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亦菱 第二百八九章.簾影搖光燈色昏(四)

作者 ︰ 菱微涼

亦菱走出屋子,沈丞相夫婦連忙上前招呼她,比來的時候還要熱情和恭敬,仿佛亦菱真的是他們兒子的救命恩人一般。亦菱怪不好意思的,畢竟她也沒做什麼。

亦菱對沈丞相夫婦二人道︰「彥真好多了,現下正在屋內歇著呢,他讓二老不要擔心他。」

沈夫人聞言一臉喜色,連道了幾聲「阿彌陀佛」,又拉著亦菱的手連聲道謝,好像當真是亦菱把沈彥真給治好了一樣。

沈丞相聞言也露出了輕松的笑容,連聲賠罪,並恭敬地請亦菱到前廳用膳。

亦菱又對沈夫人道︰「彥真也餓了,沈夫人您看要不命人做些清粥小菜,我一會兒給彥真送進去。」

沈夫人听見自己兒子主動要吃飯了,幾乎喜極而泣,連忙派人吩咐廚房去做了。

亦菱當真是餓了,坐在桌子邊,也顧不上端著皇親國戚的架子了,狼吞虎咽地吃了比平日里多兩倍的飯菜。沈丞相夫婦見狀,並沒有表現出任何驚詫的神色,只是笑眯眯地看著亦菱,時不時地開口勸她多吃些,就好像慈愛的父母見到自己的孩子餓壞了,希望她盡量多吃一些一樣。旁邊為三人布菜的沈家侍從,也始終神色淡然地為亦菱和自家老爺夫人布菜,見到當朝唯一一位女王爺,吃相竟如此不文雅,沒有一個人露出一絲驚訝或是鄙夷的神色。這讓亦菱感到十分佩服,沈府的規矩果然嚴格,沈家的僕侍不知要比那些蠻橫至極、狗仗人勢的馮家家僕好多少倍。

亦菱心中惦記著沈彥真,狼吞虎咽地吃完了之後,就起身告辭,走時候拿上了給沈彥真帶的晚飯。

亦菱拎著食盒進了芷蘭庭的正房,見屋內一片昏暗,隨手把食盒放在進門附近的一張桌子上,隨後掀開簾子進了臥房。臥房內,那張被沈彥真當做書桌的小方桌子上點著一盞燈。那還是她離開前點的。此時,那盞燈放出昏暗的光芒,勉強能照清這臥房內的擺設。

亦菱走上前,拿起燈罩,發覺里面的蠟燭快要燃盡了,所以燈光才如此昏暗。亦菱正要出門找沈家家僕換一根蠟燭,卻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兒。她都進來這麼一會兒了,動靜也不小,床榻那邊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呢?

亦菱復又罩上燈罩,提著燈走向床榻。燈光隨著她的腳步一晃一晃的。映在床榻邊的簾子上。也是忽明忽暗、晃晃悠悠的。

亦菱稍稍掀起簾子。在床榻邊坐下,將燈提得略高一些,照了照床榻上的沈彥真,卻見沈彥真仍舊保持著她離開時的姿勢躺著。一雙眸子閉合著,似是睡著了。

亦菱輕聲喚道︰「彥真,我給你帶飯回來了,起來吃一點吧。」

沈彥真仍舊閉著雙眼,沒有回應。

亦菱心道,是不是太累了?怎麼睡得這麼沉?

于是,亦菱右手提著燈,空出來的左手輕輕推了推沈彥真,一邊又道︰「彥真。醒醒,起來吃點東西吧,彥真?」

不料,沈彥真仍舊一點反應都沒有,亦菱心中登時咯 一下!

她伸出空著的手去探了探沈彥真的額頭。立即大驚失色!沈彥真的額頭冰冷駭人,竟然連一點溫度都沒有!

恰在此時,燈內的蠟燭燃盡了,噗的一下滅了,整個屋內登時陷入一片漆黑!

黑暗中,亦菱六神無主地坐在床榻邊,還保持著提著燈的姿勢,心中驚慌失措!

怎麼辦?怎麼辦?!

她想到的第一個辦法就是沖出去找人,但是這樣一來就違背了沈彥真本人的意思,她這樣驚慌失措地跑出去喚人,那麼沈府的所有人,尤其是沈彥真的父母,統統會跟著她慌亂不已。屆時,整個沈府都會陷入一片慌亂之中。所以她不能就這樣出去叫人。緊接著,她想到了容卿和洛沉碧,如果她現在差人去把他們請來,沈丞相夫婦二人定然會知道,難保他們不起疑心,說不定他們一擔心一著急,發現了自己之前安慰他們的話都是假的,到時候就麻煩了,她就是渾身張嘴都講不清楚。搞不好,他們還會知道沈彥真中了寒毒的事情,到時候……唉,亦菱都不敢想接下來的後果了,總之她是不能聲張的。但是現在怎麼辦?她可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她又不懂醫術,總不能胡亂來吧?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啊。

亦菱的雙眼已經適應了黑暗,她起身把已經滅掉的燈重新放到桌子上,隨後在屋子內急得團團轉。

黑暗中,亦菱忽然靈光一閃,想到下午沈彥真敘述時說過的一句話!

