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有佳人甘作賊 第25頁

作者 ︰ 秋飛花

稍一想,她明白了,這應該是一份納彩的禮單!

果然,紅姑隨後又從袖中抽出一張寫滿字的紙,告訴她這是婚書。♀

「杜三公子說了,除非你答應簽下這份婚書,立即與他成婚,他才肯放心讓你從這里走出去。」紅姑指著牢門說道。

「走出去?走到哪里去?」她冷然問道。

「翠華山杜家呀!」紅姑將折子往她手中一塞。

哼,原來還是不讓她去追蹤譚一妹的下落!

「你告訴他,我不要這些玩意兒!讓他滾蛋!」她怫然將那折子扔回到紅姑的臉上。

「咦,你不要這些,你要哪些?」紅姑氣咻咻地問她。

我要男人!我只是要一個完完全全,只愛我一個人的男人!

可這種話,仍憑她怎樣大膽,也不敢公然說出口來!

「我本來就收了人家的賄銀,已經犯事了。他又叫周大人記上我一筆‘誣告反坐’,還要報給提刑按察衙門,難道這些都不作數麼?」她泄氣道。

「嗨!提刑按察衙門算個屁!三公子是什麼人?他是谷公公跟前第一紅人兒!」紅姑著說,一豎拇指,歪嘴斜眼地道,「谷公公又是什麼人兒?他是當今天子跟前第一紅人兒!」

「說來說去,也是一個賊!如果我是一個小賊,采花賊,他跟那姓谷的閹狗就是大賊、竊國賊!」她怒罵道。

有罪無罪,敢情全憑他一張嘴了!

「呵呵,姑娘膽子可真夠大的!不過,這件事你答應不答應吧,我得去回他一個話。♀」紅姑道。

「你跟他說,他有病!」雲蘿冷笑道,「他自己去追心上人好了,還怕追到了那個,失了我這個麼?天下哪有這種便宜事,好處都讓他佔盡了!」

還找個老婊子來做媒,這種爛事也虧了是他,才想得出來!

「咦,原來你在擔心這個。」紅姑一揮手帕道,「不就是做小麼?你如果直接跟他說,興許他能讓你做大呢!」

「我呸!」雲蘿怒啐了那老婊子一口,「要做小的,你怎麼不去?我遇上他算是倒了八輩子霉了!」

「哎,你怎麼就倒了八輩子霉?你看看城中各個大小財主們,哪家不是有三房五房姨太太的?上一任知州何大家的,還有九房姨太太呢!杜三公子是什麼身份?他多娶兩個,又怎麼不得了了?你不看看自己什麼身份,真是不識好歹!呸!」

紅姑撿起地上的折子,罵罵捏捏地站起來,捏著那空口白話的「婚書」,撅著就朝門外走。

雲蘿看到她的肥時,突然有一種撿起地上的蒲草墊子,砸扁它的沖動!

不是她不曉事理,也不是她不懂人情!當世的人,有幾個小錢的,哪個不是三妻四妻!可她就是覺得委屈!

她總在想,他喜歡她什麼呢?他喜歡她什麼呢!

她既不溫柔又不賢淑,如果只是喜歡她漂亮,她總會年老色衰,或者還等不到那一天,他就會轉去喜歡別人。♀

譚一妹不就擺在那里嗎?!

也不知道他是先喜歡上一妹呢,還是先喜歡上自己。她流著淚這麼想著。

再說,譚一妹是瑤人,據說他們瑤人的婚俗,都是一夫一妻的。他將來要娶了一妹,那還有她雲蘿什麼事!

