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十三,晴,大吉。
今天是沈嫣小朋友被穿耳洞的好日子。是滴,這就是沈嫣她娘和她祖母(怎麼感覺像是在罵人咩?)為了慶祝閨女長大,做的決定之一。
穿耳洞,戴耳飾,最初表示的是訓誡之意。告誡女子不要听八卦,不要講小話,要記得自己的地位低,要听話喲,忘記的時候就看看你戴的耳墜子。不過,到現在就純粹是為了好看了。大燕的女人們很愛美,耳墜子是堅決要戴滴,還要戴的漂亮。神馬,要記得訓誡?拍飛,哎,听說……八卦進行時。(所以,八卦是女人的天性,這種不道德的作用,徹底被無視了。)
四五歲的女孩子正是穿耳洞的好年紀,人小耳垂薄;冬天又是穿耳洞的好時節,天冷不易化膿。兩下相加,此時不穿,更待何時。意見達成一致,婆媳倆翻翻黃歷,呀,十三是個好日子,就它了。
宅在屋里當淑女的沈嫣接到這個通知,手一抖,好好的一張九九梅花消寒圖就報銷了。要了親命了,缺牙的地方還是個血窟窿,還在疼呢,馬上又要疼痛番倍了。
前輩子她也曾憧憬過耳墜搖曳的風情,五六歲大的時候和死黨懷揣幾個月的零花錢,偷偷跑去打耳洞。倆人躲躲閃閃進了小區的一家小店,還為誰先來發生過爭執來著。最後還是死黨技高一籌,石頭剪子布三局兩勝,力壓沈同學,拿到了優先權。在今後的十幾年里,沈同學一直慶幸不已,輸得好啊,這是她輸得最開心的一次。
那天,羨慕旁觀的沈同學,在老板拿出一把小手槍的時候忍不住一抖(工具太可怕了啊,自動腦補到黑幫老大的某人開始退縮);「啪」的一聲響起,又是一抖(啊,救命);接著死黨的大嗓門響起,不亞于殺豬的嚎哭,徹底嚇退了一顆為愛美而蠢蠢欲動的心。這一次失敗的打耳洞經歷,森森地傷害到了沈同學那處于幼小的心靈。打耳洞還是沒義氣,沈同學很有立場的選了沒義氣,就算每年都被被死黨鄙視、誘惑,她也堅定不移,打耳洞這種事是堅決不干滴。
好嘛,上輩子沒打成的洞子,留到這輩子了。穿耳洞,听起來就疼,該不會是拿針穿吧(親,你真相了)。心急火燎的穿衣出門,顧不得宅著躲人了,再宅下去耳朵要不保了。面子還是耳朵,當然是耳朵重要,被笑又不會少塊肉。
「涼親,木要嘛,木要磚二多。」沈嫣扎在吳氏懷里,打滾撒嬌。
漏風嘴的笑果是強大的,吳氏強忍著,好險沒笑出來,還是不打擊女兒的自尊了。「嗯,」輕咳一聲,端正表情,嚴肅道︰「女孩子哪能不穿耳洞,你看看家里有誰沒有穿?」
「名聯再磚嘛,毫不毫。」改變策略,拖得一年是一年。「丫丫好疼。」扮可憐,「啊」的張開嘴,給吳氏看看她缺掉牙齒的牙洞子。
「可憐見的。」吳氏心疼的模模女兒的小腦袋瓜子,「過兩天就會好了,現在看著可怕,幾天就長好了,新的牙齒也會長出來的,啊。」安慰的語氣。
「吶木要磚二多了嘛,」感覺有戲,沈嫣用她的大眼楮,期盼的望著吳氏。
「不行,我和你祖母日子都看好了。早晚都要穿,趁著年紀小,現在穿耳洞不會很疼的。」忽略那期盼的小眼神,吳氏毫不猶豫的拒絕了女兒的不合理要求。「你去問問你四姐、六姐,看她們說疼不疼。過兩年你大了,穿起來更疼。」
知道被穿耳洞不可避免的沈嫣不說話了。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早死早超生。
「挽綠,把我準備的東西拿來。」感受到女兒低落的情緒,吳氏決定用好東西哄哄。
「你看,這些耳墜子好不好看?」吳氏打開個雕花描金的首飾盒子,里面整整齊齊的擺著兩排珠光寶氣的耳墜子。「你穿了耳洞,到三月份就能夠戴上了。你還小,這些都是小巧的,等你再大點,還有更好看的。」
