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這些目光視若無睹,或者說此刻任何事情都不足與眼下相提並論。黎寧杵在原地,面色平靜,心里卻激起了驚濤駭浪。他無法忽視那只斷臂上染血的青色紋身,一片竹葉一青蛇,栩栩如生。
「青蛇盤竹,蛇信含毒!」黎寧喃喃。這是他心中的一根刺,每每念及于此,都會忍不住的一陣心悸,盡管雇佣界中上帝之手的名字如今已是震耳發聵。
額上細密的汗珠凝聚成一滴一滴,黎雲呆坐在那里,臉色蒼白,胸脯起伏。艱難的吞了口口水,扭過有些僵硬的脖子,側目望去,竟發現本來一向淡漠的弟弟此刻卻渀若失神了一般,渾身顫抖,瞪著血紅的眸子盯著那只鮮血淋淋的斷臂。
「小寧……」黎雲惶惶。眼見剛剛在生死門前確定下來的這位堅厚靠山如此這般,讓她跟著心悸。
「殺。」黎寧抬頭,微微輕語吐出一字。看著正從一邊趕來的陳家保鏢,還是有些不放心,對黎雲說;「姐,你先去張子豪那邊一會兒,我辦點事兒!」
「……好!」黎雲點頭,深深看了眼自己這位離別了三年的弟弟。
「追!」陳雁鳴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平淡,伸手指向門外——那個侍者剛剛跑出去的地方。
黎寧不想知道陳雁鳴接下來會說什麼會做什麼,眉頭高挑,大步邁開,後發先至,竟眨眼間繞過人群,直追沖出迎賓樓的陳家保鏢。
…
…
「小姐,今兒可是您成人禮,外面來了好些賓客,可一定得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先生這次回來沒準就是給您選夫婿呢!」陳公館一棟閣樓內,小丫鬟嘻嘻笑著退後一步,看著坐在鏡前的小姐,若有所思。
「呀!我就說還差些什麼,小姐你這個發飾還缺一些飾物呢!」小丫鬟十五六歲的樣子,此刻像是想到了絕妙的好主意,小胖手撓了撓腦袋,臉上洋溢著淳樸真摯的笑容。
!快步跑下樓。
「小姐等等喔!」
陳詩韻嘆氣,望著窗外偷偷爬進來的星輝,眉宇間隱隱浮上一絲委屈。
「人都說他是位了不起的人物,可……這是他第一次給我慶生,十八年……十八年了啊……」有些哽咽,白皙堅挺的鼻子微微抽搐了兩下,陳詩韻深吸口氣,用泛著淚花的眸子望向窗外星空。
「旁觀者永遠也不會體會到當事者的感受。就像多數人羨慕我,豈知我也曾夜夜羨慕于他們。陳家公館雖大,但卻大不過外面啊!」
「外面的世界、很美,不是嗎?」
「相對于眼下而言,外面的世界的確要比這里美上萬倍。」陰測測的聲音驀地響起,木質的樓梯上很是突兀的出現一道身影。
一個男人,臉色蒼白無血,目光陰寒卻隱隱透露著某種興奮的喜色。在自己手臂被那個年輕男人抓住後,他本以為此次任務會失利。然而,眼前這個女孩兒卻讓他心中一跳,頓時大喜。試問,陳家大小姐若是被自己殘殺于陳家公館內,那麼此事的導火線也就是目標任務黎雲,會在陳雁鳴這個傳奇人物的怒火中安然離開嗎?
