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遙氣歸氣,可他沒有生氣得連腦子都丟了。這件事最好做得既收拾了趙敏,又能幫上教主的忙,那才叫出彩。
以自己對玄冥二老的了解,鹿杖客,鶴筆翁嗜酒,十香軟筋散的解藥在他們身上存放著,這事還得先從他們那里下手。
範遙回到萬安寺中,把人皮面具貼好,繼續扮演啞巴丑八怪苦頭陀。
一日深夜,趙敏已經睡下了,範遙潛入她的閨房之中。他手上凝聚內力,用獨特的手法把趙敏的昏睡穴點住了,然後神不知鬼不覺地將她連人帶被扛到鹿杖客的房間中。
此時鹿杖客正奉著趙敏的命令帶人在萬安寺中來回巡視,防備無忌率眾來劫人。
將趙敏塞到床上之後,範遙將鶴筆翁引了來。玄冥二老雖然不是東西,但他們師兄弟之間感情最深,範遙今天這計劃就是利用他們之間的感情,騙取解藥。
鶴筆翁一瞧見趙敏躺在鹿杖客的床上,當時腦子就「嗡」的一下。雖然趙敏身上衣服齊整,可她出現的地方也太不當了些。他心中叫苦︰「師兄啊!你這回可闖了大禍,這、這,你我項上人頭都要不保了!」
見趙敏是被人點了穴道昏迷不醒,鶴筆翁懇求說︰「苦先生,我把郡主娘娘送回房去。這件事不要同別人說。我們兄弟的命就是你一句話的事,您有什麼要求,我們都答應成不成?」
範遙裝出不情願的樣,鶴筆翁許天許地地再三懇求,範遙這才愁眉哭臉地點了下頭。
鶴筆翁剛要動手搬人,範遙攔住他,做個手勢,意思先要好處。
在王府之中,範遙的地位遠高于玄冥二老,鶴筆翁想不出了拿什麼討好他。
「錢?」
範遙搖了搖頭,接著指指他的懷里。
鶴筆翁直接把懷里的東西都拿了出來。範遙看到個瓷瓶,一喜——應該就是這個了。
「苦先生,你要這十香軟筋散的解藥做什麼?把它弄丟了讓那些人逃走的話,我們哥倆照樣活不了。」
範遙有些心急,自己的信號已經打出去了,教主他應該也快到了,今天鶴筆翁怎麼還聰明起來了?但戲還得演下去。他沖著鶴筆翁比了比小指。
「女人?被關的人里除了峨嵋派也沒有什麼女人了,難道里面有你的老相好?那行吧,你把名字寫下來,我這就去給她解藥。」
範遙搖頭,把像餃子餡一樣包在被子里的趙敏扛在肩上,意思自己得和他一起去。鶴筆翁為了師兄也為了自己,不得不答應他的要求。雖然背著個被子來回走有些顯眼,但他們位高權重,一般的小兵並不敢上前詢問他們。
萬安寺塔的第七層中滿是頭油香粉的氣味,峨嵋派的人都被關在那里。
天意巧然,滅絕師太有些慶幸,老天讓自己同這個最為寵愛的弟子單獨關在了一個牢房里。她把掌門指環戴在周芷若的手上,囑咐道若是最終自己難以逃月兌萬安寺,就讓她替自己光揚峨嵋,接任峨嵋派掌門。
周芷若終于等到了這一天,無忌交給自己的任務她終于做到了。長久的願望成為現實,她終于能夠掌握峨嵋的命運,成為一派的掌門人!
她不想再等,掌門指環已經到手,這掌門的位子就算是牢牢地握在自己的手中了,她怎麼能夠允許滅絕師太將指環再收回去,怎麼能允許自己再過看人眼色盡力討好的日子。不,她不要,她要讓那些給自己下絆子穿小鞋的女人痛痛快快地跪倒在自己面前,恭恭敬敬地同自己說話。
趁著師父與自己抱頭痛哭的時候,芷若偷偷拿出藏在靴底夾層里的匕首,毫不猶豫地刺穿了師父的心髒。
滅絕不敢相信地指著這個自己最疼愛的徒弟,為什麼每一個自己心愛的弟子都讓自己失望,紀曉芙是這樣,周芷若又是這樣。「你、你、你為什麼」
芷若用手將她不肯瞑目的雙眼合上,說︰「師父,你就像我親娘一樣對我好,我不是不知道,可是我的一顆心都給了張無忌,半點都沒留給我自己。為了達成他的目的,我不得不接管峨嵋,不得不讓你死。徒兒不孝,您老人家不要怪我。」
她知道自己做的事不干淨,可是卻不願承認,情願騙自己那些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成全自己的情。
寺塔甚高,趙敏料定這些毫無功力的武林人無法安全從上面跳下,也不會主動尋死,所以五層以上的窗戶並沒有安鐵欄木障。
「咚咚咚」木制的樓梯上有很沉重的腳步聲傳來,周芷若沒料想今天巡查的人會提前到達。師父身上的刺傷無法遮掩,緊張得嘴唇有些發麻。
一陣風吹來,繚亂了她的秀發。腳步聲漸近,沒有時間讓她猶豫,周芷若拖著滅絕師太的尸體,將她扔出窗外。
月兌下手上的指環藏到肚兜里,將手上的血用衣服的里子擦淨了。周芷若癱坐在窗前,半真半假地痛哭起來。「師父!••••••師父,你為什麼這麼想不開?••••••嗚嗚••••••師父,你扔下芷若一個人可怎麼辦啊••••••師父••••••」
鶴筆翁同範遙一起進了這間牢房,原因很是簡單。範遙扮演的苦頭陀這個角色是四十多歲,滅絕也是三、四十歲美貌猶存的樣子,假裝老情人的話,他們倆這不是挺般配的嘛。可他們進屋一瞧,咦?怎麼就剩下周芷若一人!
