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庶之間如此鮮明的差別,顯而易見,李紈就是故意的。♀(八%零/書%屋請推薦給你的朋友哦!)前世一個大觀園,賈家的姑娘們就在那美麗的園子里生活著,對外頭的了解一點都不深刻,多少都是個只知詩詞、風月,不懂柴米油鹽日常生活的。賈家還有婆子說外頭的人論嫡庶,那是淺薄又勢利的表現。婆子們可以這樣當著主子面說奉承話,可庶出的主子可不能真這麼以為。外頭的人就是這麼現實,人家那是名正言順的對正統血脈的維護。當初華希為何要自請入宮當女官,還不是想借著皇後的力,給自己謀一個好前程。
賈家庶出的姑娘里,探春還為自己謀劃算計幾分,只是使錯了力,等她明白巴結王氏不靠譜,選明了使勁的方向也就不妨事。那迎春,像個木頭人一樣的過活,萬事不管,誰都敢欺,跟個木頭一般針扎了都不曉得疼。別說是日後會嫁給中山狼似的孫紹祖,就算是真的許了個好人家,迎春那不說不爭,扒一下動一下的性子,遲早會被人欺負到頭上去,也是個過不好的。長嫂如母,李紈前世沒教好迎春,這世雖不會大包大攬干涉到迎春的生活,但也會找機會刺她一刺,算是全了前世的緣分,只是迎春能不能被扎醒,扎醒後又能領悟多少,那都要看個人的造化了。
兩個春看著眼前的花釵,兩人的反應也不大相同。探春最開始有幾分憤憤不平,覺得李紈是看不起人,可轉念一想,又儀態大方的對著李紈笑了笑,表示感謝。迎春臉上看似平靜無波,只是按著禮節而來,可低頭之際,眼楮里一閃而過的掙扎還是被李紈發現了。
因是遠遠看著,賈母沒能分辨出花釵的材質,只是看著溫潤如玉的光澤,賈母下意識的就說︰「這怎麼使的,她們姐妹幾個哪里當得起世子妃的好東西。」
撥弄了下眼前茶鐘的蓋子,李紈平靜的說︰「不過是些不值錢的小玩意,給姑娘們戴著頑的。我父親說爺們讀書也要學者愛惜東西,制硯、制筆、做墨什麼的,也會教給我弟弟。不圖真的學什麼手藝,就那幾分風雅是最可貴的。他們爺們開窯燒煙台,我就拜托師傅燒了幾只花釵。具是那上好的高嶺土捏成型,又細細的雕琢出花樣,再描釉上彩,才有了如今著幾只。雖不止幾個銀子錢,但可以肯定是這京里獨一份的。」
隨著李紈的話,賈母臉上雖不顯,可王氏臉上就露出了不屑,大概是嫌棄李紈隨便拿著瓷質的東西丟人現眼。
秦可卿當著賈家人,沒有表現出同李紈的過分親熱,這會子看著王氏別扭的模樣,不由得出聲了︰「日常衣裳首飾,最怕同人重樣,姑娘姐妹間還好,若是出門作客同人撞了,那可是出了大丑。世子妃送得可巧,不說別致風雅,就這獨一份就夠難得的。我听著都想要上一件。只是這不是專門做燒東西的營生,燒窯怕是要話大價錢的……」
「不妨事,改日我讓人給瑚大女乃女乃送上幾對。」李紈同秦可卿多年的默契,哪里不懂她的意思,說得很是雲淡風輕。
賈母狠狠的瞪了王氏一眼,真心覺得王氏那張嘴實在壞事,可王氏畢竟是元春的生母,也沒理由指示她退下。
王氏也來不及收斂自己一臉的貪婪,仔細盤算著那看起來不值錢的瓷釵的價值,于是又在心里捶胸頓足︰當初的賜婚要是沒黃,她們家就不僅有郡主婆家的尊容,還娶回家了一個大財神。
賈家眾相皆被李紈同李紈身邊的人收入眼中,她們對著賈家就更不屑呢︰還高門大戶呢,就這般小家子氣的做派!
