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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國?亦菱接過信,也不避諱身邊的二人,當即拆開來看,竟是冷若雨寫的信,內容無非是噓寒問暖,關心她這個不曾在她身邊長大的女兒最近過得好不好,至于亦菱認為她可能會問的,比如「什麼時候回夏國」之類的話只字未提。
亦菱看完後將信放入袖內,抬眼看了一眼張管家,後者恭敬有禮,垂手而立,毫不畏懼亦菱打量的目光。亦菱微微一笑,事情似乎變得越來越有意思了,「張管家,這信到的可真是時候啊!」
張管家恭敬地頷首道︰「將軍,這信是言相走後不久送來的,之後老奴便一直在找將軍,听人說將軍去了洛公子的青竹園,誰知老奴到了那里後洛公子說將軍已經離開了,又有家丁說看到將軍進了容公子的梨香閣,老奴便又去了梨香閣,誰知梨香閣的侍從說將軍早就走了,老奴又在半路上遇到了莫公子,莫公子說將軍往府東去了,老奴又一路向府東尋來,快到梧桐院的時候遇到了沈公子,沈公子這才告訴老奴說將軍此時就在梧桐院內,老奴這才找到將軍。唉,老奴老了,腳程自然不及將軍快。」
張管家不慌不忙地解釋了一遍,讓亦菱听後無從反駁,但是她直覺張管家應該早就到梧桐院了,而且一直在臥房門外站著,听到她問章赫究竟是誰的時候才適時地並且「踫巧地」推開了門。亦菱冷眼一瞥旁邊的章赫,章赫嚇得向後一縮,下意識地轉向張管家求助,「張、張管家……」
張管家淡定地看了章赫一眼,吩咐道︰「你先下去吧。」
章赫聞言如獲大赦,一溜煙兒地出了屋子,順便把梧桐思的門也關上了。亦菱和張管家兩人站在臥房門口,相互審視著對方。在亦菱的審視下,張管家仍舊氣定神閑,任由亦菱打量,絲毫不感到緊張。亦菱不禁暗自感嘆,或許自己的猜測是對的,這張管家連同府上的許多家僕都是有來歷的。
尤其是這張管家,雖然身穿簡單的僕侍衣裳,但是那沉穩貴氣的氣質確實無論如何也掩蓋不了的,而且雖然大多數時間亦菱領兵在外,並不在將軍府,但是就憑跟張管家相處的為數不多的日子里,她就從他果斷干練、冷靜睿智的行事之風看出他絕對不是普通人,也絕對不是隨隨便便就來到將軍府里當管家的人,僅僅讓他在朝廷官員的府上做一名管家,實在是太大材小用了。
亦菱還記得去歲與雲國交戰、寧國慘敗的那次,睿王皇甫?假傳聖旨,抄了定南王府和岳將軍府,並且將兩府付之一炬,岳將軍府里的家僕死的死、逃的逃,幾乎沒有活著留下來的。接著皇甫?奪位,封她做了鎮國大將軍,將昔日的陳太尉府賜予她做了大將軍府,苦于府內沒有家僕,亦菱便命手下人貼了招家僕的告示,第一批上門應招的人中便有張管家,亦菱當時看他氣度不凡,頗為沉穩,覺得是個可靠之人,可以將這將軍府交與他打理,便當即任命他為大將軍府的管家,並且將其余家僕的招攬一事交與了他,自己就一邊兒清閑去了。
後來她便一直張管家、張管家的叫著,幾乎都記不起來他的名字了,叫張什麼來著?亦菱仔細地想了半晌,張政?當時她沒太注意,也沒有多想,如今想來張政這個名字似乎有點兒熟悉,夏國朝廷官員里似乎也有一位名為張政的……
亦菱收回思緒,緊盯著張管家的臉,做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道︰「如今本將軍是應該喚你張管家呢?還是張大人呢?」
