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名黑衣人一路乘風遠去,不多時便遠離了蒼山,身後仍舊傳來悶雷一般的響聲,但是由于他們七人在第一次雪崩發生後沒多久便離開了那里,因此此時他們距離蒼山已經很遠了,所以他們听到的聲音已經很小了。七名黑衣人根本就不知道他們離開之後,蒼山一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七名黑衣人默默地在天空中飛掠著,方才多嘴多舌的那三個如今都噤若寒蟬,一句話都不敢說,生怕被那個管事的再說一句。
他們三人同其他四人一樣,都是一個堂的,但他們三人隸屬于另一位副堂主,這一次堂主派這位沉默寡言的副堂主出來辦事,而這位副堂主的許多屬下都有任務在外,人手不夠,就從他們副堂主那里調了幾人。他們三人在自己的副堂主手下辦事還是十分輕松的,平日有說有笑的,都沒什麼,有時候副堂主看到了,也同他們一起來湊湊熱鬧,沒成想這位副堂主同他們的那位副堂主性格截然不同,沉默寡言不說,治下也如此嚴格,連議論幾句都不成。堂內規矩嚴格,若是外出執行任務,沒被領頭的看好,那麼回去以後免不了是一頓懲罰,輕則受一受皮肉之苦,重則連性命都不保。
此時三個人飛在半空中,一個個都是心驚膽顫的,生怕一個不小心再惹到前面那位孤僻冷酷的副堂主,還有他旁邊的那位管事的。
那個聲音沉穩而威嚴的管事,同副堂主走在前面,他不由地主動開口。恭敬地問道︰「副堂主,屬下斗膽一問,堂主為何不讓我們下重手?」
沉默寡言、孤僻冷酷的副堂主聞言用他那陰鷙的聲音說道︰「據堂主說這也是上面的決定,我們只能遵令。不得多問。」
那管事略點了下頭,又道︰「那馮府送來的定金如何處置?我們沒有完成刺殺任務,算是違約了。」
那副堂主冷笑一聲,「區區一個馮府,還奈何不了我們幽冥鬼域!哪有定金送入幽冥鬼域,還能吐出來的道理?」
管事聞言亦是奸笑兩聲,對副堂主的話感到十分贊同。
一陣風掠過,七道黑色的影子如同黑色閃電一般迅速地往西南方向而去了。
轟隆隆——!
轟隆隆——!
轟隆隆隆隆——!
「別過來——!回去——!」亦菱扯著嗓子高聲警示著,此時她和容洛二人距離鐵騎神軍已經很近了。照理說就算那悶雷一般的巨響吞沒了她的聲音,那走在隊伍前面的人總該能听到一些吧。可是令亦菱感到萬分不解的是,整個鐵騎神軍如同狂風一般卷著地上的積雪飛奔而來,似乎壓根兒就沒看見他們面前蒼山上的恐怖情形。
亦菱心里萬分焦急,可也是無可奈何,嗓子都冒煙兒了,她實在是沒招了。亦菱忽然想起容卿和洛沉碧還沒有喊過話呢,于是她連忙向左轉頭看看容卿,又向右轉頭看看洛沉碧,同時大聲說道︰「你們怎麼不提醒一下韓將軍?!他們都要過來了!太危險了!」
誰知她話音未落。就看見容卿和洛沉碧同時抬手揮袖,做出了一模一樣的手勢,而亦菱看不懂那手勢的意思,隨後她看到不遠處的韓毅風抬手做了個手勢,身後向前狂奔的鐵騎神軍的將士們便勒住了韁繩,整個大軍緩緩地停了下來。亦菱驚訝地張了張嘴,三人騎馬飛奔而過帶起的雪花落進了她的嘴里,瞬間融化,冰冰涼涼的。她也沒感覺到。這就是沉香閣獨特的手勢暗號?果真神奇!她都廢了那麼多唇舌。嗓子都喊啞了,卻不及容卿和洛沉碧二人的一個手勢!
韓毅風的內心雖然已經不再平靜。但他仍舊保留著些許理智,畢竟他身後的兩萬將士們也是曾經同他一道出生入死的屬下,他也不能就這麼讓他們跟著他白白送死。韓毅風赤紅著雙眸迎著刮面而來的寒風。忽然看到兩位師兄向他打手勢,便瞬間反應過來,隨後抬手下令,示意身後的將士們減速,同時自己也稍稍扯緊韁繩,讓胯下戰馬慢下來。
韓毅風身後將士們迅速地遵令減速,一批一批地將他的命令迅速地從隊伍最前面傳到隊伍後面,然後整支隊伍迅速地集體減速,又向前沖了一段路,最後緩緩地停了下來,這個過程迅速而有效,所有人安靜而整齊地行動,從狂奔時下令到所有人都停了下來,整個過程中沒有發生一件相撞踩踏事件,所有的將士和戰馬都毫發無損。
亦菱瞠目結舌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場景,再次驚嘆不已。雖然她這麼多日來早已對鐵騎神軍的訓練有素和齊整有序不再感到驚奇和震撼了,但這一次又被深深地震撼了一次。在如此快的行進速度之下,能夠如此迅速地停下隊伍,同時沒有一人一馬傷亡,這是一件多麼不容易的事!簡直是堪比登天啊!
