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自從那日一別,蘇俊卿竟然是一直住在醫院里面。
站在醫院門口,流年忽然有些彷徨。所謂近鄉情更怯便是這樣吧。
「沒事,進去看看吧。若是看見你,蘇俊卿一定會好的更快一些陸慕錦握住流年的手。
觸到熟悉的溫暖,流年的心漸漸安定。人還在這里,就是沒有事情,自己怕些什麼?
推門,舉步,卻倏然愣住。
一個小小的院落,栽了幾株梨花。彼時,花期正盛,漫天花瓣飛舞,一道黑色身影,靜靜矗立,仿佛雕像一般。明明輕靈空逸,卻散發莫名的背上氣息。真真是一個青年男子,唯獨那一頭的華發增添了幾許悲壯的味道。
里面的人,是蘇俊卿麼?那個風姿皎皎,光華若雲間月明月皎皎,風神俊秀的蘇俊卿麼?
劉阿您死命的咬住唇,生怕自己叫出來。
陸慕錦輕輕拍拍流年的肩膀。當初見到這樣的蘇俊卿,自己也是嚇了一跳。那個白衣飄飄,泠然出塵的人,竟然腐朽黑暗,死氣沉沉,就像午夜出來的游魂。唯獨一頭白發,看得人眼楮發酸。
終于,流年嗚嗚咽咽哭出來。媽媽的死,叫自己幾乎無法走出,沒想到,對于蘇俊卿,也是不到過不去的坎。
想想也是。若不是有媽媽作為唯一的精神動力,只怕當初蘇俊卿就活不下來了。當初的放棄復仇,是不是也是因為出于對媽媽安全的考慮?
只是,曾經的神仙眷侶,如今天各一方,生死兩茫茫。
听到聲音,蘇俊卿輕聲嘆息,緩緩轉身。「寂寞空庭春欲晚,梨花滿地不開門
他臉色蒼白,身材瘦削,指骨修長,眼楮里卻是黯淡無光,定定的看著遠處,仿佛置身于無人之境,眉宇之間的清遠之氣卻帶著暮氣沉沉的光暈,叫人黯然神傷!
「舅舅,舅舅——」流年大慟,撲過去,緊緊抱著蘇俊卿放聲大哭。
從來都不敢想,這樣神仙一般的人物,竟然會和自己有關系。早已經叫習慣了蘇大師,也知道這就是自己的舅舅,可是這個稱呼,總是擋在口中,怎麼也喊不出來。沒料到,這次,就這樣,簡簡單單,極其自然,月兌口而出。
「流年,是你麼蘇俊卿終于回過神來,聲音飄渺,似乎梨花簌簌飄落。
流年哽咽一聲,蘇俊卿便低頭撫模流年頭發,眼神溫柔,唇角一點一點翹成僵硬的弧度,略略一笑,「我還沒有恭賀你的新婚大喜呢。流年,我的丫頭,終于長大成人了呢
「舅舅,舅舅流年仰起頭,看著蘇俊卿,那樣的笑,叫她的淚再也忍不住,吧嗒吧嗒滴下來,卻越滴越急,漸漸匯聚成小溪,在蒼白的臉上縱橫肆虐。
蘇俊卿輕輕揭開一顆扣子,拉出貼身佩戴的鏈條,解下來,放到流年手里。一把精致的鑰匙,帶著清新的氣息,落到流年的手里。灼的她的手心隱隱的疼。
「這是什麼,舅舅,不要給我,我不要!」流年變了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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