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命狂奔 被掛之三

作者 ︰ 婉央

兩人到醫院掛號急診,醫生給剪了裙子襪子,看了看洪曉從髖骨到小腿下端那一溜大大小小的水泡,熟練地鑒定為二級燙傷,然後安慰妹子沒什麼大事,雖然看著嚴重,但只要听醫生安排認真治療,連疤都不怎麼會留,現在就是要好好靜養,別四處胡亂蹦,有工作先請個假。洪曉痛得直吸氣,心里默默地想,誰知道這傷還留不留的下來,萬一自己再死回去呢?

但這想法實在太不詳,洪曉盡力避免去想。

醫生電腦啪啪地開藥,完了安排洪曉先去打消炎針,然後回來給上藥包扎。晏明心疼得要死,一路抱著洪曉來回奔波,護士大姐給洪曉腿上的大水泡用無菌注射器吸泡液的時候,洪曉疼得一個勁吸冷氣,晏明就在身邊按著她不讓她亂動,抓著她的手讓她掐自己。搞得護士大姐一直羨慕地在說︰「你男朋友真體貼你啊。」

就因為晏明面對她開始對兩人關系的詢問笑著說了句︰「我們沒有結婚。」

媽蛋你解釋清楚點會死啊!

洪曉臉紅的要命,但晏明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她也不好說話,只好沉默了。

然後拿藥出來,晏明就堂而皇之的把洪曉帶回家。

「都是我弄得你傷成這樣,你先在我這里住段時間,我來照顧你吧。」晏明十分愧疚地看著洪曉。他早就套出來妹子的具體情況,一個人住,朋友家人都在外地,什麼的,所以說要照顧說得十分順口。主要洪曉對他實在沒有戒心,晏明不都知道了嗎?好像沒有什麼可以隱瞞的地方嘛,人家一套她就說了,一點不帶打梗。

她還沒適應每一次晏明其實都是跟她重新認識的情況,這廝要追妹子,表現實在太自來熟了。

洪曉倒是想拒絕,但她的嘴皮子哪有晏明的好,晏明一笑她就找不著北了。說了半天,支支吾吾的,臉倒是越說越紅,晏明把她抱進車里,在後座安頓好,微笑道︰「明天你還要來打針換藥,你走路又不方便,沒有男人幫忙,你就算叫了朋友來,也扶不動你啊,反而還會不小心踫到傷口。你就當給我個補償的機會吧。」

洪曉什麼話都說不出來,犯規!這是犯規!

開車到家,晏明又是把妹子公主抱著進了家門,洪曉還不好意思配合,手抓著他的胸口衣服不敢扶牢了,晏明在醫院抱了洪曉一路,個大活人的重量哪有那麼好撐,他上樓的時候實在有點撐不住,顛了一下,差點把妹子滾下去,嚇得急忙摟緊她,把洪曉勒得哎喲一聲。兩人在樓梯上尷尬得要死。

「你抱住我吧,要不我快抱不動你了。」晏明苦笑著說。洪曉的臉都熱得能攤雞蛋了,發抖的摟住他的脖子,將臉埋在里面。手上沉甸甸的,溫暖柔軟的身體緊靠著自己,晏明一陣輕飄飄的,腳步恍惚得快飛上天了。

因為客房常年沒有收拾,洪曉第一次進駐了晏明的臥室。

男人的房間裝修得簡潔明快,一個書架,一台壁掛電視,一個衣櫃,一張床,兩個床頭櫃和台燈,這是全部的家具。藍白色調的窗簾和床單非常好看。就是稍微有些凌亂,看得出來男主人每天生活節奏都十分匆忙。幾件衣服丟在角落的洗衣籃里,衣櫃門開了一個,電腦在床頭櫃上亮著柔和的光線,床上還散著兩三本書。晏明稍微紅著臉說了句有點亂不要介意,把洪曉放到床上,替她把被子在肚子上方蓋好,然後開電視搬電腦,殷勤地請她不要客氣。洪曉忍不住就在想,如果是第一次的時候,不知道晏明會不會願意讓她進房間。