她在為她和他之間的情事麻煩著。而另一邊,杜宇同樣在為他和她之間的事情煩惱著。

「你這些年在西廠做下的事,只要不違道義跟王法,爹說了,可以不作追究。」杜霄的口氣好似的宣判。

「我也是俠義門人。做這一切,都是奉我師父之命,鋤奸為國,為生民請命,並非是為我了自己呀。」杜宇攤開手掌,辯解道。

「好吧,就算事情是像你說的那樣,但是爹又開出一個條件︰你如果還想回家去,必須得同意和袁姑娘成親,以成全她的名節!」杜霄走到床邊,拍著他這個三弟的肩頭道。

「那怎麼行?二哥,你明知道我喜歡的人是雲蘿,我怎麼可能娶她!我辦不到!」杜宇急道。

「這件事你必須得辦到!自己做過的事,自己要負責任!」杜霄口氣轉硬。

「當年是她自己掉進水里去的,我根本什麼都沒有做過!」杜宇氣苦地道,「為什麼你們一直都不肯相信我?」

「你要我們怎麼信你?袁姑娘好端端的在家,是誰冒充大哥,寫信約她出去見面?她又不是瘋子,見了你的面,無緣無故就要跳河?哼!」杜霄突然搡了杜宇一把,生氣地背過身去,「這麼多年來,大哥跟爹因為你這件事,沒少慪過氣!不錯,爹是說過要殺了你的氣頭話,可是你失蹤九年,他就為你禁足在家中九年。母親更是為你夜夜落眼,茶飯不思。才四十出頭的人,已經滿頭白發。你在外逍遙這麼些年,有沒有想過他們?你小的時候不愛習武,喜歡學人家彈三弦,結果跟了一個下九流的琴師,做了他的徒弟……」

「二哥,你不能這樣罵我的師傅!」杜宇听到這里,再也听不下去了。

當年翠華山下教書先生的女兒袁秀清,與他的大哥杜凌私訂終身。可袁秀清的父親貪圖浙江富賈孟員外的錢財,堅持要把女兒嫁去孟家。袁秀清托人帶信給杜凌,請他盡快向自己家中提親,誰知杜凌已被父親杜孟雄軟禁起來。

原來,杜孟雄認為杜凌與袁秀清相戀,事先沒有得到他的首肯,已屬不孝,現在袁家又不同意這門婚事,他杜家何必熱臉貼上人家的冷?因此不肯同意。但袁秀清與杜凌都很著急。于是杜宇的師傅李三郎想出一個主意,讓杜宇冒杜凌之名寫信約出袁秀清,商量她與杜凌私奔的事。不料袁秀清到了翠華山的碧水潭畔,見面與杜宇說不到三句,突然失足掉進河水中。杜宇來不及相救,已被私自逃出來的杜凌,及尾隨杜凌而來的杜孟雄發現。

如果說當時情勢危及,令杜宇辯無可辯,只有逃走的話,為什麼事後袁秀清得救,也不肯替他辯白呢?杜宇實在想不明白!

「好吧,不管怎麼樣,我這一次,是真的很想回家了……我想母親……」杜宇噙淚說道。

他十四歲離家,做了事實上的孤兒,到如今虛歲二十四,已經在江湖上飄泊近十年!

明明有親人而不得相認,這種滋味,試問世間有幾個人能承受得起?!

莫說飛離翠華山後,他只一個位列朝堂,官封五品的西廠掌刑千戶,即使做到谷大用的位子,權傾朝野,他也毫不稀罕!

唯一讓他覺得為難的是,他應該怎麼給雲蘿一個交待呢?

第二日午後,周汝昌親自打開陸安女牢的大門,一上來就對雲蘿作了一個請的手勢,笑道︰「小雲,沒事了,你可以出去了。」

「什麼,怎麼這麼快?是興王回來了麼?我就知道,我落難了,王爺府的人斷不會坐視不管的!」雲蘿驚喜地站起身來。

「不是,新娘家的嫂子忽然改了口供,她說沒有與你竄通,你也沒有收過她的銀子。」周汝昌道。

「這怎麼可能!」一定是杜宇搞的鬼。她郁郁地想。

但不管怎麼樣,能出去總是一件好事。

先整理了一下皺巴巴的襦裙,模到頭上有兩三根雜草,剛想取出懷里的小銅鏡子照一照,才想起那面小銅鏡,已經被杜宇拿去給了譚一妹!

不行!他要喜歡誰,她是勉強不了!可那玩意兒是屬于她的寶貝,不能白白讓他拿去便宜了其他的女人!

第九章花開人始還(2)

「杜宇呢,他現在人在哪里?」

「早知你有這一問。」周汝昌指指她的鼻子,笑道,「他在城西郊的官道路口上等你。」

雲蘿聞言想也不想,飛快奔向西郊的官道。到了路口,遠遠地見到一個穿著鴉青色袍子的人正騎在一匹白馬上。

那馬兒蹭蹭蹄子,剛要起步。她已經三步並做兩步,追上去及時抓住馬兒的尾巴,往後一拽,再沖騎在馬背上的人把手一伸。

「好啊,姓杜的不要跑呀!先賠我的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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