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亦菱 第四十五章 .今夜月明天已寒(下)

作者 ︰ 菱微涼

自知已被發現,皇甫?無奈地笑了,他一抬手,那些攔住亦菱去路的黑衣人便齊齊閃到一邊。

他們果然是暗衛!亦菱心中暗道。五國盟會之時,自己幫五姐把信交給二姐,那時二姐說她和五姐都發覺寧國內有一股隱藏在暗處的勢力。後來三哥皇甫祉又把他母妃寫給濯玉宮宮主的信交給了自己,她便打開看了,那信中說得即是寧莊帝手中的另一股暗中的勢力——暗衛。書信中所描述的暗衛正是戴著銀面具的黑衣人。如今看來,他們果真是暗衛沒錯,這也就是說當年莊帝把暗衛這一勢力交與了皇甫?。難道當年……?想到這里,亦菱不禁身形一滯。

幾個月前,在大哥府上,闖入信步園的那些黑衣人應該就是暗衛了。而那幾個被自己追丟的,應該就是他們無疑了。當初那個站在信步園西廂房上望著她的清冷的身影,應該就是言熙明了。

亦菱面無表情地走到三人面前,笑了,「怎麼,皇上,言相,余隊長,總是對將軍府情有獨鐘?上次大駕光臨了岳將軍府,今晚又大駕光臨寒舍。」

皇甫?微微一笑,眼中卻閃著精明的光,「你,是如何知道暗衛的?」

亦菱直視著皇甫?的鳳眼,忽然記起了五國盟會的第一個晚上,兩人在回將軍府的路上他說過的話。

……戰爭,很有意思麼……

……嗯?……

……戰場,很有吸引力麼……

……吸引力?……

……對趙將軍來說,戰場,很有吸引力麼……

……吸引?談不上。只不過是一時的事,也許不久以後就會離開了……

……離開?你要去哪里?……

……哦,我的意思是離開戰場,不再當將軍……

……也好,一個女孩子不應該總是呆在那種充滿血腥的地方……

……那如果過一段時間寧國又會有戰事呢?你還會上戰場麼……

……過一段時間?……

……哦,我是說如果……

對,記得那時,皇甫?說這句話時,別開了眼,顯得有些不自然。這麼說,可能從一開始這一切都是大哥岳悠然、二哥趙子安、三哥皇甫祉,還有皇甫?和言熙明他們設計好的

如果一切真的如自己所想的那樣,那皇甫?豈不是……?亦菱心中不由地一驚。

「暗衛,你究竟是如何知道的?」皇甫?見亦菱並未回答,追問道。

亦菱收回思緒,繼續直視皇甫?的雙眼,「我是怎麼知道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亦菱又向前一步,貼近皇甫?,用只有兩個人能听見的聲音道,「睿王現下正在商都,與平南王在一處。」

聞言,皇甫?身形一滯。

亦菱嘴角勾起一絲笑意,繼續用只有兩個人能听見的聲音道︰「他們似乎決議先聯手扳倒太子,讓平南王順利繼位,然後再回來找你……」

皇甫?臉色微微有些凝重。

亦菱笑得愈加燦爛,「皇上現在似乎應當把重心放在你的那位三皇兄身上,而不是放在元帝身上。」

皇甫?直視著亦菱,目光灼灼,似乎是要透過她的雙眼,看透她的內心。

可是亦菱卻適時地垂下了雙眼,轉而又對言熙明笑道︰「言相也真是,都來貴府了,也不說請我喝杯茶。不過,看在你公務繁忙,日理萬機的份兒上,就姑且原諒你這一回了,下不為例哦。♀」亦菱故意把「公務繁忙,日理萬機」幾個字咬得很重,言熙明望著亦菱,明淨若琉璃般的雙眸中,又是無辜,又是無奈。

亦菱又轉而對余昕笑道︰「上一次余隊長光臨信步園,沒能請您喝杯茶,這一次又是初次光臨寒舍,又沒能請您喝杯茶,實在慚愧,來日一定補上。」

余昕不自然地笑了笑。

亦菱又畢恭畢敬地對皇甫?拱手行禮道︰「皇上,末將今日剛歸府,府上還有許多事要處理,末將就先告退了。」說完不等皇甫?允諾,就雙足點地,施展輕功,閃身離開了。

亦菱並不是找借口告退,而是她府上的的確確有事要處理。那個安靜從容,清俊溫和,如蓮花一般的男子,此刻正在她府上。想起那個孤寂而清冷的身影,她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趕回去,卻連她自己也不明白這急切心情背後的原因。

