,卻仍然半蹲掙扎之勢,雙手無力地用力地緊握著七尺紫劍,身上妖紫的紗袍零碎滿地。

又在不遠處的一大灘血跡旁邊,遙遙欲墜地站立著須發散亂的石安,口中緩慢地喘息,身上氣息漸盡,一副疲態,對于剛剛大病初愈的石安來說,能夠撐到現在已是大不易了,如果再遭一擊,哪怕普通人的一記重拳,也是得被打個半殘。

「那家伙是?小石安吧!」

唐老太手杵著蛇頭木杖,小眼眯得緊了向不遠處瞧望去,看見那搖晃的身形,口中似乎有些不確定地說道。

「就是石安沒錯!」

石眼神一凜,嘴上肯定道,一個身形就是極快忽而地晃到了石安的身旁,一把扶住了他的搖晃的身軀。

「你……你是……是師……」

石安此刻已是眼神恍惚至極,身子被石一把握住,氣息頓時皆盡散去,昏迷之際那半睜半閉的眼簾,粘著血漬的嘴上,口齒不清地說道。

似乎還沒有出最後一聲氣,就一下過了過去。

「沒想到你還沒有死,你還活著啊,石安,真是讓我好找啊?」

聲音顯得有些不知意味的苦澀,石眼神淡淡地看著昏迷的石安。

「這是石安的氣息沒錯!只不過這樣貌怎麼會比我們還要蒼老!」

木渣子般的聲音突地響起在石身旁,轉眼間,手持蛇頭木杖的唐老太霍然身形幽幽,一呼吸,恍若光影折射間一般,忽而在了石安身旁。

「這孩子估計是吃了那家伙的破魂升格咒丹,所以他的生命在以比常人快許多倍的速度增長著吧!」

石手點石安額頭,咒識掃射一番,隨即體內的咒氣氣息化作柔和,好似清泉粼瀲,波水跳躍般落入了石安體中。

「大伯他們認得石安前輩?!」

望見石大伯與唐老太突然而來的動作,還有耳邊听聞的話語,不由一怔,眼神愣愣片刻,嘴里不禁不自覺地喃念起來。

不過顯而易見的一點,又是那些個關于十多年前的陳年舊事,說來讓人好奇,到底這十多年前,發生了多少的事,是悲是喜?是苦是樂?他石一峰所在這個世界的父親又是怎樣呢?還有母親?他們所經歷的,或許是一條彎折盤繞的大道吧!

石一峰不知為何的,只是覺得的便是這樣想著。

……

臨至深夜。

山間樹影婆裟,半空襲來的風冷徹骨髓著,模糊的塵土被吹亂在寂廖之色的空氣中。

在此之前,後隨著石莊的蘇醒,石一峰眾人一番解說後才是被帶到了現在所處的石家密地,石家人全部都是被轉移至此,那個施展禁咒卻僥幸未死的紫關也是被帶來了這里,這個隱秘的狹隘山谷中。

然而還有一件事,就是那襲擊石家的除了陳道與數十來人身死在石的鬼殺咒下,還有借由能夠突破空間限制的四方同卷之符從而逃離的李柄幾人,以及帶著那三個當初敲詐勒索過石一峰也與石家似乎頗有關系的家伙隨之被牽走。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個世界始終不是太平的。

臥于陌生的冷床,即使渾身疲憊滲透,但石一峰還是輾轉反側了許久才是模模糊糊地合上了眼,模模糊糊地睡去。

石一峰做了一個夢,一個不知所謂的夢。

他不知從何處落在了一片昏暗的樹林之中,參天而且繁密的巨樹遮擋住了他所有向高處而去尋覓天際的視線。

分不清白天黑夜,清晨還是傍晚。

只是樹葉篩子般的顫動間隱隱透過來幾抹淡淡的光影,斑駁一刻,又旋即逝去,不作再多的逗留,沒有給人絲毫可以留戀的機會。

石一峰的鼻嗅里只是充斥著讓人難以忍受仿佛惡心作嘔般的極其濃重的木頭腐朽之味,耳邊似乎隱隱得听聞到夜獸的嘶吼咆哮。

那般震聲,仿佛撕扯心肺,這森林搖晃得極其厲害。

莫名的惶恐,不可遏制地從心底噴涌而出,瞬間佔據了大腦,石一峰神經下意識地抽動,劇烈抽動起來,身體動彈起來,腳步奔跑起來,拼命地奔跑起來,發瘋似地拼命奔跑起來。

他想逃出這里,逃出這個讓人不安的詭異森林,他在這里所謂的那一點理智非常急切地告訴他。

沒有過多的理由,沒有太多的原因,只是單純的惶恐不安。

全身不自覺的毛骨悚然,潛意識中心底覺醒的那原本封印的人性莫名不安,莫名恐懼,害怕,膽小,以及懦弱。

口中凶猛地喘息著粗氣,胸肺劇烈地擴張,汗如雨下,然心中不安地畏懼的灼熱卻是猶如一雙爪子使勁地抓撓著,好像要硬生生地刨開他的胸口一般。

不知像這般狂奔了多久,或許很久,或許很短,石一峰緩下了腳步。

不知是累了,他知道身上沒有被周遭的粗壯樹藤纏繞而上,他知道身上已然被周遭粗壯樹藤纏繞而上。

石一峰像要聲嘶力竭地咆哮嘶吼,像要回應,喉間卻是無力,無氣,嘶啞地發不出一絲聲響。

他停下來腳步。

嗤——啦——

霍然的剎那,徨如整座森林崩潰之曦,一道驚天的聲響劇顫,頓時鳴徹貫通了耳膜!

面前的參天繁密巨樹突地仿佛被巨人的從外面掰開,眼前赫然綻開如若妖艷之花的繁辰夜景之色。

然而瞬息,又是天際被竭力攪得扭曲,周遭乍然爬出猙獰面目的凶獸,它們獠牙完全暴露。

天際的頂點,又猙出一輪猩紅彎刀脊刃一般的冷月!

石一峰瞬間瞳孔怔得崩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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