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團聚
沈母換了身半新的石青色衣衫就三個人到了上房，站在門口就瞧見擺下了兩桌飯菜，滿滿登登的碟子碗兒的，沈侍郎坐在其中一桌的主位上，見三人進來，指著自己右手邊的空位子吩咐道，「老二家來了，來，老二你坐我身邊。」
沈府的習慣，雖然是團圓飯，都是男女分桌坐的，男的這邊，沈老爺是一家之主坐在主位，而女桌這邊當然是沈老太太。沈侍郎依然是六十歲上的年紀，留著花白的山羊胡子，嘴巴緊緊的抿著，嘴角邊深深的兩條溝，不知道是天生的還是後天不苟言笑的習慣，讓人看起來十分嚴肅，不敢親近，他發了話，早有丫頭分別擺了碗筷，讓沈月茹一家子坐下，沈老夫人臉色也繃得緊緊的，並不說什麼掃視了兩眼老二家的，問道，「都收拾好了，院子可還中意？」
「一切都好，勞母親掛心了！」
沈母隨後背後抱怨，此刻卻也知道並不能說，只得一絲不情願的笑，訕訕的應了一句，就不再說話，坐在老婦人身邊的一個中年媳婦戲謔的挑了挑眉，老夫人不著痕跡的冷笑一聲，「好就行了，開席吧，大家都等了你們半天了。」
另一位比老婦人年紀看上去還大些的夫人開口問道，「誒，怎麼沒見過文興、文安和月娥丫頭啊？」
文興、文安是沈月茹的哥哥，月娥則是沈父妾室生的一個女兒。
開口的正是沈大爺的生母，沈老爺的姨娘何氏，是老爺的表妹，長子是她所生的，還有一個兒女做了臨平王的妾室，又生下唯一的世子，很是得寵，她雖然沒得到老封君什麼的，不過在府里一向有地位，沈老夫人對她也只有敬而遠之，沈老爺則更是另眼相看，唯獨這沈月茹一家子在這個家里沒什麼依仗。
那邊，沈老爺正覺得少了人，听得這麼一句，就記起來了，對老二問道，「老二怎麼回事？」
「回稟父親，文興和文安今年到了下場的日子，怕誤了考期，所以就沒跟回來，月娥的娘又病下了，且老屋得有人看顧照顧文興、文安備考辛苦，也需要人照顧他們的生活，所以我就帶了月茹先行回來，等到考試結束了，他們就上京來。」
沈父說完，沈老爺點了頭道，「鄉試是正事不能耽擱了，這次下場，他們把握可大？」
這邊男人們說的是前途的事，而女桌這邊就沒那麼和諧了，三爺家的千金沈月嬌巴巴的眼珠子轉了一圈落在花氏頭上一根金燦燦的簪子上，酸酸的對母親道，「父親可真疼花姨娘，母親瞧瞧那簪子上的兩個寶石可真是閃人眼！」
經女兒這麼一提醒，沈三女乃女乃不僅目光落在花氏發間的簪子上，不悅的皺了皺眉，「那哪是你父親給的，傻孩子人家是攀了高枝，拍馬屁拍來的。」
花氏最是個最快擱不住花的，門口才得了簪子，就滿府的炫耀，巧的是沈月嬌偏就沒听見，听母親這麼一說，頓時想起來，好像是听了下人提了一嘴，說是回府的三女乃女乃很是大方的出手就賞了姨娘一根簪子，感情就是這根啊。
「二姑娘看我這簪子可好看？嘿嘿，哎呦，妾身在這里謝過三女乃女乃出手大方了，二姑娘和四姑娘不是也的了一對鐲子嗎，戴了沒有，在老祖宗屋里，我遠遠的瞧見也是黃色的，赤金的吧。」
花氏說著模了模自己頭上的簪子，笑的雙眼眯成了兩條縫。
不提這話還好，一提這話，沈月嬌憤恨的把鐲子從手腕上取下來，重重的拍在沈二女乃女乃的面前，厭棄道，「原來我還不如一個姨娘！」
原來啊，沈母送給兩位府里的姑娘的鐲子都是赤金的，不到一寸寬，薄薄的層，上面的紋著雅致的牡丹圖案，但看著是不錯，可是比起花氏頭上瓖嵌著兩顆寶石的簪子，就直接給比下去了。
沈母听得這話啞口無言，怔怔的張了張嘴，急忙看向女兒，沈月茹臉色一僵，急忙解釋道，「不是這個意思，妹妹誤會了，臨回來給妹妹準備禮物的時候，是我多嘴勸了一句，說二妹妹年輕喜歡雅致的東西，且我看著這上面的牡丹花紋栩栩如生的很是好看，就提了個建議。而且以前在京都住著，我見妹妹戴的都是赤金的鐲子，以為妹妹對金鐲子有偏愛，是我想錯了。」說著就從自己的手腕褪下一個翠色的玉鐲子，遞到沈月嬌的面前一副大姐姐的大度樣道，「這是我給妹妹的見面禮，妹妹肌膚雪白，這翠色的鐲子倒是妹妹比我戴的好看。可惜的是只得這麼一只不是一對。」
沈月嬌下意識的就接了鐲子，正要戴上，又怔在當地嘟囔道，「我不說，你還不給我呢！」