沈嫣不由被盒子里的耳墜們吸引,有大半都是耳釘,丁香,玫瑰花型的金質耳釘,珍珠、寶石、玉石的耳釘各一對,都小巧可愛。吊著墜子的也小小巧巧的,垂著玉珠,很是簡潔優雅。
耳洞不是白穿的,挨兩下疼,收益挺好的嘛。沈嫣只有這樣安慰自己,你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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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沈嫣就被帶到了老夫人的住處。因為祖母大人強烈要求圍觀,將要被圍觀的可憐娃兒只好送貨上門了。
動手為沈嫣穿耳洞的是吳氏的女乃娘顧媽媽,據說顧媽媽經驗豐富,扎人無數,連吳氏都是她動的手。
穿好彩色絲線的銀針備著,加上輔助工具幾顆豆子。沈嫣老老實實在椅子上坐好,等著被穿耳洞。
這幾天沈嫣廣泛地采訪了家里的已穿耳洞女性,高達百分之九十的回答說是不疼,跟蚊子叮一口似的。回答疼的人也說,疼只是一瞬的事,很快就好了。真滴麼,沈嫣懷疑,不過這些回答還是給了她極大的安慰,這麼多人不疼,自己應該也不會很疼吧。
古代版的無痛穿耳,采用的辦法是︰用兩顆豆子一前一後的磨耳垂,等到磨得薄了,耳朵也麻木了,這就起到了無痛的作用。下手一定要快準狠,一氣呵成的把銀針穿過,留下一截彩線,耳洞就穿好了。
長得慈眉善目的顧媽媽拿了兩顆豆子,很是耐心的磨著沈嫣的小耳垂,手法老練。頂著公主大人熱切的目光,她的壓力也很大好不好。大長公主曾經的彪悍作風,顧媽媽可是記憶猶新。
沈嫣一臉苦逼相,內心咆哮︰「尼瑪,怎麼不疼了,說不疼的人統統槍斃。老子都痛得麻木了。」(爆粗口了親,注意形象。就是要你麻木,才好扎嘛。無良作者偷笑中。)
終于,顧媽媽停了手,沈嫣被贊有福氣的厚耳垂中間薄了一塊。耳朵厚的人傷不起啊,受的苦都要比別人久一點。
用眼角余光,見到顧媽媽放下豆子,拿起寒光閃閃的銀針。沈嫣害怕的閉上了眼楮,緊抿著唇,提醒自己要放松,精神卻高度集中起來。當耳朵上傳來被輕微觸踫的感覺,沈嫣忍不住菊花一緊,全身繃了起來。很快,隨著耳邊「啵」的一聲輕響,好像螞蟻夾到似的刺痛從耳垂上傳來。
「好了。」顧媽媽語氣平靜的說道,很好,完成一半。
沈嫣身體一松,睜開眼楮。沖鼓勵的看著她的老夫人和吳氏,露出一個無齒的微笑。正所謂,一回生二回熟,沈嫣淡定的接受了另一邊耳朵的被穿,表現良好。說實話,針扎的時候還沒有豆子磨得痛。
「阿嫣真乖,看看,這是祖母給你的,好不好看?」老夫人摟著穿好耳洞,一臉委屈的小孫女,指著桌上放著的小盒子里的白玉蘭耳墜,哄到。
「毫看。」沈嫣委委屈屈說道,別說她做作,當了幾年小朋友的人幼化一點很正常。再說了,會哭的孩子有女乃吃,適當的表示委屈是很必要的。
「等耳洞長好了,你就可以戴了。我們把阿嫣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好不好。」老夫人柔聲說著,輕拍著沈嫣的背。
「嗯。」沈嫣露出笑臉,「拉鉤鉤。」伸出小手指,一副怕人家反悔的樣子。
「好,拉鉤。」老夫人笑了,勾著孫女女敕女敕的小手指。還是養姑娘好啊,會撒嬌,又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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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後初晴,陽光落在雪上明晃晃的一片,整個世界都明亮起來了。