這一招殃及池魚、借刀殺人的想法一經腦中,便讓他暗自興奮。當然,他從未想過自己的死活,而且那個地方出來的人似乎從未考慮過自己的死活。
以完成任務為第一。
這樣的人,你和他說任何話都是白費力氣。所以,陳詩韻很聰明的選擇閉嘴,甚至于看都沒再看他一眼,獨自望著窗台灑落的星輝。
「嘿!豪門陳家的大小姐就是與眾不同吶!」面對著一個將死之人如此淡漠的神態,自覺掌判生死的人們總是感覺不到一絲殺戮的快意。就像貓戲弄老鼠一般,總想在它死之前先讓它嘗嘗死亡的恐懼。
這是一種扭曲的心態。很顯然,這個斷了胳膊的男人就屬于此類人。他嘿嘿一笑,搜尋著以往記憶中那些聞之心顫的樂事,張開嘴,大牙反射著星輝,陰森森的說︰「我听說將人身上的肉一刀刀刮下來,直到數百刀這個人也不會很快死去……」
這個此刻半只胳膊淌血的男人面色蒼白,絲毫不顧及自己還能活多長時間,盡可能的進行恫嚇。然而,他百分之一百的凶殘,只可惜講故事的水平似乎太過低俗。陳詩韻只是稍稍斜他一眼,淡淡道;「這在古代刑罰中叫做凌遲,刑人被漁網勒緊全身,以利刀削掉露在漁網外的皮肉,經受千刀萬剮,使刑人受盡死亡的恐懼陰影。我……三歲那年曾親眼見識過。」
較之一般的豪門子弟,陳詩韻作為陳家萬千寵愛于一身的獨生女,卻更像是清冷深宮里的怨妃。
沒有大家小姐慣有的架子,不愛與人接觸,這些都可以解釋為陳詩韻性子較冷。閣樓內這個斷了胳膊的男人不會想到,常年于空蕩餐廳里,坐在那張長長的餐桌前獨自進食,眼前只有一幕慘白牆壁的近乎封閉式的生活。害怕的,真不是死亡。
「我改變主意了,與其殺了你,倒不如留著你。我會讓你往後的日子永遠記得我……只是不知道作為豪門閨秀的你,還是不是雛兒呢?」將死之人如此淡漠的神態總會讓戲耍老鼠的貓缺少那份快意,失望則怒,暴怒之余看著那美得不可方物的靚影,終于尋到了比殺人更有意思的感覺。
「是與不是,你好像都不會知道了。」
樓梯上靜悄悄的。消瘦修長的身影靜靜立在那里,就像來了很久一般。黎寧面色同樣的蒼白,看著那被自己逼得斷臂的男人,燈光下的身子有些微微顫抖。
「你很厲害,但是卻怕我!」男人轉頭,眼神陰寒,猶若毒蛇盯著眼前的獵物。
「青蛇盤竹,蛇信含毒。」黎寧胸口起伏,和以往淡然的處世態度截然不同,心神不寧。
「哦?」男人面色一怔,面無表情的纏住了斷臂傷口。黎寧的出現,讓他不得不爭取一些活著的機會,用以干掉對方。
「你還知道這個!」目光越加陰寒,道出那八個字的黎寧,不得不讓他重視這個本就厲害的對手。
「殺!」
猛然間,黎寧抬起頭,眸子血紅,死死地瞪著眼前相距數步遠的男人。如野獸般咆哮,雙腳重重的向下一跺,整個人呈太字型撲了出去。肆無忌憚,毫不擔心胸前中門大開會引發種種致命傷害。
「嘿嘿!」男人桀桀發笑,空出完整的那只手,抓起一把實心圓凳重重向黎寧前胸砸去。
黎寧不躲不閃,毫無顧忌。采取的完全是以命搏命的打法,任由實心圓凳在胸口砸出一片青紫、淌下一片殷紅。出手如電,右手呈爪,硬生生的在男人肩膀上撕下一塊血淋淋的皮肉。
「殺!」黎寧眸中血絲遍布,喉中涌出陣陣宛若野獸般的怒吼。一片竹葉一青蛇,黎寧痛到心顫,恨欲狂!
那男人本就不敵黎寧,加上失血過多頻臨死亡,雖然囂狂,還是被黎寧迅猛的一拳砸翻在地。桀桀笑聲不止,盯著黎寧,眼神陰寒至極,喉中血液夾雜著怨毒的話語︰「被蛇盯……上沒有一個人有好……下場……你會被萬……蛇纏身……」
「啪!」
黎寧揮動鋼拳,直接將其顎骨砸碎。看著扭到一邊的血腦袋,仍不住手,像是機械般極有節奏的一拳接著一拳,猶如雨點般落在一堆碎骨爛肉之上。
二層閣樓內,星輝落進,房間內充斥著一下又一下的捶打聲,混雜著男人沉重的喘息,氣氛一時間有些詭異。
「啊————」
縱然陳詩韻性子再冷,見到如此野蠻慘絕、血淋淋的一幕,呆愣好久,嗓子終于發揮功能,聲嘶力竭的驚叫。
「砰!」
一聲重物倒地。黎寧機械般的動作稍稍變緩,扭轉過頭看了倒地的那道靚影一眼,再看了看面前的一堆碎骨爛肉,雙眼有些茫然,身子後仰,靠著牆壁癱軟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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