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有佳人甘作賊 第14頁

作者 ︰ 秋飛花

「里面難道會有一個什麼寶藏?」雲蘿探頭朝里望,好奇地瞠大了眼楮。

「雲妹,我發現你好似在故作天真。」杜宇啞然失笑,「上次你來療傷時,我就呆在這暗室當中。哪里會有什麼寶藏?」

「哼,上次在這里,你可是叫我‘丑八怪’的。」雲蘿嗔怪道。

杜宇瞥見她面上憤懣的表情,「嗤」的笑了。

「看來女人是不能得罪的,一個不小心說錯一句話,她都會記恨你一生!」

他說完,自己跨進那門檻,轉瞬沒入暗黑中。

雲蘿忙不迭地想要跟上去,剛抬腿跨進門內,裙角忽被門邊一個東西勾住,襦裙也被劃破了一個大口子。

「哎呀,我的裙子……」

這是她最心愛的一條襦裙,今天才是第二次穿呢。

可是杜宇卻足,步腳聲越來越遠了。

拽了一下裙角,暗處的東西把它咬得死死的。雲蘿一咬牙,干脆動手撕裂了裙角,急速追趕上去。

倏忽從明處來到暗處,兩眼一抹黑,朝前走出二三十步便不得不停下來了,直至耳邊听到前方傳來「嘎吱」聲。

空氣中暗香浮動,間雜著一股紙張發霉的味道,令雲蘿覺得自己鑽進了一個書櫥里。正想出聲喚杜宇,猛然听到背後「嘩啦啦」一陣柵欄關閉的大響,下意識地問了一聲︰「誰?」

隨即又暗罵自己愚蠢,這間密室的主人,除了杜宇還能有誰呢!

哪里知道,左上方卻有一個輕佻浮滑的男聲脆笑道︰「花神。」

跟著,一個東西彈到她的掌心。

用手捏模,發現是一個胭脂盒子一樣的物什,將它放到鼻子底下一嗅,頓時為那盒中奇異的香氣迷醉了。

「什麼東西,這麼香?」

「優曇婆羅。」

「笸籮?什麼笸籮?」金笸籮還是銀笸籮?

「優曇婆羅,一種仙花。傳說中拘那含佛悟道時,替他遮雨闢陽的仙花。數千年開一次。傳說雖然夸張,但它是我家人多年前從天竺辛苦尋回,的確算得上珍貴。可惜,用它的花做香料,香味不能持久。」他淡淡地說著。

「原來是與佛菩薩有緣的東西!這麼好聞的香味,得來又這麼不容易,但是輕易就會消散,太可惜!」雲蘿嘆息道。

「本來是很可惜,可現在卻被我找到一種方法,可以讓它的香氣經久不絕。你猜是什麼辦法?」他聲音忽然興奮起來,當中透著喜色。

「那是什麼辦法?」

「是‘宿主’!」他道,「優曇婆羅是一種通靈的仙物。從它誕生之日起,就是為了守護它的‘宿主’佛陀。現在我把它采下來,帶到了中土,做成了胭脂。本以為只要將它抹到人的臉上,就算是替它找到了寄生之所。可是它天性孤傲,偏不肯將馨香駐留在凡人的臉上。五年前,我听說有一位調制胭脂的高手,他懷有一張秘方,流落到了陸安州,因此我一路上打听著,找到了這里。」

「原來你五年前來陸安州,是為了找那個調制胭脂的高手,不是去跟城外跟那個‘胖刑天’決斗麼?」

「決斗是決斗,可決斗也是附帶的。因為那個‘胖刑天’正是我所說的‘高人’啊。」他說道。

「這……」雲蘿滿月復狐疑,但轉瞬又想到,世上之大,無奇不有。那人雖說痴肥傻氣,但手上捏著一張別人給的脂粉秘籍,也不是不可能。

正在琢磨這事,他卻「唉」的長嘆了一聲。

「其實,有一件事我一直對人提起過。那就是,我很小的時候已身罹絕癥了……」

「什麼?」雲蘿眉頭一擰,「你得了什麼病,怎會成為絕癥呢?」

「這是一種從娘胎里帶來的怪病。從我出生之日起就發膚全白,特別害怕強烈的光線,並且體質奇差,一點風寒小癥都能讓我大病不起。有郎中斷定我是活不過三十歲……因為不想讓別人見到我的怪相,也為了在陽光下自由地活動,我只有借助這寬大的衣袍,和這種含有仙花汁液的脂粉來掩蓋我的缺陷,隔絕強烈的日光。這種胭脂,是當年家父的好友從天竺帶回中土的,只夠我使用到十四歲。後來,我家里人又想辦法從天竺弄回了‘優曇婆羅’原花的種子,但是胭脂的配方,父親的朋友也不知道了。」

「原來你是‘天老兒’?」雲蘿掩口驚呼。

常听人說,「天老兒」全身膚發皆白,畏懼強光,壽命只及常人一半。想不到他少年英雄,位高權重,居然罹患如此怪癥!

