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歡歡喜喜的過了六十大壽,覺得自己的身體很是康健,定然能再活個十來年,于是趁著高興,決定改元天禧,所以翻了年,便正式進入了天禧元年。
然而這個年號改得不好,也不知是哪里犯了忌諱,天禧元年注定是個多事之年。正月初五的時候,陳太後薨逝,謚號明德。明德太後是陳皇後本家的姑母,無論從情感還是利益上來講,太後自然是支持立秦王為太子的。皇帝不好違背母親的意思,這些年來只是拖著,不肯立儲。現在太後一死,死前又留有遺言讓皇帝盡快立儲,皇帝便沒了顧忌,二十七日守孝期滿,就召見群臣討論立儲之事,至此拉開了奪嫡之戰的序幕。
皇帝終于松口要立太子了!盼星星盼月亮等著這一天的秦王黨和魏王黨早就摩拳擦掌準備好了,當下群情激動起來,一個二個跟打了雞血似的,全心投入奪嫡大戰。這下子朝堂之上為了立儲之事,兩派人馬爭得面紅耳赤的,平日里個個正人君子得很,現下是恨不得挽著袖子給對方一老拳抽趴下嘍。而朝堂之下陰謀詭計層出不窮,栽贓陷害,拉人**,時不時的有官員落馬,搞得燕京一派淒風苦雨。
本來皇位繼承制就是有嫡立嫡,無嫡立長。當今皇帝沒有嫡子,長子也是個扶不上牆的(據說是被皇後娘娘養殘的),而皇室下一代的品質實在是讓人堪憂,諸皇子中除了秦王和魏王,還真沒個可看的。
所以太子人選也只有從秦王、魏王中挑了。秦王養母是皇後,雖然沒有改了玉牒,記在皇後名下,但他也算得是半個嫡子了,在這一點上就佔了優勢,得到了大部分朝臣的支持認可,可惜秦王不是老大,他排行第五,要不然也沒什麼可爭的了;魏王則是有皇帝的寵愛,皇帝喜歡小兒子,想要小兒子當太子,但要顧及朝臣意見,正同群臣扯皮中,所以也有小部分人想要借此晉身,力挺魏王。這實際上是皇帝跟朝臣的一次較量,勝負難料,若皇帝被勸住,那就是立秦王,若朝臣服軟,就是立魏王,這樣的情形實在不好得摻和。
中立派代表如沈琳,早就拖家帶口,跑到建康躲著了,萬事不管,只等塵埃落定。反正老皇帝身體好得很,最大的靠山不倒,還沒必要再找一個。
哪想到在個秋風乍起的時候,剛過了六十一歲生日的老皇帝他居然駕崩了。天禧元年九月初八,天子崩殂,謚為孝仁皇帝。
沈琳捏著京城的來信看了又看,實在不敢相信他一向身體倍兒棒,吃嘛嘛香的皇帝表哥已經駕鶴往西天旅游去了,只留下遺言說傳位給魏王。
真是太不負責了,好歹也給留張聖旨啊。這下好了,魏王登不了基,秦王一派就咬定了不見聖旨,不肯稱臣,因為沒準兒是魏王假傳口諭呢。孝仁皇帝死得突然,死的時候身邊只有曹妃(所以有傳言說皇帝死于馬上風)和個太監總管。太醫大臣們趕到的時候,老皇帝早就嗝屁了。就這兩人當人證,也難怪人家懷疑了。
爭爭吵吵過了十來天,還是沒個結論。本以為還能吵下去呢,秦王就帶兵逼宮了,捏著人證物證,說是曹妃魏王毒害了先皇,于九月二十的晚上,攻打皇宮(因為魏王住宮里)。
魏王在軍中只有威武將軍李家可以依靠(這還是老皇帝留給兒子的勢力),本就人單勢薄了,更有康寧候衛家臨時加入了秦王陣營,雙方兵力懸殊,魏王只能在一隊李家軍的護衛下,倉皇出逃,秦王則佔了寶座,順道兒把進京奔喪的藩王們全拿住了(沈琳嚴重懷疑,秦王之所以等了十來天才動手就是為了抓這些藩王們)。
天禧元年,十月初八,秦王大局在握,就此登基為皇,發下通緝令全力捉拿弒父潛逃的魏王。
天高路遠,等到沈琳拿到消息,新皇早就登基,昭告天下了。而這時,魏王也已經在跑路途中了,一面宣傳著秦王暗害君父,謀朝篡位,一面打著他才是正統的旗號,直往蜀中奔去。一路上倒也聚集了一堆人馬。
這兩兄弟追追逃逃,打得熱鬧,天下民眾,一時也分不清誰是誰非。然秦王已經在金殿登基,佔了先手,對大部分人來講,自然是向秦王稱臣為好。
沈琳跟謝玄之一說,他決定上表向新皇稱賀。謝玄之鄙視之,真沒見過你這樣沒節操的。
沈琳臉皮極厚,反駁道,「反正哪個當皇帝都是他老趙家子孫,肥水沒流到外人田里去。」
「就算秦王真的是謀反上位,也沒關系麼?」謝玄之問道,他可沒有沈琳那樣無節操。要知道先皇在世時軍中最信任的就是李厚,身邊親信就是總管太監,如今這兩人都追隨魏王跑路了,想來皇帝遺言不假,興許還真是該魏王即位的。
「其實誰當皇帝又有什麼分別呢,我只擔心若是因此而天下大亂,那就不好了。」沈琳一臉憂國憂民。
