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昊奔行在雷鳴里里,奔行在大殿中,走的是踏葉步,然而此時的君子昊卻不見任何飄逸。(鳳舞文學網)
腳踩在寂靜的大殿中發出一連竄的啪啪之聲。隨著時間流逝,他眼眸里的光澤越來越黯淡,劍削般的眉眼皺得越來越緊,顯得非常痛苦。
他的視線越來越模糊,寂靜的大殿、旋轉的大繭、若隱若現的的呼喚,在眼中心中逐漸變形扭曲,變成張牙舞爪的怪物;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肺葉擠壓出來的氣息像岩漿般滾燙,拼命吸進來的氣息卻像冰川般酷寒︰他的腳步越來越虛浮緩慢,時常被地面凌亂的石塊板絆住︰他的思維越來越紊亂,竟漸漸忘了自己當下的處境。
他只記得自己必須奔跑,跑的越快越好。
某種深刻入骨的本能催促著他向著某個方向堅定的奔跑,他必須的見到某個冷艷的女子平安之後,才會覺得安全覺得妥當,這種奔跑的執念是如此的強起……強大到支撐著他用迷亂的理智掌控著重傷虛弱的身體奇跡般的穿行而過那些毫無規律可言不時掉落下來的碎石或者是某種更加讓得君子昊忌憚的光芒,上蒼劫光。強大到讓他根本沒有注意到此時自己此時奔跑的步伐,已經不是那套踏葉步。
毫無止息之意滴落的血水可以被臂袖擦去,身上那無數道傷口滲出的血水則是緩慢地流到了身上本就骯髒碎裂的長跑之上,被那被血液侵得有些粘稠油的布料緩緩吸附再緩緩釋出,緩慢地向地面滴落,然後在地面上綻開一粒極小的血花,潤進裂開的縫隙之間。
君子昊知道自己必須休息,但是更加知道自己必須跑下去。
君子昊知道自己現在最正確的選擇是在此刻退出去,退出這古怪的大殿,退出這竟然有著上蒼劫光守護的大陣。退出這在上一刻還是空寂冰冷的大殿,忽然間變成一條漫漫無盡頭的地獄火道。
君子昊能夠覺得自己的雙腳仿佛踩在極為滾燙的燒紅卵石之上,每步踏下時鞋底便會被燒穿,那些蓬然而起的火苗瞬間蔓延燒掉他的血肉,燒枯他的白骨,異常痛苦。
以他斗宗的實力,在這樣的龐然大物面前,是螻蟻。
或者,連螻蟻都算不上。
但他必須過去。他不能放棄。
因此還在奔跑,踏了一步一步又一步,每一步都感覺是那樣的痛苦,每一步都覺得自己的的腳便被無數把刀同時砍成了肉泥。
然而忽然間他身體忽然頓住了,僵在了原地,痛苦地捂住了胸口!
他感覺仿佛有一把無形的長矛從極高的夜空里落了下來,破開他的肉骨腑髒,直接貫穿他的身軀,把他狠狠釘在了地面!
來自光繭燒灼痛苦瞬間消失,因為和胸口處傳來的那股痛苦那股仿佛要撕裂一切,毀滅一切的痛苦相比,世間任何苦楚都不值一提。
君子昊眉頭無意識的,痛苦地蹙了起來,看著空無一物的胸口,看著已經變形成破爛碎裂的大殿,看著與真實沒有任何關系的古殿,發現眼中所有事物都有無數個影子,真實的虛妄的偽造的解構的影子,而他的人就站在這些事物的實虛幻影之間。
忽然,他听到耳畔有人在輕輕喘息。
用盡最後的力量他轉過頭去,血手緊緊握住腰畔的刀柄,卻沒有看到任何人的蹤跡,身周依然還是那些詭異的變形世界。
臉色慘白的如同雪山,他惘然四顧,下意識里尋找到那聲喘息的來處。
那聲喘息里,有著某種無可奈何,有著某種宿命的味道。
一瞬之間,君子昊嗅到了大荒深處的獸吼,听到了那種歲月經年下來的弱肉強食的無可奈何;一剎那間君子昊聞到了荒原野馬奔跑帶起的煙塵氣息,深深淺淺的腳印里,有著最無可奈何的命運遺棄;只一個恍惚之間,又像是看到了訓練營那些常年被磨礪下來的粗糲淺盞,有著歲月的光滑和圓潤自如,有著時光的打磨和空間的擠壓;也就這這一個時刻里,君子昊觸模到了瑪雅帝都那些鶯歌笑語,那些不可言說……那些天,那些地,那些電閃雷鳴,那些恍惚剎那!