將軍府。

梧桐院。

亦菱落入院中,顧不上理會那些身著將軍府侍衛衣服,暗中守著梧桐院的玄衛,徑直走進了正房內。

東屋床榻上,一個氣質清華,卻又孤寂清冷的身影輕靠在軟墊上,窗外明亮的月色映照著他那精致的面容,那臉色竟是那樣的蒼白。听到有人進來,他緩緩地轉過臉來,將視線移到亦菱身上,那雙眸竟是那樣的清明澄澈。他淺淺一笑。

亦菱心中沒來由地一動,她慌忙別開眼,看著站在一邊的那個天牢的小獄卒,小獄卒已換上了一身將軍府家丁的衣服。

「將、將軍。」感受到亦菱忽然轉過來的視線,那小獄卒結結巴巴地道。自打亦菱走進屋內,他就一臉緊張和恐慌,仿佛亦菱是什麼血口大張的猛獸,下一秒就要把他和他尊敬的元帝一並吃掉一樣。

「你叫什麼名字?」亦菱問道。

「回、回將軍,小、小的張設。」小獄卒慌忙道。

「咳咳……」皇甫?忽然又劇烈地咳起來。

亦菱連忙走到榻邊坐下,輕輕地撫著他的背。許久,皇甫?才漸漸地止住咳。亦菱望著月光下他愈加蒼白的面容,蹙起了眉,他的病似乎更嚴重了。

亦菱對小獄卒張設怒道︰「我不是已經讓你們頭兒去給他找了個郎中麼?怎麼不見好?」

張設聞言慌忙解釋道︰「回、回將軍,我、我們頭兒確實吩咐過小的去找個郎中,小的也找了,郎中也開了藥方,小的也給皇……公子煎好了,可是,可是公子就是不喝啊!小的如何勸也不管用啊!」

亦菱把視線移到皇甫?身上,皇甫?也看著亦菱,輕聲道︰「有毒。」

亦菱聞言「唰」地一下把目光移到張設身上。

張設嚇得差點兒一坐在地上,「將、將軍,不、不、不是小的呀!」

皇甫?好听的聲音響起,「是藥方本身的問題。」

「你找的什麼破郎中!」亦菱大怒,對張設吼道,聲音不由地提高了八度。

「莫要怪他……」皇甫?說完,忍不住又咳了起來,他以手掩口,再移開時,手心赫然綻開一抹艷紅。

亦菱大驚,忙對守在門外的侍衛道︰「快去把沈公子請來!」

沈彥真來的時候,亦菱已經扶著皇甫?在床榻上躺好,並且放下了床榻邊的紗幔,只讓皇甫?伸出一只手來。

沈彥真為皇甫?診了診脈,亦菱緊盯著沈彥真的面容,不想錯過他臉上的任何表情。

片刻後,沈彥真蹙起了眉。

亦菱心中一沉,「怎麼樣?」

沈彥真抬眼看著亦菱,面色有些凝重,「我們到外面說。」

亦菱隨沈彥真走出了臥房,反手關上了屋門,焦急地走到沈彥真身邊問道︰「他怎麼樣?」

沈彥真轉身看著亦菱,低聲道︰「里面的那位莫不就是元……?」

「是。」亦菱點頭。

沈彥真輕嘆口氣,沉聲道︰「他的病有些時日了,如果用藥不慎,恐怕會很危險,最好是請從前常為他診病的了解他常用什麼藥的太醫來,這樣比較保險。」

亦菱聞言蹙起眉,「現在都這麼晚了,一時半會兒也請不來宮中的太醫。」

沈彥真道︰「那我先開一個溫和的藥方,讓他服了,緩一緩,或許會好些。」

亦菱聞言眼中閃過一絲欣喜的光芒,「那最好不過了。」

沈彥真寫了方子,抓了藥,亦菱親自煎好了,端到了梧桐院。

層層紗幔後,是那臥榻上抱被而坐的身影,明亮皎潔的月光下,那身影竟美麗得那麼淒涼,那麼孤寂。

見亦菱端著藥走進來,張設忙上前為亦菱撩開紗幔,亦菱走到紗幔後,來到臥榻邊,把手中的托盤輕輕放在臥榻邊的方幾上。

張設悄悄地走了出去,掩上了門。

屋內只余兩人。

亦菱輕輕地撩開臥榻邊的紗幔,在榻邊坐下。

皇甫?轉過臉來望著亦菱,幾案上跳躍的昏黃燭火將他憔悴的病容映得愈加蒼白。

亦菱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便伸手端過托盤上的藥碗,輕聲道︰「該喝藥了。」

皇甫?淺笑著,輕輕搖了搖頭,開口道︰「沒用的。」那聲音中有掩飾不住的虛弱和疲憊。

亦菱心中微微一顫,不解地看著他。

皇甫?攤開手掌,露出他方才一直攥在手中的一方絲絹,素白的絲絹上滿是斑斑點點的鮮血,紅的那麼觸目驚心。

亦菱身形一顫。

「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皇甫?淺笑道,那笑容中竟透著些許無奈,悲傷和淒涼。

亦菱听到這話,不知怎麼的,竟簌簌地落下淚來。

皇甫?看到,有些不知所措,他伸出手,想用那修長蒼白的手指為亦菱拭去眼淚。亦菱卻驀地別開頭,皇甫?的手停在半空中。他無奈地淺淺一笑,緩緩放下手,輕聲道︰「不要哭,好麼?」他的聲音雖然有些虛弱,卻是那樣的低柔好听。