想當初她在寧國為將之時,就算那些寧國將士們早已經過魔鬼般嚴厲的訓練和實戰演練,就算那些將士們中有好多已經久經沙場,他們也無法做到如此迅速有序,與雲國一戰時,一旦同敵軍交手,或是出現了什麼突發狀況,他們的陣型就會亂,有的將士就會慌了神,手忙腳亂的,最後命喪沙場,導致自己這一方實力大大受損。
亦菱心中連連驚嘆,同時又對韓毅風佩服不已,不愧是四大戰神之首!果真名不虛傳!但同時亦菱又覺得有些惱怒,她聲嘶力竭地喊了半晌,這大冰塊將軍始終無動于衷,連眼皮也沒有翻動一下,而他的兩位同門師兄同時做了一個手勢就阻止了他近乎不要命的舉動,這簡直是讓她感到很不快,有這麼無視人的麼?她再怎麼說也是個王爺,皇親貴冑,雖然最近的行為實在是有些不檢點,但她根本就不是這樣的人啊!更何況她壓根兒就沒做什麼人神共憤的事啊!
不過片刻的功夫,亦菱三人就到了大軍跟前,不得不勒馬減速,亦菱馭馬沖著韓毅風就過去了,大聲地道︰「你聾了嗎?韓大將軍?喊話讓你掉頭你沒听見啊?!」
韓毅風登時愣了一下,怔忡地看著眼前的少女,隨後意識到雖然這位少女齊王語氣激烈,且帶有斥責的意思,但總歸還是出于擔憂和關心,思及此,感動的暖流頓時流遍全身。
韓毅風旁邊的副將就不這麼想了,這一路從朔城來到幽州邊境,他多次看到這位少女齊王用那種超級崇拜、超級欽佩、超級仰慕的眼神看著他們的大將軍、他們心中的戰神,傻子也能看出來這位少女王爺顯然是春心萌動、芳心暗許,喜歡上了大將軍。再結合近來關于這位少女王爺感情生活的各種夸張傳言,以及這位少女王爺一路上的各種驚世駭俗亮瞎眾人眼的行為舉動,這位副將堅信,當今聖上的這位堂妹很快就要對他們心中的戰神下手了!很快就要對他們的大將軍發動猛烈攻勢了!
韓將軍雖然出自名門士族,又是立功無數的功臣名將,但是也架不住這這這皇親國戚的追求啊!就算將軍心里一百個不願意,但那畢竟是聖上唯一的妹妹,當今風頭正盛的新晉齊王殿下,人家的權勢都能把將軍壓死,到時候聖上一心向著自己的妹妹,寵著自己的妹妹,那還不就是一道聖旨的事兒?這聖旨一下,他們的大將軍,他們心目中的戰神……唉……
想到這一點,那副將不由地輕嘆一聲,向自家主帥投去無限同情憐憫的目光。不過他轉念又一想,看這少女王爺這麼焦急的樣子,顯然是愛極了自家主帥,所以方才才會那麼擔心和急切,所以現在才會沖著自家主帥發火,這麼看來將來若是將軍嫁入了齊王府,也能過的挺好,至少能在齊王殿下心中佔據一席之地,不至于失寵吧。
這邊副將已經天馬行空地不知想到哪里去了,那邊亦菱覺得不解氣,覺得自己方才那麼賣力還吃力不討好,生生地被人無視忽略了,光吼一句還不夠,于是又打馬上前,更加接近了韓毅風,沖著他又吼了幾句,把方才瞠目結舌時落入口中的雪花融化成的雪水全都噴到了韓毅風的臉上、頭盔上還有鎧甲上。韓毅風自知理虧,自知自己方才不管不顧的行為實在是有些不妥,所以一聲不吭,亦菱說什麼他就靜靜地坐在馬背上听著,亦菱沖他噴雪水口水混合物,他就面不改色地接著,也不抬手擦一擦。
如果亦菱和韓毅風此時知道那副將現在在想些什麼,他們兩個一定會立即統一戰線,跳起來撲上去把那位聯想能力極其豐富的副將暴揍一頓,揍得鼻青臉腫揍成豬頭!
亦菱又怒說了幾句,覺得自己的火氣差不多都發泄完了,正要說離開此地,卻听身後傳來震天動地的巨響!
她立即回身望去,頓時大驚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