君子昊接受著從四面八方傳來的各種揣息聲,孤單無助地站在大殿中央。周圍伴著的時不時掃過的上蒼劫光和隕落的大石。就這麼,帶著了一堆雜物之間。
君子昊有些吃力地義無反顧的用雙手捂住耳朵,卻依然無法阻止那些各式各樣的喘息呼吸聲穿透掌背,清晰而極有力地傳進腦海之中。
他在時不時掃過的上蒼劫光和隕落的大石之間,緩緩跪下,然後坐下。便成了跪坐而下。
憐生昏迷在它的身邊。
血水經過沁透的長衫,在大殿中青石之上刷上了一層血色,在緩慢的滲進裂開石縫之間。
平整青石鋪砌而成的青銅大殿之內,綻著無數朵細微的血滴綻成的小花,從大門一直到正中,血花連綴成線,與那君子昊跪坐而下的身體隱隱連成一道線條,血線。
血線遙遙所指,是那不斷發光的大繭。
大繭現在旋轉得越來越快,但是,卻沒有破裂。
君子昊看著那依舊頑強的大繭,神色有些滿意有些自豪有些後怕有些緊繃,還有些復雜。
此時大繭周圍飛舞的赤蝶依舊如常,然而它身周絢麗卻有些暗沉的光芒卻緩緩亮了起來,竟似要破開那個束縛住自己的大繭進入真實的世界!
君子昊面無表情的看著自己在衣物外的手臂,感受著自己因失血過都而應該蒼白的臉頰開始快速變得滾燙,搭在額前的頭發快速焦黃枯萎,擱在胸口的雙手指甲,因為水分快速流失而開始變得干酥……毫不在意。
因為他此時的注意力都在那個旋轉的大繭之上。
……
……
先前,得蘇提醒,君子昊瞬間爆發出的速度,有些不可思議,有些不能用常理思量,也就在那一瞬之間,君子昊便已來到那個大繭身邊,早已準備好的蘇一個封印陣法便是籠罩而去,與此同時,古戒光芒一閃,從來沒有如此契合的配合著君子昊的動作,乳白色光輝已是來到那個大繭周圍。
補天。
君子昊的腦海中閃過兩個字。
古戒曾封天,而這次,卻是補天之光。一閃之間,雖只是一絲光華,淡到就連君子昊都是有些不清楚古戒是否出手了,但那些岌岌可危的裂縫卻是迅速的,縫合了。沒有絲毫裂縫。
靈魂空間里蓮上火旋轉得更加迅疾,只隱隱帶起一根青澀的邊沿。肩上,憐生的血色雙瞳,這一刻褪去了溫潤,變得從未有過的妖艷,緩緩是欲滴血!
然而,這些,都是如此不堪一擊,準確的說,這些準備在下一刻都便得不堪一擊。
哄!
君子昊只來得及看見大殿中的光芒迅疾一閃,那滴溜溜旋轉的大繭四周,便是出現了一層光幕,君子昊在外面看到的那層光幕!
砰!
下一刻,君子昊已來到了門口。砰地一聲,生生將不知過來多少年能經得起時間考驗的大殿,都是深深砸出了一個裂縫,君子昊清晰的听到自己的脊背骨斷裂的聲音,那種清脆聲,即使是在轟然作響的煙塵之中,依然清脆,穿刺人的耳膜,直抵靈魂。
或許,他本就響在靈魂深處。
這還是在蓮上火憐生甚至是蘇的護持之下。
跑!
君子昊一瞬之間汗毛倒豎,巨大的威脅讓得他更笨來不及體會身體的痛楚,不待煙塵散去,便是唰的一聲橫移而去。
哄!
就在君子昊剛才下落的地方,一道光柱直直掃來。
嘶……
讓人牙酸的侵蝕聲響起,那一片區域,憑空消失而去,剩下一個大大的圓柱形空洞。
「上蒼劫光!」蘇的聲音里有著深深的震撼,以及,忌憚!就算是憐生火燒天劫都是從容淡定的蘇,此刻似乎看到了什麼最不可能出現的事,同時也是字恐懼的事。
然而此刻的君子昊卻是連為之細細思量的時間都沒有,因為接著上蒼劫光的,是隕石,天外隕石,隕石群。
轟隆隆!
滾滾而下的隕石,並沒有因為距離的原因而來得遲,相反,因為距離的原來,到來的隕石,帶來的並不是萬鈞之力,而是萬萬鈞之力……
君子昊瞳孔幾乎縮至針尖大小,曈白變得赤紅了一片。
轟隆隆的聲音里,那個憑空出現的圓柱形大洞被填滿……
然而,這只是開始。
「逃!向著那個繭逃去!」蘇的聲音第一次失去了鎮定,甚至是有些歇斯底里。
君子昊不知道上蒼劫光,但是人對于求生有著最本能的追求。在蘇的話語出口的同時,君子昊已經如同一只最迅疾的猿猴,向著那個大繭,現在或許已經可以說是蝶舞奔馳而去。君子昊相信,蝶舞的神智已經醒來,君子昊更相信,蝶舞不會傷害自己。
所以君子昊知道,那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但是,大殿已經醒來,或者是君子昊先前的舉動驚怒了某些存在。先前幾步便是可以到達的距離,這一次,君子昊再沒有到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