沈老夫人打圓場道，「既然是你姐姐給你的你就戴上吧，別辜負了她的美意。」听了老夫人的話，沈三女乃女乃立刻揚起笑臉，變臉比變天還快，眉開眼笑的說道，「月嬌不得無禮，不知道還以為你問人要鐲子呢，傳出去讓人笑話，不過既然是大姑娘給的，你就拿著吧，可不許有下次了，不然看我打你不打！」
沈月嬌此時刻也顧不上矜持了，直接就把鐲子戴在手腕上，又急忙拿了放在沈母旁邊的金鐲子生怕被人搶去似得急忙戴回手腕上，十分滿意的盯著玉鐲子咧嘴兀自笑了起來。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翠色的鐲子水頭十足，是個上等的貨色。沈母心疼的直磨牙，沈玉茹卻無所謂的笑了笑，又摘下隨身的一塊玉佩遞給一直沉默不語的三姑娘沈月靈，「當姐姐的疼妹妹這是應該的，我也沒什麼其余的物件了，這個玉佩就給三妹妹隨便戴戴吧，只要你們不嫌棄就行了。」
沈大女乃女乃早就眼楮粘在了沈月嬌的手腕上移不開了，生怕自己姑娘被遺忘了，見月靈也有了玉佩，只是唯一遺憾的是，這個玉色看著不如那個鐲子，差了好幾個檔次，不過白來的東西也不能再嫌棄什麼了，只得笑了，「靈兒還不謝謝你大姐姐。」
接下來，一頓飯吃得還算舒心，散財買個安靜吧。
沈月茹這麼安慰自己了一句，就扶了母親回院子。
「月嬌，這鐲子你別說，玉色還真不錯，可惜了，只有一只，要是一對就好了。」遠遠的就听見沈三女乃女乃跟自己的女兒說話，而沈月嬌卻絲毫都不領情的說道，還特意抬高聲音，「我不要她還舍不得給呢，要不是當著那麼多人怕沒臉，她會這麼大方，我就不信了，再說了他們一家子白吃我們家的白住我們家的，還和我一樣平起平坐，就是在外頭住客店還的給房錢呢，要她個鐲子算是便宜了。」
染墨不屑的撇了撇嘴，沈母垂頭喪氣的，對女兒抱怨道，「月茹那鐲子你平時心疼的跟什麼似得，那年跌碎了另外一只，你心疼的哭了一天，怎麼就給人了，玉佩也就罷了，是你外祖母給的，並不值什麼錢，那鐲子，母親雖然沒見過什麼多好的東西，可也知道是個好東西，你怎麼就給了她呢，隨便給個不值錢的就是了。月娥眼饞了多久，你都沒舍得給呢。早知今日便宜了她，還不如當初給了你妹妹，你父親還能歡喜些，知道你懂事疼愛妹妹呢，現在現如今便宜了那個白眼狼，還不念你的好。都是娘沒用，連個鐲子都不能讓你保住，偏讓人奪了去。」
「是啊，姑娘，那鐲子可是……」
染墨嘰咕了一句，下半句小的蚊子哼哼似得，听不真切，沈月茹輕喝了一句，「染墨住嘴！」
說起來，沈月茹比自己的母親還心疼呢，那鐲子可是三皇子給的，只是人在屋檐下，總得收買人心不是。
她現在心疼的不是鐲子，為難的是該怎麼和三皇子說。他送的東西，就這麼給人了又有些不甘心，頓時情緒也低落起來，沈母還以為女兒也是在心疼鐲子，又念叨了一會子這府里的人的埋怨，各自回了屋子就沒再說話。
剛闔上眼一會，門吱呀推開，染墨臉帶笑意的進來，放下茶碗就迫不及待的說道，「姑娘你猜三爺那邊出了什麼樣的稀奇事？」
「鬼丫頭別跟我賣關子！」
沈月茹支起身子接了茶碗，笑罵了一句，戳了下丫頭的額頭催促道，「看你興奮的這個勁，快說。」
染墨也不賣關子，笑嘻嘻的說道，「上午的時候姑娘跟我說，抬進三爺書房的東西，怕是只有花姨娘能夠模得著，奴婢就去找了角門處的小子，給了他點散碎銀子，讓他故意何人議論說看到一個裝著許多銀子的箱子抬進了三爺的書房的事讓花姨娘知道，果然花姨娘身邊的東梅听了喜滋滋的去說給花姨娘听，午飯散了，花姨娘就端了碗蓮子羹往三爺的書房去了，听說還是特意挑了三爺不在的空當，後來，那小子跟我說，外面就听見一記響亮的耳光，然後看見花姨娘哭著從書房出來，頭發也歪了，左邊臉上五個手指印很是明顯呢，現在這會子只怕躲在自己屋子里哭呢，後來箱子三爺就悄悄的抬到了老太太的屋子里，奴婢又給了冬梅一個銀錠子，听說打開來滿箱子的金銀首飾，都是好東西，三爺一進屋就看見花姨娘開了箱子，花姨娘當時還幻想著能的好處呢，誰知道三爺上來給了她一巴掌，讓她滾，而且叮囑了不許提箱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