積雪，在他錦靴之下，被碾成細末，陷入泥地之中，染了風塵污垢，髒了的雪蹭上他的靴，他卻冷眼不察，只一步步朝她而來，那沉穩堅定的步伐，似亙古千年之前，就已注定這樣的靠近。
她傲立在原處踏著滿地的積雪，坦然接受他的靠近，微微挑起眉眼，迎視他審度的目光。
兩尺之地。
他垂眸瞧她，「他們，要殺你！」
她抬眸望他，「他們，要殺你！」
兩人，同時一笑，均是森冷狠辣。
顯然，圍攻的敵寇大部分是沖她而來，欲取她性命，袁澤一時未看透，接下大半敵寇。也很顯然，驚了的馬匹和暴雨梨花的女子還有那暗地里射放的冷箭，是沖他而來，設計巧妙的連環殺招，卻不料被她毀了。
連雙方的仇敵，都錯把他們認作一伙，招招逼近已難分舍，那一笑是約定，暫且並肩而戰，換個天地寧和。
轉頭，那群囂張圍攻過來的人，成了垂死掙扎的骷髏，男子輕抬了抬手，「袁澤，替這位公子，留個活口！」
紈褲花公子一閃眸光，明白了他的意思，下手狠辣了幾分，劍所到之處，無不見血取命，看得鳳卿淺好生艷羨。
她精通槍械，閉著眼都能將黑道市面所有的大小槍械快速組裝，在21世紀，她縱橫殺手界，到了這里似有些弱了，凝了神仔細瞧著他的一招一式，將腦中記下的內功心法一融合，她笑了。
徒手奪了把劍，反手一刺，正中心髒，完美的殺招。
所幸，她還精通人體各大要害，包括經絡骨骼，還好蒼空大陸的人類沒有變異，解剖結構與21世紀的人類，一模一樣。
「內勁不足，手勢生疏，卻能一招擊中要害，不錯！」清涼的嗓音，勾了抹雪花的寒意，在她耳邊響起，回首那人就立在她身側。
流暢的臉部線條，勾勒了完美的弧度，即便是這側臉的角度，仍舊耀人眼球。他輕垂了眉眼，朝她一笑，猿臂一攬，扣上了她的腰身，一個旋轉兩人立在人群外圍。
他松了她，也不見他如何動作，一把劍已經在手，那敵寇倒在血泊。
他刻意瞧了她一眼，才轉首挽了個漂亮的劍花，姿勢優雅如仙，沾了鮮紅血液的劍直刺而出，沒入敵寇**，與她剛才一樣，正中敵寇的心髒。
這個位置，下手很輕松，似乎更容易透過身體，他挑眉而笑，「繼續！」
她手腕輕轉，學了他的姿勢，漂亮的劍花一氣呵成，再次正中要害，那人沒有當場斃命，卻吐血不止，熱騰的血液落在地上，融化了白雪，極紅與極白之色融入了泥土之中。
又一個人體要害。
他笑，側身優雅一轉，手腕快速翻轉，劍倒插入一人體內，是剛才她擊中的那個要害，與她同樣精準！
又是一招劍法。
她笑，仍舊學了他的姿勢，側身若天仙動人，出手卻若閻羅陰狠。
「好！」她輕喝，興奮的血液在體內叫囂，剛學會的心法越發能融合剛學會的劍招，提氣揮劍、運氣出劍，一招招精準無誤，一招招輕易奪命。
越舞，越酣暢淋灕。
鳳眸深沉，此刻卻精光閃爍，那深淵之底，似有波瀾翻涌欲掀起驚濤駭浪，出手快若閃雷，擋去她身前的障礙，贊許欣賞毫不吝嗇，「越發好了，繼續！」
「看好了！」她輕笑，手握劍一拖，一個半圓弧甩出，逼得敵寇狼狽一退，她森然冷笑揮過一半的劍忽然頓住，原路而回，「嚓！」地一聲極詭異，敵寇僵持了身體。
三秒，撕心裂肺的吼叫，敵寇跪倒在地，握住襠部，發狂似的翻滾，鳳卿淺收劍而笑，剛才此人欲抓桃色，眼神污穢，令人討厭。
袁瑄持劍而立，這種割人子孫袋的招數，有些潑皮無賴，他下不去手，迎了凜然的冬風，望向收劍而立的女子，目光中的好奇與興趣越發濃郁，她毫不壓抑的憎恨厭惡，絲毫不做作的殺招，以及殺人後的坦然，都有她獨一無二的味道。
這樣的女人，像謎！讓人急切的，想解開謎底。
她是女人，起初還只是懷疑，然而一靠近他清晰嗅到她發間飄散的女兒清香。攬她的腰，絕非故意輕薄，可那盈盈一握的柔韌，卻讓他心神蕩漾，連忙垂目而下，不去望她脖頸細膩的盈白。
卻不想，她因打斗而微敞開的衣襟深處，有一抹瑩白之光比天山頂端的新雪還要剔透，禁不住流連了目光，也只片刻便轉開了，迫不及待的松了她，奪刀殺人，用鮮紅的血抹去腦海中的那抹白。
感受到那抹目光，她回眸而望，兩人再次一笑。
以人鮮活的生命和炙熱的血液為試驗工具，為對方傾囊相授，都是睿智伶俐的人，學得很快，人死得也很快，見殺得差不多了，她也逐漸力竭，料定最後一招他定不會接，便收了廝殺。
未死的敵寇，如鳥獸散，擒住一人竟是個死士，齒縫中藏了毒囊，咬破自盡。
袁澤用劍挑開那人衣襟，左肩上有一朵小小的黑花，怪異的形狀，他變了臉色，「是那天那群人！」
袁瑄點了頭，朝他看了一眼，兩人收了聲息，遠遠的跑過來一年輕小廝，模樣普通無奇那雙眼楮卻十分搶眼，賊溜溜的靈活，「爺，辦妥了！」
「嗯。」袁瑄不動聲色的應了。
鳳卿淺了然一笑，那短箭一發即無，想必是這小廝辦妥了，否則明處有賊，暗處有箭，倒難敵了，如此輕易殺了來犯，很大的因素依賴他藏而不露的後招。
欲殺她的，是群烏合之眾，見勢不妙做了鳥獸散；欲殺他的人，卻是訓練有素的人還都是死士，瞧這模樣並不是第一次下殺手了。
此人身份難測，她少惹為妙！
「既然大家都相安無事……」不如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她還未沒說完，被袁澤搶了先。
「不如，一起去逛逛花巷，這年尾將近，肯定熱鬧不凡，卿淺小兄弟，敢不敢一同去見識見識？」他湊過來，笑得蕩漾無比。
她皺了眉，剛要拒絕，唐玄湛欣喜萬分，笑得無比蕩漾，「同去同去！這逛花巷呀，越多人去越熱鬧，越熱鬧滋味越好！」
臭味相投便稱知己，兩人勾肩搭背走到前面。
桃色擔憂的望著小姐，又看了看地下的尸體，小臉有些白，雪風一吹這散在雪里的血腥味溢起腥臭難聞，鳳卿淺用袖口捂了鼻，「我們也去！」
桃色似松了口氣，跟在小姐後面快速跑了，後面那一地尸首，實在讓人難受！
習允望了望自己主子，賊溜溜的眼珠一轉，他笑道︰「主子，你有沒有覺得她很像一個人？」
「嗯？」袁瑄挑眉，他朝金衛贊許一笑，腳步一移，本不想去的，快速跟上了。
那雙水汽朦朧的眼楮確實很美，即便掩藏了傾城的貌，仍舊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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