「那後來,你拿到那秘方了嗎,它是怎樣的?」她關切地詢問。

「當然拿到了。」他說到這里頓下來,故意神秘地壓低了嗓子,「秘方就是——替這仙花找好一個‘宿主’,讓他們靈肉交融,永遠地結合在一起。這樣,仙花有‘宿主’做伴,即使被做成頰上胭脂,無論抹到哪個凡人臉頰上,香氣都能經久不散。」

「可是仙花以前的‘宿主’是佛陀,你到哪里去找一個和尚來?」雲蘿訝然。

「是即是非,非即是是。對于仙花來說,是不是佛陀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有一個伴侶。」他答道。

「就算常人也可以,可你怎麼能把人跟花做到‘靈肉交融’混合一起?那麼大一個人,除非你把他剁碎了,不然怎麼能塞進一只小小的盒子?」

講到這里,她陡地全身一顫,好似被一只利箭「嗖」的射穿了腦殼。頓時手足發麻,動彈不得。

剛低叫了一聲「天」,暗處那聲音已經搶著道︰「錯了。不是‘天’,是‘神’,‘花神’!」

跟著,那聲音就飄飄悠悠地在空氣中回蕩,漸漸地,遠了。

第五章優曇婆羅花(2)

一陣陰風掠過,雲蘿感覺到自己額頭上涼涼的,鼻尖上涼涼的,面頰上涼涼的……嘴角開裂了。

于是她舌忝了舌忝嘴唇,咽下口水,便清晰地听到自己喉頭「咕嘟」一聲。馬上聯想起過年的時候,孫七在驛站後面的空地上殺雞放血的情形。

明晃晃的標刀在拔了毛的雞脖子上一抹,刀光過處,腥紅的血練便從雞的喉管中迸射出來,濺到一只巴掌大小的土碗里。濃稠的雞血很快漲滿半碗,不再增加。趙六左手頭捏著雞頭,右手握著雞脖子以下的部位,像擰濕汗巾一樣擰著。擰啊擰。

滴,滴,嗒,嗒……

直到那只雞身體內的血液流盡,干涸。

又過了一陣。

「喂,你怎麼不說話?呆了?傻了?」

隨著一陣悶笑聲,周圍赫然亮堂起來。

借助光線,雲蘿才發現,自己當真是鑽到了一個書櫥當中。只不過這個書櫥比普通的大了點,由一個岩洞改造而成。

岩洞足有三間半房舍那麼大。東面立了七八個大書櫃,書櫃是空的,上面布滿蛛網跟浮塵。西端則是一個木案台,案台上散亂地擺放著一些花花草草、瓶瓶罐罐,再往里一點,居然有一架閑置的小型水磨。

距離水磨不足十步遠處橫放著一個書架子,一個人正垂著頭,站在那架子的後面,像個吊死鬼似的只露出半邊腦袋來。

「你不用緊張,你生得這樣漂亮,我是怎麼也舍不得殺掉你的!」

那人輕浮地笑著,一陣風從書架後面鑽出來。

跟著大步向前,展開雙臂迎向雲蘿,卻被她一低頭從脅下滑了過去。

「千戶大人,你覺得這種嚇小孩子的把戲很好玩麼?」

她確實有一刻在心中認定杜宇會殺掉一個人,去做他那些詭異莫名的胭脂。

但那個人絕對不是她自己。否則,她就不會害怕了。

「哦,我以為經過酒樓那一席溫存。你已經喜歡上我了,你會甘願為了我去死……」

杜宇慢慢抬起頭來,凝目幽怨地望向她,眼神中似乎還帶了點孩子似的委屈。但是雲蘿的心情卻一點也沒辦法放松。

因為那些看似玩笑的事情,她深信他是絕對做得出來的!

杜宇見雲蘿不語,又道︰「剛才的事,不過是一個玩笑。現在這里只有我們兩個,你干什麼又拘謹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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