張管家聞言,不慌不忙地將手中的燭台放到了一旁擺放花瓶古玩的楠木架上,一撩衣袍便跪在了亦菱面前,「下官吏部侍郎張政,拜見皇女殿下。」
亦菱立時驚得失了言語,她本來只是猜測,只是試探一下,不曾想是真的。夏國的吏部侍郎張政她略有耳聞,從前任過許多官職,行事沉穩果斷,為人老練圓滑,在官場上一路順利、平步青雲,在任吏部侍郎之前,還曾在戶部度支司任郎中、在刑部都官司擔任員外郎等等,可以說朝廷尚書省下屬的六部他幾乎都在其中任過官職,如此也可以看出有過如此豐富為官經歷的他如今對各部的事務了解的十分全面,在朝廷官員里面算的上是一個難能可貴的全才了。
可是他來這寧國做什麼?听他方才稱呼自己「皇女殿下」,難道是母皇冷若雨派來的?亦菱發覺張政仍舊恭敬地跪在她面前,連忙上前將他扶起來,道︰「張大人快快請起。」
張政恭敬地道︰「謝殿下。」
亦菱問道︰「張大人為何在將軍府逗留數月?莫不是母皇……?」
張政笑道︰「殿下英明!正是陛下派下官來的,下官來到懷遠城的時候,恰聞新晉的鎮國大將軍府上招家僕,便來應招了。之後便一直在暗中保護和在旁協助殿下,不曾言明身份,也是陛下的旨意,不過今日讓殿下瞧出來了,只得對殿下言明身份了。」
亦菱挑眉道︰「哦?這麼說你方才在門外听到本將軍和章赫的談話了?」
張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回殿下,下官听到了幾句,所以才得知殿下已經看出了我們的身份。」
亦菱又問道︰「張大人是吏部侍郎,那章赫又是什麼人?莫不是朝鳳皇宮里的太醫?」
張政忙道︰「殿下英明!章赫乃是太醫院太醫長烏太醫的得意弟子章太醫。」
「原來如此,這麼說他還真沒有一個當太醫的叔叔,而是一個當太醫長的師父……」亦菱自言自語地道,張政聞言一頭霧水,他方才並沒有听到這段對話,並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亦菱看著張政,又道︰「這府里未言明身份的恐怕不止你們二人吧?」
張政聞言又嘆道︰「殿下英明!府里家僕**有七十三人是陛下從夏國派來暗中保護和協助殿下的。」
七十三人?!這麼多?!亦菱不禁暗暗吃了一驚,只听張政又道︰「殿下,待下官將他們都召集在一處,來拜見殿下。」
亦菱道︰「好,不過明日再說吧,今日時候不早了,先回去歇著吧。這件事就交與你了。」
張政彎身行禮道︰「下官遵命。」
只有那麼一瞬間,亦菱好像听到臥房內的床榻上傳來一點響動,待她轉頭去看的時候,借著臥房門口的暗淡燭光和臥房的窗戶外灑下的皎潔月光,好像看到床榻邊的帷幔似乎動了動,但是待她再仔細去看的時候,一切都是靜止的,還是原樣,皇甫?仍舊昏睡著,月色下精致的面容一片蒼白,不曾醒來。
好像是錯覺,亦菱不由地搖了搖頭,看來自己忙了一天都眼花了,也該歇息了。亦菱和張管家一並離開了梧桐院,張管家一直在旁邊為亦菱掌燈照路,將亦菱送至了憶安閣方才離開。亦菱輕抒了口氣,再同張管家說下去,她就要被他一口一個「殿下英明」的帽子給壓死了。
在濯玉宮的日子里,亦菱習慣了自理,故至今不習慣身邊時常有侍從女婢照料著,所以憶安閣內此時漆黑一片,並無一人。亦菱進了屋子,合上門,點了桌上的蠟燭,罩上燈罩,回身對著書櫃後的陰影道︰「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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