正如沈嫣此時的心情,心情大好她的站在薔薇苑的繡樓上推窗遠眺。疏疏幾處粉牆,半化的雪下隱隱露出黛色的瓦來,雪化成的水從檐上滴落,連成一片晶瑩的珠簾。
薔薇苑中自然是薔薇花主打,右面的牆上爬著的都是薔薇的枝蔓,樓下左面還有一架薔薇花架,不過此時的薔薇枝葉枯敗,看來有些蕭索,不復夏日的葳蕤盛況。地錦卻依然翠綠,枝葉繁茂地佔據著左牆,生機勃勃的樣子,給這個院子添了幾分秀色。
「姑娘快別在窗前吹著了,當心著涼。雖然放了晴,可落雪不冷,化雪冷,今天比前些日子冷多了。」紫蘇見沈嫣一直在窗前站著不走,不由勸道
沈嫣從善如流的點點頭,扶著紫蘇的手跳下矮凳。還有的地方沒看呢,咱也是有房子的人了,得好好規劃規劃。
穿耳洞是悲,分院子就是喜了。穿完耳洞的沈嫣被告知將要搬出榮禧堂,可以自己去挑院子。捂著火辣辣的耳垂,沈嫣一點也沒有被掃地出門的沮喪。她又不是真正的離不開大人的小孩,更何況這些日子來,她的爹娘兩個好得蜜里調油似的,還是不要當電燈泡了。
人生果然是個洗漱台,擺了杯具,又擺洗具。沈家大宅里的小院子那都是豪宅啊,前輩子沒賺到一塊磚的無產階級,樂昏了。挑挑揀揀,最後沈嫣選了這個薔薇苑。位置頂好,無論是往榮禧堂去,還是往清平居都極近;景色頂美,薔薇花盛開的時節,薔薇苑就是一片花海,可以從夏初美到秋末;里面亭台樓閣俱全,還有個養著睡蓮,紅鯉的小池塘。沈嫣圓滿了。
三面臨水的亭子紅梅掩映。又恰有一樹紅梅,斜臥在水面上,正是︰巧臥清波影成雙,兩樹梅花相對開。沈嫣往亭子轉轉,看著亭上掛著的,寫著梅亭兩個字的牌匾,搖搖頭,這名字得改改,太沒意境了。
「姑娘這個院子真好,」月見樂呵呵的說道,「以後冬天咱們就住東暖閣,夏天就住西樓上。」
「後院的薔薇花架下再安個美人榻,姑娘可以在那歇晌。」紫蘇提議道。
「這個主意好。」沈嫣很贊同,想來就很美妙。
「還有,我們也可以寬松一點了,沒有人盯著。」朱槿也很興奮。資歷淺的小丫鬟在滿是老資格的夫人院子里,住得是很不自在。聞言,月見、紫蘇都贊同的點點頭,榮禧堂里她們沒地位啊。
「這是我們自己的院子,當然是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沈嫣豪氣的說道,當家作主的感覺真好。
「姑娘記著別亂了規矩,夫人肯定會安排媽媽來看著的。」半夏最冷靜,指出要害,夫人是不會放著幾個小丫頭們自己當家的,只一個鄒媽媽是不夠的,說不定還會派個身邊的大丫鬟來。
「半夏你別老是這樣嘛,給人家留點幻想呀。」正腦補到要做幾件居家睡衣,恢復宅女本色的沈嫣無趣的說道。作為一個合格的貴女,懶懶散散的宅女形象是要不得滴。
看完了房子,沈嫣帶著幾個大丫鬟,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回了榮禧堂。她要去找吳氏提意見,開單子。薔薇苑里居所的名字也得改改,且不說那個梅亭,東暖閣這個名字還真是耳熟啊。
作者有話要說︰猛然發現,還有幾天我就要下榜了。
然後就要呆角落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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