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亦菱 第二百五十章.並州西北三軍會(十)

作者 ︰ 菱微涼

為首的黑衣人听到亦菱一下子就說出了他的真實身份,眸中瞬間迸射出駭人的寒意!就算隔著一層厚厚的黑紗,對面的幾人也在此刻分明地感受到了他銳利逼人的目光!

亦菱頓時眸色一凜,握著劍柄的手登時又收緊了幾分!雖然此時她的力氣還沒有恢復,但如果對方仍舊不依不饒還要動手,她也絕不不會就此認輸投降!

這時,旁邊一直用長劍支撐著身體的容卿卻不慌不忙地直起身,右手一握劍柄,把長劍從地上拔了出來,隨後淡淡地笑道︰「你們來這里,我師父他老人家不知道麼?如果他不知道的話,那麼……」容卿說到這里,忽然頓住,隨後右手緩緩地將手中的長劍提了起來。

隨著容卿的這麼一頓,亦菱忽然感到一陣寒意猛地襲來,她詫異地看了一眼身側的容卿,卻見他的臉上仍舊帶著淡淡的笑意,只是那幽深似海的眸中此時愈加深如寒潭,明明平靜無波,卻沒來由地讓人泛起陣陣寒意。

而此時此刻,眾人的目光也都隨著容卿手上的長劍緩緩地上移,與此同時,每個人的心也都隨著上移的長劍提了起來,一直提到了嗓子眼。

容卿和為首黑衣人的目光隔著一層厚厚的黑紗在半空中交匯!瞬間踫撞出冰冷的寒光!

盡管四周彌漫著駭人的寒意,但是亦菱卻緊張得一顆心砰砰砰直跳,血脈噴張,臉也跟著發燙。她不由自主地更加握緊了手中的濯玉劍,手心處不斷沁出汗水,劍柄也變得濕滑了,幾乎要月兌手而去了。

但正當亦菱提心吊膽,以為雙方要再度廝殺之時。容卿接下來的舉動卻令她感到十分詫異。

只見容卿緩緩地將長劍提到月復部的高度,隨後驀地加快動作,手腕一轉。手中長劍刷地一下入了劍鞘,竟發出一聲清越激昂的龍吟!

眾人皆是被這一聲震了一下。亦菱听到這一聲之後,心中竟然不可遏制地泛起崇敬臣服之意。容卿這柄看似普通的長劍,定然不是世間凡品,而是劍中帝皇!

那為首的黑衣人看到容卿的動作,听到這一聲劍鳴,黑紗之後的雙眼驀地睜大!不可置信地盯著容卿腰側已經入鞘的長劍,嘴唇微張。唇瓣和雙手都在不可控制地微微地顫抖著!然後他的視線上移,落在了容卿清雅絕倫的容顏上,不過一瞬間。隨後為首黑衣人蒙著黑紗之後的雙眼緊緊地閉合了一下,那銳利逼人、陰寒駭人的目光在那一瞬間也隨之消失了。

為首的黑衣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隨後打了個手勢,周圍尚且站立著的黑衣人,包括為首的黑衣人自己,同時齊齊收劍,發出一聲整齊的利劍入鞘之聲!但這一聲雖然整齊劃一。其氣勢和震動卻明顯比容卿的長劍入鞘時發出的那一聲要弱得多。

隨後,為首的黑衣人竟然對著容卿一抱拳,聲音中帶著幾分恭敬,同時也略帶幾分肯定地說道︰「既然如此,容公子。我們後會有期了!」

說罷,大手一揮,「走!」黑影一閃,率先飛離而去!

而其余的黑衣人,沒怎麼受傷的和只受了輕傷的,有的一把抓起受了重傷的同伴的手臂,帶著他們飛離而去,有的則是抬起躺在地上的已經死去的同伴的尸體,也迅速地離去了。

不過須臾,原地只剩下亦菱這邊的四人,還有呼呼的風聲。

亦菱驚訝地眺望著遠方,卻是連一個黑影都看不到了。這些黑衣人當真是干脆利落,來得也突然,走得也痛快。

當然最令亦菱感到驚訝的,不是這些黑衣人的雷厲風行、干脆利落,而是他們對容卿的態度,或者更確切地說,是那個為首的黑衣人,他對容卿的態度,實在是很不一般。

剛開始的時候,為首的黑衣人,也就是那位她猜測是墨蛇堂堂主的人,對所有的人態度都一樣。正如上一次在容卿的宅院中見到的那樣,陰陽怪氣、聲音陰鷙的讓人沒來由地感到惡寒。包括他突然沖出來時喊的那一聲「冷亦菱!拿命來!」,亦是陰寒至極。

但是方才,在容卿將他的長劍收入劍鞘之後,那黑衣人竟然從之前的殺意畢露,片刻就變為恭敬。亦菱當然不會單純地認為那黑衣人是因為容卿提及了他的那位所謂的師父洛淵,才突然轉變對他的態度的,也自然不會單純地認為那黑衣人是因為感受到了容卿的威嚴和發出的凜然寒意,所以突然肅然起敬、崇敬至極,才會忽然間恭敬地對待容卿。此事定然同他的那柄劍有關。而且,墨蛇堂堂主說「後會有期」的時候,語氣十分肯定,仿佛他真的確信並且萬分確定,日後的某一天總會與容卿再相見。那種感覺就好像是他已經提前知曉了什麼事情,比如一個雙方說好的約定,或是別的什麼。

