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鐘家,張虎也沒客氣,直接就說明了來意。鐘強听了張虎要回老家的打算,只能悠悠地嘆了口氣。這八年來,這虎兄弟也著實幫了自家很多忙,他一直覺得這虎兄弟是一個有大本事的人,可惜這被這騷娘們害得要回老家,鐘強這心里是既可惜又氣惱,暗惱自己沒啥本事。這幾年要不是虎兄弟一直幫襯著自家,這家還不知道會咋樣。這麼大的恩情,擱在他這心里,很是不痛快。一直想著以後有機會一定要還了這份恩情。可誰知這會兒,出了這檔子事啊,哎,鐘強心里不明白這世道到底是怎麼了。
「哎,虎兄弟,來,來,今晚就在這兒吃吧。這些年也是多虧了你照料,我鐘強也沒什麼可以報答你的,來,听說你喜歡這些雜書,前幾天剛好得了幾本,本來還想在存幾本的,可惜你這麼趕著回去,我這也不好耽擱的,可這頓飯總不能免了的,就當哥哥我今天給你踐行了。」鐘強一臉地誠懇說道。
看著鐘強微白地兩鬢,顫巍巍地走路姿勢,張虎不禁想到,八年前的那次事故,那次的受傷倒底是傷了元氣,留下了不少的暗傷。
這時,外出的鐘大嫂也回來了。她拎著菜籃,手里顫抖著拿著一封信有些急切地進了屋子。喊道︰「當家的,當家的,小三兒來信了,小三兒來信了!」
「啥,三兒來信了,快,給我看看。」此時的鐘強倒也忘了站在旁邊的張虎,很是急切地踱了步上去。拆開信封,里面是一沓紙票,還有一張信紙。鐘強一臉激動地看著信封上的字,喃喃地念道︰「好,好,這人好好地活著就好。」
此時的鐘強心里也是百般滋味,這小三兒虎子出去也快好幾年了,好幾年都沒消息過來,他這心里每天都七上八下的。這幾年這戰是越打越烈,也不知道,小三兒有沒有出事兒。現在總算是好了。
要說鐘強這幾年最掛念的人無非就是他家小三兒。八年前,他受傷,這管事兒的活被人給頂了,這就意味著連老大老二以後也是要干苦力的了。這眼看老大老二也漸漸長大了,要成家立業的,也是一大筆開銷。♀鐘家幾個除了年紀還小不太懂事的小四,就連有時腦子不靈光的小虎子也是一臉地愁雲慘淡。
張虎不是聖人,但對小虎子,只要是他能幫的忙,他也不會袖手不管。張虎的收益除了寫文外,還有一個就是制藥的收入。張虎或許是稱不上一名大夫,但在制藥方面卻絕對是高手。經過他手制成的藥藥效要比一般人要好得太多,這與張虎強大的神識不是沒有關系。也因此,他制的藥很受藥店歡迎,收購的價格也高。而以前,張虎指點小虎子的時候,他總會讓小虎子背誦和熟悉一些草藥。其實也是希望他能將自己的這份本事給學會的。
小虎子的嗅覺不同與一般人靈敏,但這也是要看對象的。張虎發現除了人身上的氣息外,小虎子的鼻子對草藥的氣味則更為靈敏。也正是這個原因,張虎才決定除了教小虎子一些防身的本事外,還要教授小虎子制藥的本事的。不然,他總覺得對不起小虎子這「狗鼻子」般的天賦。
見鐘家情況這樣,張虎想罷。反正小虎子識藥的本事也學得差不多了,于是張虎便提議帶著小虎子學制藥,畢竟對鐘家來說也算是一筆不錯的收入。鐘家一家人,哪有不答應的,這虎兄弟制藥的事,鐘家也是有所耳聞的。畢竟,鐘強出事那會兒,要不是張虎帶的自制的止血傷藥,這鐘強還不知到會怎麼樣。過後,那看病的大夫也說,這藥的藥效很是不錯,為此,還特意通過鐘家找上了張虎,並從那兒買了不少的藥。
就連現在,鐘強傷後吃的補藥,也是張虎親手給制的。雖說沒有人參丸的藥效好,但相交于其他,效果也還是不錯的。就這樣小虎子跟著張虎後面制藥,鐘家的情況也漸漸好了起來。也就兩三年的時間,鐘家老大老二也個個成了家,就在這時候,這小虎子也不知怎麼想的,突然跟著一群打仗的部隊跑了。
就連張虎也是被他這半個小徒弟的舉動給打的得措手不及,等大家都惶過神來,哪還能找到他的蹤影。那時的張虎神識還不像現在這麼強大,他也是連續找了好幾天,卻一點線索都沒有。對于小虎子,張虎是真的很喜愛,那時,他幾乎是把這虎頭虎腦的小子當作半個兒子來教導。不然,他也不會教他那麼多東西。甚至在他離家出走後,還幫著照料鐘強的身體。♀
而也正是因為如此,鐘強一個大老爺們受了張虎這麼多大恩,偏偏對張虎回東北一事兒無能為力,鐘強這心里別提多難受別扭了。
這麼些年來,小虎子一直沒有消息,張虎心里也是極其當心的。沒想到今個兒,也是巧了,剛巧明天他就要走了,今天小虎子這信就送回來了。
「鐘大哥,怎麼樣,這小子信里說了什麼,他過得怎麼樣?」張虎問道。
「嗨,瞧我,就顧著看三兒報平安的信了。虎兄弟,你可算是三兒的師傅啊,這三兒的信里可不就有你的一封信,總算這小子還記得。不然,等他回來,我非打斷他的腿不可。」鐘強嘴里說著狠話,可眼里的慈愛張虎哪還看不出來。他也是當父親的人了,怎麼能不理解這做父母的對孩子的愛呢。
張虎只是說了幾句安慰的話,便打開了鐘強遞過來的小虎子的信。這信上的內容其實倒也沒什麼情感外露的話語。大抵是在張虎身邊待得久了,多多少少也是染上了張虎感情內斂的性子。看了信里的內容,張虎不禁想到,這轉眼,那個呆呆憨憨的小虎子,也開始長大了。也算是有了自己的一番事業,不枉自己那些年來對他的教導。只是也不知這臭小子當年是怎麼想的,連聲招呼都不打,無聲無息地就跟著軍隊走了。
