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所有要買的東西買齊後,姐弟三人終于打道回府,因為沒舍得花上一塊錢坐車,三人硬是靠著雙腿一路走回去。
回到村子的時候已經將近正午了,午飯時間,村子里靜悄悄的,三人偶爾從別人家門口走過,總會有些特別八卦的村里人端著飯碗追著出來問是不是到集上賣荔枝龍眼去了,賣了多少錢一斤,都賣完了麼等等問題,就差沒直接問你掙了多少錢,季秋白對于村里人的直白和八卦早就見怪不怪了,開口就把話題直接扯開了去,三兩下把對方繞得暈乎乎的,然後忘記自己最開始想要問的問題。
季秋白在回來的路上已經叮囑了弟弟和妹妹,讓他們不要在季母面前提集市發生的事,免得季母擔心害怕,兩人都乖乖地點頭答應了。
可是她算盤打得再好也抵不過流言傳播的速度。
三人剛進門,季秋白連身上背著的筐還沒來得及放下來就被迎上來的季母強按著上上下下模了遍。
季秋白覷著季母臉色白得像張紙一樣的,心里大概明白了,忙道︰「媽,我沒事。」
季母再三確認了女兒沒事後才松了口氣,然後一巴掌拍了下對方的頭,嘴里罵道︰「別人看到就會躲開了去,就你會逞能,也不看看自己有多少斤兩,你是要嚇死我麼。」
嘴里雖然說著責備的話語,但口氣里濃濃的關愛怎麼也掩飾不住,季秋白忽然想起自己上輩子曾經有一次為了得到父母的一句關心話,直接用削鉛筆的刀在自己手上割了好幾道血淋淋的傷口,結果卻只得到了一句怎麼這麼不小心。《》
「要有下次,你給我躲得遠遠去!」季母生氣地下了結論,然後又醒悟過來,「呸呸呸,我這烏鴉嘴,絕對沒有下一次了。」
季秋白突然笑了,帶著一種解月兌笑得很開心很自然,還調皮地舉手向季母敬了個軍禮︰「遵命,長官!」
季母被逗笑了,用手點她的額頭,「就會哄我。」
一邊看著的季秋紅和季秋磊也跟著笑了。
一家人笑鬧了一會後,季母又問︰「有沒有好好謝謝救你的小伙子。」
季秋白想到顧紹,之前暫時放下的疑惑又涌了上來,搖了搖頭︰「就謝了一句,等我回過神來人家都走遠了。」
季母感嘆道︰「這年頭做好人都不留名啊,以後要是踫上了一定要好好答謝人家。」
季秋白點頭,這是自然的,還有這個顧紹到底是不是她上輩子認識的顧紹,她也是想要了解清楚的。
這個話題過後一家人總算提到了正事。♀
季秋白把今天賣果得來的錢都攤到了飯桌上,錢有點碎,幾乎都是一塊兩塊,一毛兩毛五毛的,大家一起動手數,數了兩遍總算得出一個金額,季秋白再把買東西的錢一並算上後,把數字一報,其余人都呆了。
兩百零一塊三毛,這是賣果得來的全部錢。
季母忍不住問︰「有沒有算錯啊。」
季秋白看著有點不敢相信的季母肯定地搖頭,「算了兩遍不會錯的。」
季父生前給人做泥水活,拿到最多錢的那個月也就500多塊錢,這可快抵得上季父半個月的工資了!季母臉上一陣狂喜,季秋紅和季秋磊兩個也笑得咧開了嘴巴,季秋磊甚至還興奮地揮舞了下瘦長的胳膊。
其實不能怪季母這麼歡喜,往年她們家的小山頭產量低下,批發沒人來收,散賣因果子賣相不佳價格也不高,最終賣果的錢扣除農藥肥料等成本幾乎賺不了多少錢,但現在一個上午就頂別人家半個月的工資,再想想滿樹碩果的小山頭,做夢也會笑醒吧。
「現在市面上這幾樣水果還比較少,所以才賣得比較貴,」季秋白還是解釋了一下,「等再過半個月,價格就跌了,到時候還能賣個兩塊便是頂天的了。」
「能賣兩塊也不錯啊。」季母細心地把錢收了起來,扣掉買東西的錢還剩下了161塊四毛。
這倒是,小山頭果樹現在的產量可是比普通果樹大了三成,不愁賣不了錢,不過還有銷路的問題,這麼多的果散賣掉是不可能的,季秋白問季母︰「媽,這麼多果散賣可賣不完,咱們到哪找批發商呢?」
季母把留給三姐妹的飯菜端了上來,「這個你不用愁,我和你舅舅說過了,他們村有個種植大戶,每年都有批發商上門收果的,我讓你舅舅幫忙去問了。」
那就好,季秋白點頭。
姐弟三人忙碌了一個早上,早就餓得後背貼肚皮了,本來在賣完果子後季秋白有給弟弟妹妹各買了一個燒餅的,不過在從集上走回村子的路上早就消化掉了。飯菜端上來後,三人均馬上就往嘴里扒了大大的一口飯。
季母早就吃過了,走到屋角拉過裝著東西的筐子整理起來。
在翻到那三斤豬肉和半斤左右的豬肝和幾根豬大骨時,她手一頓,心里莫名地心酸起來,家里多久沒見葷腥了,自己苦也就算了,但兒子和女兒們……抬眼看了下滿頭苦吃的三個兒女,心里頓時又有了安慰,老天待她還是不薄的,給了她三個這麼懂事這麼貼心的兒子和女兒,這日子眼看著也要好起來了,她要惜福啊。
吃過飯後,姐弟三人就被季母打發去補覺了,他們今天可是天還沒亮就出門了,眼底下那一圈青色看得季母一陣心疼。
身邊的妹妹很快進入了睡眠狀態,季秋白卻怎麼也睡不著,她在想那個顧紹到底是不是她認識的顧紹?只是她目前手中現在掌握的信息真的太少了。
上輩子她和顧紹兩人在高中時幾乎無交集,而熟悉後顧紹也很少和她提到關于自己和他家里的事情,只說過他母親去世幾年了,她到現在還清楚地記得當時顧紹提到他母親時那一臉沉重的哀痛,不過她後來倒是陸陸續續從別人口中听說了不少關于顧紹和他家里的事,據說他爺爺是個老政委,父親也身居高職,但父母早年就離異,後來父親再婚,後媽是個厲害的,對丈夫這個拖油瓶也只是面子過得去,倒是因為他是顧家唯一的兒子和孫子,顧老爺子和顧父是非常重視這個孫子/兒子的。
不過以上這些季秋白都沒有向顧紹證實過,畢竟這些問題太過于敏感和私隱,而且她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戳到人家傷口。
應該不太可能是同一個人吧,如果她沒記錯的話,上輩子的顧紹此刻應該在西南軍區里,不過集市上那個顧紹看著也像是個軍人,季秋白想著想著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季秋白被屋外一陣嘈雜的聲音吵醒了。
她凝神一听,清晰地听到了一句︰「日澄澄的也敢上門偷,等到了夜黑還得了。」
日澄澄是他們這的方言,意思是光天化日之下。
季秋白一骨碌地坐了起來。
睡在她旁邊的妹妹季秋紅也被吵醒了,揉著眼楮問︰「姐,怎麼了?」
季秋白下床穿鞋,道︰「沒事,你繼續睡,我出去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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