亦菱瞟了一眼身側的容卿,卻發現他也眺望著遠處那些黑衣人的身影須臾就消失了的方向,同時一臉高深莫測的表情。亦菱實在無法從他的臉上看出來他究竟知不知道黑衣人對他的態度為何忽然發生了變化,所以亦菱決定晚上回到大營的時候,好好地旁敲側擊一下。

亦菱又轉頭看了看洛沉碧,卻發覺洛沉碧正在打量他的師兄弟容卿,目光中帶著三分懷疑和七分審視,看那樣子好像容卿不是同他相識相交多年的師兄弟一樣,而是一個剛認識沒多久的陌生人。亦菱心中疑惑不已,難道洛沉碧察覺到了什麼、知道了什麼?

待亦菱從洛沉碧身上移開視線,看向杜亦風的時候,卻發現杜亦風看著另外一個方向,露出驚訝的神色。亦菱也順著杜亦風的視線看過去,結果差點「噗嗤」一下笑出聲來。

只見不遠處,一白一黑兩匹駿馬正向這邊飛奔而來。正是她的那匹黑色戰馬,和皇表兄杜亦風的那匹白色駿馬。方才十幾名殺氣騰騰的黑衣人猛地現身,亦菱和杜亦風從馬背上躍下迎擊,同時不約而同地一人踹了自己的坐騎一腳,好讓它們遠離不長眼的刀劍。兩匹馬看到突然沖出來的刺客受了驚,又被主人踢了一腳,雙雙嘶鳴著跑開了。

但萬里挑一的駿馬終歸是萬里挑一的駿馬,就是比普通的馬有靈性,大約在遠處看了一會兒,發覺主人這邊沒有危險了,這才趕回主人身邊來。

令人感到好笑的是,亦菱的那匹黑色戰馬,嘴里叼著杜亦風那匹白色駿馬的韁繩,跑在白色駿馬的左前方,等于是拉著白色駿馬在飛奔。而白色駿馬顯然是一副不樂意的樣子,一邊飛奔著,一邊時不時地嘶鳴一聲,同時揚起頭和前蹄以示抗議。每當這個時候,白色駿馬就拽著韁繩往後扯一下,而黑色戰馬也跟著減慢一下速度,但隨後它也使勁把頭往左一偏,扯動嘴里叼著的韁繩也往左前方一扯,拽著那後面正飛奔的白色駿馬就是一個趔趄。

黑色戰馬似乎認為自己才是最有靈性的那一匹,並且主動地承擔起帶著白色駿馬一同去找它們倆的主人的責任,所以才叼著白色駿馬的韁繩扯著它往亦菱和杜亦風所在的方向飛奔而去。但白色駿馬乃是夏國仁宗女帝冷思琳的嫡孫——杜世子的坐騎,從來都是威風凜凜,目空一切,從來不把其他同類、尤其是平凡普通的馬匹放在眼里,它哪里曾受到過這等窩囊氣?

于是乎,兩匹馬一路上拉拉扯扯,你揪我一下,我拽你一下,你再扽我一下,我又拉你一下,趔趔趄趄地總算趕到了亦菱他們這邊。停下腳步之後,兩匹馬都是累得呼哧呼哧直喘氣。兩匹萬里挑一的上等駿馬,此時累成這樣,不是因為跑了這麼長的一段路,而是因為在奔跑的過程中兩匹馬相互較勁,你不服我,我不讓你的,實在是不輕松。

亦菱和杜亦風兩人各自拍著自己坐騎的脖子和後背,看著對方哈哈大笑。

方才那一戰緊張可怕的氛圍頓時一散而盡。

待亦菱四人回到三軍所在之處,遠方的喊殺聲似乎比方才弱了不少,雙方的戰斗接近尾聲,卻不知是哪一方得勝。

韓毅風和趙子逸看到四人歸來,容卿和洛沉碧還是去的時候的那副樣子,而亦菱和杜亦風身上的鎧甲衣衫則是稍顯凌亂,而且杜亦風身上還有幾處掛了彩。

趙子逸不由地驚奇道︰「你們這是……做什麼去了?怎麼弄成這個樣子?」

亦菱和杜亦風竟然不約而同、異口同聲地說道︰「我們方才比試了一下。」語畢,兩人詫異地對視了一眼,隨後皆笑了。

江湖上不成文的規矩,友人、兄弟、或者是萍水相逢的人,只要是比試,那就是點到為止,不得下手狠毒、故意傷人。若是這表兄妹二人當真去比試了一番,那這位表兄的身上又怎麼會掛彩呢?趙子逸和韓毅風如此精明的人,自然不會听信二人的話。不過兩人也都沒有說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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