亦菱不禁隔著淚眼看了他一眼,卻看到在屋內昏黃燈火和窗外皎皎月光的交相映照下,他那精致如畫的面容蒼白的近乎透明,好像隨時會從她面前消失一樣。亦菱不敢再看,她垂下眼,眼淚簌簌而落,「啪嗒啪嗒」地落入藥碗中。亦菱把藥碗強行塞入皇甫?手中,抽噎著,多少還帶著些怒氣道︰「喝、喝藥!」

皇甫?溫柔地看著亦菱,「那我把藥喝了,你不哭了,好不好?」說完,他一手拿起藥碗,微微仰頭,將藥碗中濃黑的藥一飲而盡,然後輕輕放回托盤上,許是方才喝藥喝得有些急,他又忍不住輕咳出聲。

听到他輕咳著卻刻意想要忍住的聲音,亦菱再也忍不住了,痛哭出聲。

「怎……怎麼了?」皇甫?的聲音中透著掩飾不住的慌亂。

亦菱雙手掩面,身體因哭泣而不住地顫抖著。

皇甫?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將她擁入懷中。

亦菱靠在他的懷里,卻哭得更凶了。

許久,皇甫?悠悠長嘆︰「我要怎樣,你才能不哭呢?」

那聲音低柔好听,亦菱身體不禁一震,她仰起臉,淚眼朦朧,「還我大哥……還、還我二哥。」

皇甫?眼中一痛,「他們已經離世,縱使我有回天之力也不能讓他們活過來,我的命就在這里,姑娘要拿,盡管拿去便是。」

亦菱又將頭靠回皇甫?的胸膛,伸手環住他的腰身,抽泣著道︰「我、我才不要你的命呢!我不許、不許你死!」

皇甫?淺淺一笑,「好,我不死。」

亦菱听到皇甫?的話,莫名地安下心來。

皇甫?擁著亦菱,輕聲道︰「你大哥、二哥的離世,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既然你這麼想讓他們回來,不如就讓我來做你大哥,做你二哥好了。」

亦菱抬眼望著他。月光透著窗欞靜靜地落在他精致的面容上,他如畫的眉眼是那樣的溫和,那樣的輕柔。

「好麼?」他低柔的聲音輕輕響起。

亦菱像被蠱惑了一樣,不知不覺地點了點頭。

他又是淺淺一笑。

兩人就這樣相互擁著,許久,都沒有再說話。

一切安靜的就像時間都靜止了一樣

忽然一陣風從窗外吹入,帶著秋意。

亦菱感到一陣寒意傳遍全身,她不禁一顫。

皇甫?忍不住又咳了起來。

不知是那一陣冷風,還是皇甫?因咳嗽而微微震動的胸膛,讓亦菱突然清醒過來。她驚跳起身,離開他的懷抱。

天啊!她到底在做什麼?!他病得這麼重,怎麼經得起這樣的折騰呢?

看到亦菱突然起身離開他的懷抱,皇甫?不禁擔憂地問道︰「怎麼了?」

亦菱連忙伸手關上窗子,「已經入秋了,天氣越來越涼了,就不要總開著窗戶了。」

皇甫?淺笑道︰「好。」

「已經很晚了,趕快歇息吧。休息好了,病才能好得快。」亦菱又道。她扶著皇甫?在臥榻上躺好,又給他蓋好被子,「睡覺的時候要蓋好被子,不然會受涼的。」

皇甫?依舊淺笑,「好。」

「快睡吧。」亦菱微笑道。

「好。」皇甫?淺笑著閉上眼。

不知過了多久,皇甫?微微側過頭,均勻地呼吸著,已經入睡。

亦菱仍坐在榻邊,靜靜地望著他的睡顏。

睡著的皇甫?如畫的眉宇中竟透出無盡的孤寂,一種無法言說的,無盡的孤寂。

亦菱不禁又落下淚來,她連忙用手捂住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她好想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他,好讓他明白他已不再那樣孤寂,可是他病得那樣重,要她怎樣和盤托出呢?要她如何說出自己已經都知道了呢?