「所以魏王還是早日被剿滅的好。」謝玄之感嘆,先皇在這點上真是不夠英明,要是早早決斷了,定下太子,不就沒這麼多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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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說沈琳謝玄之在家吐槽先皇一家子,且說魏王一路狂奔,十月底的時候終于到了蜀中。李厚做過鎮蜀大將軍,蜀中的軍事他熟得很,沒費什麼力氣就收服了川蜀,護著魏王進了成都。鎮蜀將軍顧名思義本就是為了防止蜀王坐大而特設的官職,權力不小,李厚在蜀中的時候就致力于培養自己的勢力了,現下蜀地大大小小的官員多是他的黨羽,一入蜀地,就等于是回了老巢,任誰也奈他不得了。
天禧元年十一月二十,在李厚的扶持下,魏王于成都稱帝。李厚仗著蜀道天險,阻隔了身後追兵,秦王多次調兵攻打不下,只得眼睜睜看著魏王稱帝,建立政權同他對峙。
第二年,秦王建年號長慶,是為長慶帝;遠在蜀中的魏王則改元天佑,是為天佑帝。至此,天下二分為天佑蜀燕和長慶北燕,兩國戰爭不斷,強盛一時的大燕因此而走向了分裂,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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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佑帝在蜀大搞建設的時候,長慶帝也沒有閑著,他是個愛記仇的性子,當上皇帝後立馬開始了清算。曹妃當時為了給兒子打掩護,沒來得及逃跑,落在了長慶帝手里,長慶帝直接以謀害先皇的罪名賜了她三尺白綾。曹家也沒逃掉,被誅了九族,而那些沒逃掉的魏王黨羽皆落得個抄家滅族的下場,牽連甚廣,燕京血流成河,搞得同魏王一系有牽扯的官員人人自危。這一舉措,徹底斷絕了某些想要投誠的魏王黨的退路,更是堅定了他們跟著蜀燕政權走到底的決心,蜀燕一時間士氣高漲。
而藩王們被迫留在了京城,輕易不得離京。長慶帝則派人接收了藩王們的地方勢力,原本的藩王屬地完全落入了朝廷手中。長慶帝以雷霆手段了削藩,使得北燕實力大增。
處理好內政,長慶帝于長慶元年春,調集二十萬大軍,開始了伐蜀之戰。
益州險塞,沃野千里,田肥美,民殷富,有著天府之國的稱號。這里西有巴蜀漢中之利,北有胡貉代馬之用,南有巫山黔中之限,東有肴函之固,絕對不是個好攻打的地方。李厚依仗著地勢天險,蜀地富饒,同北燕軍交戰數月,僵持不下。
然而上天沒有站在長慶帝這邊,這年春天潭州、永州、衡州、邵州大旱,四個月沒有降一滴雨,赤地千里。到了六月的時候這場旱災一點也沒有緩解的趨勢,反而漸漸擴張,向洪州、撫州等方向蔓延。農民顆粒無收,餓殍遍野,更可怕的是有瘟疫蔓延開來。
洞庭一帶本是魚米之鄉,如今糧倉出事,長慶帝自顧不暇,不得已被迫停止了伐蜀。
趁著北燕大旱,蜀燕得以休養生息,迅速的發展壯大,第二年更是趁機發兵佔了江陵、豫州,漸漸有了同北燕一爭天下之勢。彼時天佑帝年十五,年少未及親政。威武將軍李厚成為鎮國將軍,同時加封太尉,統領蜀燕兵馬,兼攬丞相之職,成為了蜀燕實際上的掌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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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位更迭,天下二分,這些權力之爭對平民百姓的影響遠及不上這場大旱來得真切。
散吏馳驅踏旱丘,沙塵泥土掩雙眸。
山中樹木減顏色,澗畔泉源絕細流。
處處桑麻增太息,家家老幼哭無收。
為了生存,流民不得不背井離鄉,遷徙他處。他們所到之處猶如蝗蟲過境,草根樹皮被一掃而空。時有流民搶掠百姓的事情發生。流民是可憐的也是危險的,人心惶惶之下,許多郡縣都采取了不準流民入城的政策。
史載︰「長慶元年,洞庭大旱,水稻薄收,畝不及斗。秋糧無收,桑麻未種。至次年,自春迄秋旱魔為虐,桑麻皆未交土。舊既沒,新亦無望,室罄空懸;谷未熟,菜仍弗生,民多流亡。是為天災,大禍。」長慶帝為了賑災,設平糶、賑濟兩局,差官四處購糧。然腳稀途遠,買易運難,雖有賑濟,而到達災民手中的寥寥無幾,貧分極次,口分大小,每月放糧一次,大口七斤,小口二斤,‘賑者盡賑,死者仍死’。
作者有話要說︰好痛苦,長智齒了,牙疼。又要做一個小組作業,所以拖到現在才來補上下半章。
真是對不起。
這種政治方面的真心不會寫啊
改地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