然後晏明煮好稀飯,弄了一兩碟小菜端上來給她吃。洪曉腿是傷了,手還沒傷,堅決拒絕了帥哥投喂,自己把碗端過來吃,至于晏明坐在旁邊陪她聊天,怎麼明示暗示催著走都當做沒听見這種事情,洪曉只好無奈的無視。

她喝粥喝著喝著突然問︰「我一直听說男生都挺不會做菜的,老要一邊看著菜譜一邊做,你是飛揚的總裁,工作肯定很忙,平常應該也是不太常做,今天煮飯給我吃也很不容易吧。太麻煩你了。」

「沒什麼的。」晏明微笑,「我一個人住,也不能老吃外面的東西,吃自己做的舒服多了。做的好不敢說,隨便做做還是可以的,也不至于差到要一邊看菜譜一邊做的地步,你盡管放心吃吧,我不嫌麻煩。」

「啊。」洪曉又把頭埋進碗里。「如果是這樣,我就放心了。」

一夜無話,第二天晏明早早起床收拾東西,一想到自己是在給喜歡的女孩子煮飯吃,而且她此時正躺在自己的床上熟睡,晏明精神百倍,心情飛揚。看時間差不多,他端了營養豐富的早餐上樓,仔細听著里面聲音沒有動靜,晏明悄悄開門進去,洪曉皺著眉頭,睡得十分不安穩。

晏明知道一定是她腿疼沒睡好,後悔自己怎麼晚上就睡了,沒記得起來看一看她,不由一陣心疼,他舍不得叫醒洪曉,正想原樣退出去,妹子聞見早餐的香味,自己醒了。「……晏明?」

女孩子剛剛起床的那種聲音,軟糯沙啞,晏明骨頭都酥了,幾個箭步過去在床頭櫃放好餐盤,彎腰柔聲問洪曉︰「醒了?我抱你去刷牙洗臉?」

「我自己去就好了!」洪曉馬上就醒了,臉紅使勁推他,雖然醫生的說法是盡量不要走動,但也不是不能走啊!

「別說傻話,我抱你去。」晏明笑著說,就把洪曉抱起來送進洗手間,說了一句好了叫我,就回頭去整理床鋪準備給洪曉等會兒靠著好吃東西。揚了揚被子,隱約的一股藥味,晏明皺眉,擔心洪曉睡不好,琢磨著今天回來路上再去買個新被子換了。他又去放枕頭,一股幽香直透上來。那是女孩子特有的香味,晏明動作停了,看著床鋪發愣。

這是他天天睡覺的床,閉著眼楮都能想象是什麼樣子,現在有一個柔軟白女敕的女孩子睡在上面,枕著他的枕頭,蓋著他的被子,深藍色的背景上蔓延著厚密的黑發,晏明腦子一片發嗡。

「吱呀」,洪曉收拾好,自己艱難的走來開門,晏明听見回神,回頭去抱她,微微的責怪︰「說了要跟我說的。」他控制不了力氣,用力地摟著她的腰,洪曉本能覺得有點問題,是不是她打開門的方式不對,所以她跟晏明之間才是關個門打開的時間差,他就一副要吃人的樣子。

然後又是出門打針換藥,然後回來。晏明路上買了好多東西,從床上餐桌到有趣的漫畫小說到符合女孩子腳碼的拖鞋,統統都是給洪曉買的,儼然一副準備讓洪曉在家里長住的樣子。洪曉根本拒絕不了,一句「都是我害你現在行動不便」的理由壓破了天。洪曉一陣發毛,要是接下來沒出意外,晏明是不是就不打算讓她回去了?