「寒毒,雖為毒,其性與毒頗異。內力逼之,絲毫不動,隱有吞噬外力之勢。若稱之為毒,不若稱之為異象內力。」

若是當真如沈彥真所說,寒毒不像是一種毒,更像是一種怪異的內力,那麼它會不會像其他內力一樣可以在人與人之間傳遞?會不會像內力一樣,可以輸送給別人,也可以從別人那里吸取?

想到這一點,亦菱心中忽然冒出一個辦法。她自幼就將濯玉心法十三層背得滾瓜爛熟,運用起來也是駕輕就熟。縱使她並不知道後三層劍法的招式,但是這並不影響她利用這一整套心法修煉內功。她記得皇祖母藍汀染曾經告訴過她,濯玉心法第十三層,運用好了甚至可以從他人那里吸取內功,收為己用。這是一種十分霸道的用途,亦菱在過去的這些年里從來不曾有機會嘗試過。吸收其他武者體內的內功,她甚至連想都沒想過。

如今,救人要緊,亦菱也顧不得許多了,雖然她不確定自己的想法對不對,但是不試一試又怎麼知道?

亦菱頓時來了精神,說做就做!她走出屋子,喚來前院守夜的家僕,讓他送來幾根新蠟燭,隨後亦菱點了蠟燭,罩好燈罩,又把外間的幾盞燈也拿進了臥房,換上了新蠟燭。臥房頓時被幾盞燈照得通明。

亦菱月兌下錦裘、夾襖和朝服,仍舊穿著中衣,月兌了鞋子,爬上了床榻。她扶起已經昏迷的沈彥真,然後坐在沈彥真的後面,兩只手掌抵在沈彥真的後背上,支撐著他,讓他保持著坐姿。隨後,亦菱閉上雙眼,心中默念起濯玉心法來。從第一層開始,亦菱逐漸運起內功,周身的內力開始沿著經脈運行起來。

運行了幾個周天之後,亦菱開始通過手掌向沈彥真輸送內功。果然不出所料,她的內力一進入沈彥真體內,就如同石沉大海,一點反應都沒有。隨後她開始反其道而行之,轉而開始回吸沈彥真體內的內力。

很快,亦菱就感覺到自己方才送入沈彥真體內的內力緩緩地順著手掌、沿著手臂,回到了自己體內。亦菱心中一喜!這第十三層心法果然管用!

隨後,亦菱迅速壓下了心中的喜悅,盡量讓自己保持平靜的心情。運功療傷,最忌諱的就是情緒波動。

自己送入沈彥真體內的內力一絲絲地緩緩地都流回到了自己的體內,隨後,亦菱猛地感到手心一涼,一絲帶著寒意的似乎是內力的東西穿過了沈彥真的脊背,進入了她的手掌,亦菱神色頓時肅然起來。真正的吸「毒」開始了!

亦菱猛地提氣運功,讓體內的內力運行得快了幾分,那一絲進入手掌的寒氣也加快了速度,沿著她的手臂迅速地流入她的體內,隨後同她經脈中的內力融合在一起,一同在她的體內運行起來。接著,越來越多的寒氣從沈彥真的背後冒了出來,源源不斷地進入了她的掌中。

亦菱發覺,這些「寒氣」果真同內力十分相似,但是卻不知為何,帶著一股寒意,讓人感覺很冷。同時,令她感到奇怪的是,這些「寒氣」進入她的體內,同經脈中的內力融合在一起之後,只在體內運行了一周天,隨後就從她原有的內力中剝離出來,進入了丹田,隨後就像是沉睡了一般,再未出現過。

不知不覺中,亦菱已經吸收了好多「寒氣」,她坐在床榻上,只覺得身體越來越冷,那些已經進入丹田的「寒氣」不再釋放出寒意,但那些仍舊在經脈中運行的「寒氣」卻是不斷地釋放著寒涼之氣,彌漫在整個經脈中,亦菱覺得自己的經脈都快要被凍住了。

那些寒氣將寒涼之氣釋放到經脈之中後還不罷休,繼續凍人,于是,這寒涼之氣就溢出了經脈,滲入了亦菱的骨髓、皮肉中,亦菱覺得自己雖然是在早春三月,坐在一間放了好幾個燃燒得正旺的火盆的臥房內,卻像是身在寒冬臘月的冰原之地,赤腳luo身地行走在冰天雪地之中。不多時,亦菱就凍得打起了寒戰,上下牙都開始哆哆嗦嗦地打架了,抵在沈彥真背後的手都要凍僵了。

亦菱心道。這寒毒究竟是什麼東西,這麼奇怪?非要把人凍死不成?

就在此時,亦菱忽然發覺從沈彥真體內流入自己掌心的寒流似乎減弱了一些,幾乎都要凍僵了的她頓時精神大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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