睡夢中的皇甫?似是感覺到了什麼,微微蹙起眉。

亦菱見狀,連忙抹去臉上的淚水,待確定他依舊在沉睡後,她緩緩起身,輕輕放下臥榻邊的紗幔,輕輕端起放著空藥碗的托盤,走了幾步,輕輕放下外圍的紗幔,又看了一眼層層紗幔後那個孤寂的身影,而後輕輕地走出了臥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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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安閣。

亦菱靜靜地坐在書桌旁。

忽然,一個黑影閃身進入屋內。

「宮主。」

「查清楚了麼?」亦菱沉聲問。

「回宮主,清楚了。」女子恭敬地道,「陳太尉的確是咬舌自盡,那日刺殺昭帝的人武術套路雖與玄衛有些相似,但並非是從前追隨元帝的玄衛,而是假扮成玄衛的睿王的人。」

「該死的皇甫?!唯恐天下不亂!」亦菱低聲咒罵道。

「還有,寧國與巫里一戰時,巫里的主帥鄭青,表面上是雲國太子的門客,他的真實身份是平南王上官絕塵的親信。」女子又道。

好你個上官絕塵!亦菱攥緊了拳頭,指節嘎嘎作響。亦菱又問︰「另一件事查得怎麼樣了?」

「回宮主,定南王的母妃董貴妃董思思,的確為我濯玉宮第五代聖女之三聖女。」

果然。亦菱點頭。那天她打開三哥皇甫祉交給她的信,發現信最後的署名是董思思,而且信中也有多處濯玉宮特有的暗語,就猜測三哥的母妃董貴妃(莊帝崩後,被尊為董太妃)就是自己未曾謀面的三姑姑董思思了。

那女子又道︰「三姑姑董思思,雖為濯玉弟子,卻並非孤兒。她是董丞相的私生女,三姑姑的生母本是董丞相府上的一名侍女,因容貌出色而被董丞相看中,卻在懷上三姑姑之後被董丞相的妻妾趕出了相府,在三姑姑五歲時病逝。三姑姑只好四處流浪,最後被藍宮主帶回了濯玉宮。」

「三姑姑是如何過世的?」亦菱又問那女子。

「三姑姑她……她是服了卻塵自盡的。」那女子垂首道。

什麼?!服、服了卻塵自盡的?

「為、為什麼?!」亦菱滿臉震驚。所有的傳聞都說是元帝害死了董太妃,她本來就不相信,覺得三姑姑應該是病逝的,可是她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三姑姑竟然會是服毒自盡的。「為、為什麼?怎麼會?」

「據說是因為莊帝崩歿,太過傷心,再加上對上官皇後的愧疚,所以……」

「愧疚?為何會對上官皇後感到愧疚?」亦菱不解。

「據說當年韓夫人的猝亡與上官皇後和三姑姑董貴妃有關,事發後,三姑姑為了自保,把罪責都推到了上官皇後身上,莊帝把上官皇後打入冷宮中,沒過幾年,上官皇後便病死在冷宮中。」

「原來是這樣……」亦菱不禁長嘆一聲,然後走到那女子身邊,輕聲喚道︰「靜兒。」

那女子身形一顫,望著亦菱,「宮主?」

亦菱微微一笑。

兩個多月前,二姐荊紫芸隨大哥岳悠然而去後,她寫信給大姑姑,告知了此事,同時向大姑姑要了一些濯玉宮的人,並對她們表明了自己宮主的身份。靜兒就是從濯玉宮調出來的那些人之一,也是為數不多的知道自己是濯玉宮宮主的人之一。

當年,亦菱師從濯玉宮,因天資極高,聰明伶俐,人又勇敢大氣,待人熱情,性情隨和,又是七聖女,所以第六代濯玉宮弟子中有許多人都十分崇拜她,靜兒就是她的眾多狂熱追隨者之一。

亦菱對靜兒一笑,「靜兒,以後沒有外人在的時候,你就不用叫我宮主了,听著怪生分的。」

靜兒望著亦菱,眼中露出欣喜之色,夾雜著崇敬和喜愛,「好。」

「這就對了。」亦菱笑道。

「還有一事……」靜兒猶豫道。

「什麼事?」亦菱問道。

「我們在調查這些事的時候,偶然發現九王爺奪位那天,包括陸君心、吳銳在內的大部分玄衛,竟都不在宮中。」靜兒蹙眉道。

亦菱聞言,身形一滯。原來……如此。

靜兒走後,亦菱一個人站在憶安閣的窗前,沒有點燈,她靜靜地望著天上的明月。

一片雲飄來,遮住了原本明亮的月。

亦菱心中盡是說不清的滋味。皇甫?,你都經歷了怎樣的痛楚?你又背負了多少傷痛?

天上的月已無法回答,因為它被雲遮住了視線。

秋風而過,帶來了絲絲涼意。

亦菱卻依舊站在敞開的窗前,如雕像一般,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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