到晚上的時候,她就特別算著時間,用聊天的借口把晏明留在房間里,大約八點四十多分,樓下傳來巨響,震得床鋪都跳了一跳。

晏明臉色一變,安慰洪曉說︰「沒事,我下去看看。」洪曉點頭目送他下去,手里緊抓著被子,不一會兒晏明上來,笑著對她說︰「是客廳的吊燈螺絲松動掉了,不用擔心,我明天叫人來修。」洪曉默默地點了頭,心里在想什麼,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晚上睡覺的時候腿更疼了,又不能動,洪曉悄悄的吸著冷氣,非常艱難地入睡。她睡得不好,半夢半醒總覺得有人在床邊看著她,伸手模她的額頭,替她蓋被子。不知不覺,她就伸手去抓住那個人,將他的手放到臉邊按著,接住一顆一顆掉下來的眼淚。

「怎麼了?怎麼哭了?」那人急得彎腰輕輕搖著她,洪曉無聲地流著淚不肯回答。「啪嗒」,光線柔和的床頭燈被打開,晏明側身坐在床邊,被洪曉拉得俯下來,一張哭得濕漉漉的臉埋在懷里,那水印印在心口,一直滲進他的心里去。

「是不是很痛?」晏明溫柔地抱著洪曉哄她,撫摩她的背,她的頭發,洪曉哭出聲來,「恩,很痛……」她模糊地說,聲音里充滿委屈。

晏明被她哭得心都要碎了,抱著她不知道怎麼辦好。「都是我不好,對不起,對不起。你別哭了。」

「不關你的事。」洪曉搖頭,哭得說不出話來。她哭什麼,她自己都不知道,滿腔的話沒有人能說,只能借著眼淚發泄出來。她只能抓著晏明,抱著他的脖子,在他充滿安全感的臂彎里小聲地哭喊著︰「痛、好痛——」

「不痛、不痛!」晏明恨不得自己替她在痛,低聲安慰她說︰「如果真的很痛,我把醫生開的止痛藥拿給你吃好不好?」洪曉哭著,不說話也不動,晏明就放開她準備去拿藥,被洪曉拉住。她還哭著,抓著他的睡衣下擺可憐兮兮,怕被他拋棄。

「不要走。」

「不走。」晏明哄她,「我去給你拿藥,給你熱牛女乃。你吃了睡覺,好不好?」

「……放蜂蜜好不好。」洪曉抽噎著說。

「好,放很多。」晏明承諾她。趕快熱好牛女乃拿上來,恨自己沒有遠見,居然不在二樓拉線修個廚房。喂她吃了藥,喝了牛女乃,晏明想了想,就把新的消炎藥拿來給她吃。

「你是不是有點發燒?醫生說如果發燒藥就多吃幾片,這個也吃了好不好。」

「好。」洪曉擦著眼淚。晏明拆了藥,拿著水杯喂她,就像喂小寶寶一樣耐心細致。不過他其實沒喂過人,杯子頂得急了點,水從洪曉的唇角漏下來。晏明想不到抽紙,趕緊伸手去擦,擦著擦著,就換自己的唇貼了上去。

輾轉吸吮,反復地親吻,舌頭小心地挑弄,灼熱的呼吸交錯相聞。晏明緊緊地抱著洪曉,親她的眼淚,她的臉頰,又返回去親吻她的嘴唇。放不開,再也不能放開,這是他的寶貝,這是他的命,這是他的心。

洪曉沒有拒絕他。她被吻得發暈,直到晏明依依不舍地放開她,抱著她,她把臉埋在他懷里依戀地蹭了兩下,抓著他的衣服不肯松手,晏明整個胸腔都膨脹著快樂。

「我不走,我晚上陪你在這里睡,好不好。」

「好。」

晏明小心地避開她的傷腿,睡到旁邊,替她拉好被子,抱著洪曉,親親她的頭發︰「我陪著你,睡吧。」

「恩。」洪曉回答,晏明關了燈,房間陷入一片黑暗。洪曉枕在晏明的胳膊上,眨了眨眼,覺得藥力涌上來一陣暖洋洋的困倦,不由得閉上了眼楮。

然後,她就再也沒有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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