「寶二爺來了!」外頭候著的丫頭打著簾子通傳道。
賈母同王氏具是神情凜然。李紈可是他們得罪不起的存在,所以今兒早早打發著寶玉去了東府,就是生怕寶玉貪花愛紅的毛病沖撞到了李紈。
「老祖宗,今兒有客人來,都不知道告訴寶玉一聲。還是東府的珍大嫂子無意中提到,我才知道的。寶玉要是沒見著貴客,那可是大大的失禮。」寶玉撲在賈母膝下,表情里一派天真無邪,全然不知道因為他的到來,賈母的身子都僵硬了幾分。
「多大的人了,還跟個小孩子似的,成什麼體統。既然是知道來了貴客,還不快去同世子妃見禮。」賈母硬著頭皮笑著說。
天氣已經逐漸熱了,賈寶玉還是穿著一身紅,也不怕燥得慌。加上身上的金項圈,金發冠,越發看著像個移動的大紅包。前世覺得富貴逼人的打扮,李紈如今看來卻是覺著俗氣又可笑,花枝那丫頭在李紈身後都忍不住的笑出了聲。
「他才多大的人呀,哪里知道哪些個。賈老太太還是莫說他了。」李紈憋著笑,說得也不過是可客氣話。
賈寶玉客不知道什麼是客氣。他細細的打量著李紈,又是犯了痴病,對著李紈吟誦道︰「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李紈知道賈寶玉這毛病,只是挑了挑眉︰「這是詩經里的句子。難為寶二爺小小年紀就記得這麼一大段。」
李紈明著是在夸獎賈寶玉的學問,實際上是在諷刺他不務正業,只不過是讀寫歪書罷了。可王氏卻不覺得,她一臉驕傲的看著自己兒子,說︰「不是我自夸,我這兒子最是聰明好學的。世子妃不知道,他如今已經讀到第二本詩經了。」
听完王氏的話,旁邊黛玉同賈玥都忍不住笑了︰什麼詩經第二本,竟是正經做學問的書翻都沒翻。
這會子李紈肯定不會操心賈寶玉的學問,自然也不會指出什麼詩經不算是正經的學問書。所以李紈只是笑笑,沒多言語。
不知為何,賈寶玉看著李紈也很是面善,又見著李紈一臉笑容就更想親近了。賈寶玉走上前來︰「這位姐姐可真漂亮,竟是我們家沒有的顏色。食指芊芊、楊柳腰,若是沒懷上身子就更美了。姐姐可能長長久久的住在我們家?」說著就更上前了。
「放肆!」朱嬤嬤眉毛都氣得豎了起來,她還沒見過正經人家的公子哥兒會對著客人如此的輕薄︰「我們世子妃哪里是你能非議的!」
含光同宵練一左一右將李紈護得嚴嚴實實,宵練更是把賈寶玉推得一個踉蹌。
賈寶玉顧不得自己還沒站穩,就指著朱嬤嬤說︰「哪里來的老虔婆,竟是敢阻擾我同姐姐親近。」
「世子妃莫怪,寶玉年小不知事。」賈母驚得一身冷汗,趕忙賠罪道。
「哼!」李紈冷笑了一聲︰「貴府真是好教養呀。且不說別的,這尊老愛幼是人人都應該知道的吧。不說我這嬤嬤是皇後娘娘賜下的,就是她如今一把年紀了,也當得起你們家寶二爺的尊重。老虔婆,這恐怕是朱嬤嬤一輩子都沒有受過的稱呼!」李紈護短,說道最後,臉上的怒色已經是顯而易見的。
「寶玉,還不快道歉!小心你老子知道了打你!」賈母扯著賈寶玉狠狠的錘了幾下,不是她不心疼,而是她更怕李紈發火針對賈寶玉。
眼里噙著淚水,賈寶玉一臉不敢相信的看著李紈,似乎覺得自己听錯了,那姐姐那麼漂亮的人,怎麼會說出那般絕情讓人冷心的話。
李紈手里的茶鐘蓋子發出刺耳的敲擊聲︰「賈老太太還是別強迫孩子了。人家怕是不曉得錯的。」
賈寶玉半天蹦不出一句話,賈母見著著急但是也沒辦法,只好對著王氏說︰「還不把寶玉帶下去,他怕是在東府被什麼不干淨的東西魘著了。」
王氏還有幾分猶豫,元春的事情還沒開始說,她怎麼就可以離開呢。
花枝扶著李紈說︰「這府里居然有不干淨的東西。世子妃,您懷著身孕,那可馬虎不得的。咱們還是回去吧。」
賈母慌了,李紈要是真這麼回去了,別說元春的事情,那他們可是算得罪了廉親王府。「世子妃莫怪,是老身口誤了……」到這個地步,賈母也只好拿她的年紀做文章。
李紈瞟了賈母一眼,那目光看的賈母羞紅了一張老臉。
幾乎是強行讓人將王氏同賈寶玉兩個帶下去,賈母幾乎是有一種筋疲力竭的感覺,又強撐著同李紈含蓄了幾句,終于說起了賈元春的事情。
「五皇子府一家?那我倒是還熟悉。」熟悉就好,賈母听著李紈的話,心里已經是覺得成功了大半。可是李紈繼續說︰「五皇子妃寇氏同我就如同姐妹一般的交情。她是最得皇後娘娘喜愛的……」李紈 里啪啦的說了一大堆,具是表明她同五皇子妃的感情與五皇子妃人如何如何。
賈元春進府可是想要做妾的。小妾是主母那可是天然的敵對關系。若是做妾的身份上不了台面,那還好,在主母眼里不過是個玩意;可若是身份還說得過去,就別指望主母能有好臉色。賈母是過來人,听著李紈的話,就知道李紈是看透了她們的心思,一點求情的後路都沒有留。
「我身子乏了,咱們早點回去吧。免得世子爺擔心。」李紈同朱嬤嬤以及含光說道。話說到如此,賈家也沒人敢再留,只好恭送這李紈出門。
看情況,賈敏也知道自己這請人請得不地道,自己娘家幾乎是把人給得罪干淨了,自己這個中間人也傷了臉面,不好再說什麼。
出了賈家正院,李紈吩咐道︰「今兒在這里用了的一應丟掉。誰知道他們府里是不是真的有不干淨的東西。」
于此同時,賈珠正掙扎的站在自己院子門前,神情復雜的看著正院待客的方向,因身體問題已經是咳嗽的撕心裂肺。
傅秋芳冷笑得看著賈珠,也不阻止,只是冷笑道︰「你情深切切又怎麼樣,人家只當你是髒東西,看都不會看上一眼。別說是你了,就是我今兒都被攔在屋子里,就怕那位貴人看見了會不爽快。你就別痴心妄想了,她是天上的雲,你便是地上的泥。你下輩子,下下輩子都不可能配得上她!」
回答傅秋芳的依舊是賈珠的咳嗽,只是在不斷的咳嗽當中,依稀可以听見紈兒這兩個字。
事情沒辦成,還得罪了人,賈母氣沒地兒出只好對著王氏吼道︰「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東西!不是要你看著寶玉的嗎?怎麼還是讓寶玉出來壞事兒了!」
王氏則一臉陰沉的詛咒著︰「尤氏,你什麼意思!壞我的事你不得好死!」
作者有話要說︰溪溪嫉妒了…嫉妒基友專欄里的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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