範遙把被子包放在地上,把趙敏的頭露出來,省得她憋壞了。鶴筆翁問周芷若︰「滅絕人呢?」
周芷若淚痕未干,憤然決然地說︰「你們這些蒙古人的走狗,使用詭計給我們下毒,將我們抓到這個鬼地方關著。我師父她、她不肯受你們欺壓,她跳塔自殺了。••••••師父••••••師父••••••」
周芷若聲色俱厲泣淚連連地控訴著,仿佛他們才是害死她師父的凶手。
鶴筆翁有些擔心地看了一眼仍是昏迷的趙敏郡主,然後懇求範遙︰「苦先生,你節哀,你老相好都摔成肉餅了。人死不能復生,有解藥也沒用了,你就讓我把郡主送回去吧。」
他話音剛落,突然一只手握住他的喉嚨,暗用內力,折斷了他的頸骨。
即使手上一滴血都沒沾上,無忌還是掏出手帕擦了擦手,然後扔在地上。「底層值班的鹿杖客已經被我處理掉了,解藥可曾拿到手了?」
範遙有些愧疚,最後居然還有教主來給自己解圍︰「解藥就在他懷著裝著,屬下這就拿去派發給塔內眾人。」
「我師兄他們在底樓,你從那里開始發放吧。」
「是,屬下曉得。」
範遙離去,屋里剩下的是張無忌和兩個姑娘。無忌瞧著她們心里覺得好笑,一個欲蓋彌彰地哭著,另一個則屏氣調息的裝睡。論演戲,無忌是高手也是老手;論武功,這塔內的人恐怕沒有比得上他的,所以這兩個人的小動作,都躲不開他的眼。
芷若見是他來,越發地柔弱楚楚了起來。對著趙敏就沖過去,捶打著被子︰「你這妖女,我要殺了你。無忌哥哥,她、她逼死了我師父!芷若以後就沒人疼了••••••」
趙敏的昏睡穴早在鹿杖客屋里她就自行沖開了,範遙當了她那麼久師父,點穴解穴的手法多多少少被她學了些去。
耳听鶴筆翁說的話,趙敏當真以為自己是被鹿杖客那個老色鬼擄去的,雖然怒氣沖天咬碎銀牙,但是清白聲譽要緊。衡量之下,趙敏才決定繼續裝睡,走一步看一步,趕緊離了鹿杖客的屋子才是。
莫名其妙挨了周芷若的幾個拳頭,雖然不疼,但是心里很是不爽。她心里面犯嘀咕︰「滅絕師太?那個死老太婆看見就覺得倒胃口,我什麼時候逼她了?她死了?」
既然你喜歡演,那我就陪你演。無忌將芷若扶拉起來,淡淡地笑一如他淡淡的情︰「誰說沒人疼你,還有個人對你念念不忘不是?別人可是疼你疼得都快把自己折騰死了,你瞧見了、看見了,卻還是不領情。你還想要人家怎麼待你?這個趙敏我來處理吧。這是解藥,你把它服下,然後去幫苦頭陀的忙,快些幫其他門派的人解毒。」
無忌的話模糊不清透著曖昧,周芷若剛剛臉上痛不欲生的表情都因之化成濃濃的女兒柔情。走到門口,微微羞澀地側頭︰「我這就去,無忌哥哥對我的好,我都是知道的,沒有不放在心里。」
無忌笑著送她離開,鳳目低垂心中慨然︰「師兄,這就是你的好芷若,她可是一星半點都沒想到你。她倒是把顆半真半假的心送我,可是我情願把她的情丟到風里。」
單膝蹲跪下來,把系著被子的結打開,無忌用扇子敲了敲趙敏的肩膀︰「人都走遠了,不用裝睡了。」
趙敏尷尬地睜開眼,對上的是他彎彎的嘴角輕浮的笑。啞巴苦頭陀居然會說已經出乎自己的意料言情或他是明教的人更是讓趙敏的心有些慌亂,若是他告訴無忌自己在鹿杖客的床上出現怎麼辦?還是自己先說清楚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