其實張虎不知道的是,這小虎子投軍和他還是有不少的關系。當年,因為張虎的幫助,鐘家的難關很快就順利地渡過了。只是這人情還是欠下了,十來歲的小虎子雖然不懂的事情很多,但年紀大了,很多事情也漸漸開始明白過來,再加上張虎對他的嚴格教導,他也算是個事兒的人了。對于張虎這個半個師傅,小虎子心里的崇敬甚至超過了自己的親身父親。
再加上鐘強夫妻兩常在他面前嘮叨著讓他好好跟著師傅學本事兒,以後要報答孝敬師傅,師傅對他們家有大恩。時間長了,小虎子腦子也不知怎地琢磨著怎麼報答師傅。可惜作為師傅的張虎,真的沒什麼可以讓他這徒弟報答的。
後來,隨著小虎子和張虎相處的時間越長,他漸漸有些了解自己師傅心里的一些想法。雖然有些出入,但也是猜得七七八八。
要說張虎,其實是很矛盾的一個人,他深受道家老張的思想講究無為而治,再加上他修道者的身份,對于戰爭,他無法插手。可是作為一個有血有肉的華夏人,眼睜睜的旁觀,心里多少是煎熬的。同時作為一個男人,對于直面戰場心里多少還是有些向往的,可是作為一個丈夫,他無法忍受自己讓自己的妻子整日擔心受怕。
這些矛盾的心里張虎一直掩蓋得很好,可是每每教導小虎子一些關于時事時,張虎心里的矛盾難免會流露出來。一向對人敏感的小虎子也漸漸察覺出自己師傅這種求而不得的矛盾。
自那後,小虎子便開始琢磨著,覺得作為徒弟的自己應該替師傅完成這個願望,也算是報答師傅的一種方式。可不太聰明的他也知道自家的父母甚至是師傅自己也不會同意自己上戰場。因此,才會偷偷地連個話都沒留,就跟著部隊跑了。
當然,就像信里說的那樣,幾年來,小虎子,不,八年的時間,小虎子也成了大虎子,現在應該說是鐘虎了。這些年來,鐘虎也算是闖下了些名頭。
當年,鐘虎跟著的部隊是社民黨的軍隊,沒有什麼原因,大概是因為這個部隊比較親民,讓鐘虎這樣的小人物覺得親切、舒服,因此鐘虎就跟著這個部隊走了。
軍隊里,鐘虎因為手上有著幾手功夫,再加上也是個識字兒的,冒頭的機會還是很多的。再加上鐘虎本身憨憨直直的性子,很容易就得到了上級的信任。
鐘虎的性子其實很大程度上受了張虎很大的影響,感情內斂穩重,就連這臉上的表情也漸漸有了張虎面癱似的趨勢,話說得也很少。只是他的腦子沒有張虎那麼靈光,考慮事情也沒張虎那麼理智周全,還有就是他比張虎多了分倔勁。總之,形象點的說,就是張虎的腦子里是彎彎繞繞的,年老成精也不過如此,而鐘虎的腦子里卻是一根直的。不過,這樣的鐘虎卻是讓上級更為賞識,也更為信任。軍隊里的陰謀爭斗也不是沒有,只是相對來說比較少而已。再加上鐘虎對人身上氣息的敏銳性,鐘虎在軍隊里混得也算是如魚得水。
要說鐘虎也真是很適合軍隊的,剛參軍不久,就踫到了一次圍剿大戰,鐘虎冒死救出了首長,而後一番接觸後,首長發現這小子性子不錯,能力也更是不錯,再加上這救命之恩,這首長就把鐘虎當作親信培養,鐘虎也不負他所望,很快就成了首長手下的能力干將之一。
解放後,鐘虎跟著這個首長,也算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升天,最終也是混到了個上校的軍餃。可以說是一路高升爬上來了。
不管怎麼說,鐘虎好好地,張虎也算是放下了心。第二天一早,就帶著兩個孩子和劉芸上了火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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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告首長,233軍團團長鐘虎前來報到。」鐘虎筆直而十分規範的行了個軍禮。
「是你這小子啊,來,坐下。」對面坐著的一穿著軍裝同樣挺直著身體的中年男子招呼道。
「小鐘啊,你跟著我也是有好幾年了吧。」
「是,首長,快有七八年了。」鐘虎一板一眼地說道。
「小鐘啊,你這人啊,什麼都好,就是這一是一的性子要改改,不然可不就得得罪人了。」
「是,首長!」鐘虎仍是嚴肅地說道。
這樣的張虎反倒沒有讓這位首長生氣,反而是哈哈大笑了起來︰「也不知是什麼人教得你這樣,還是天生的?小鐘啊,你這人,我還真是不知該說你什麼好?」
「是師傅教的。」鐘虎認真地答道。
「這也不知小鐘的師傅是何方高人,能教得出小鐘這樣的能人?」
「師傅是很厲害的。」鐘虎語氣里的崇敬首長不難听出。
「哦,這以後倒是有機會要見見。」首長這點的心胸還是有的,他倒也只是覺得有趣,有些好奇,是什麼樣的人物能讓這小鐘這樣倔脾氣的人這麼崇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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