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趕來的店小二解釋他們並未砸店後,店小二臉色稍微變得好了點兒,但也不樂意讓他們留下了,把手一伸︰「請付賬。」
「噢,付賬付賬,」安君塵嘿嘿笑著,就往自己的懷里掏錢袋去付賬,可是,東模模,西模模,沒有,沒有錢袋。
繼續模,還是沒有,安君塵焦急了,直接月兌下自己的外裳,用力抖,不見,再月兌,再抖,不見,最後還剩下一件底衣了,再月兌……
「別月兌了。」席雅竹制止了他。
「雅竹?」安君塵的眼楮給亮了起來,他這是吃醋,不想朕在別人面前暴露只給他看的身體麼!
「你不嫌丟臉,我都嫌丟臉。」
安君塵哭著把衣服穿上了。
仔細一想,安君塵驚然發覺,貌似那一日背著席雅竹摔倒時,好似有什麼東西掉了出來,莫非掉的就是他的錢袋?!哦天啊……
店小二的眼長得跟鼠精似的,何其精明,登時捏著個喉嚨,往外一吼︰「掌櫃的,這兩人沒錢啊。」
轟隆隆,掌櫃就跑了進來,指著兩人的鼻頭︰「打……呃不,他們欠了多少錢。」
「共五兩銀子。」
「五兩?!」安君塵的聲音都提了起來,揪著這店小二的脖子,就怒氣沖沖地道,「一餐飯,才那麼點菜,竟然要五兩,你坑誰呢!這破店,竟也值那麼多錢?!」
「哎喲喂,」一見安君塵要動人打手,掌櫃急得一個跺腳,上前把安君塵給拽開,「你這蠻子,你可知我這店,乃是皇上親筆賜名的‘天下第一金豬店’,每日里來來往往還不知多少人呢,光這金豬,便得要你四兩半錢,而今所有的菜都算給你,還便宜了你,你竟還同我們討價還價!」
「皇上賜名,朕……哦啊……我真黃地咋不知道!」
「瞧你沒見識,過來看好了!」拉著安君塵就往店外走,指著那閃亮的店招,掌櫃說得是氣勢十足。
兩手一撐眼皮,安君塵踮著個腳尖,放大了眼楮去瞧,還真的是「天下第一金豬店」,上邊的字跡,咦,怎麼這麼眼熟,好像是某個熟人寫的。
「那是你的字跡。」
安君塵回頭,憂傷地看了席雅竹一眼,驀地握住了他的手,深情款款地招供,「雅竹,我昔日微服私訪時,湊巧在這店前看見了一只烤乳豬,便道了一聲,這豬好漂亮,堪稱天下第一金豬,于是便賜了一塊匾額給那只豬,怎料……」
「……」
淡淡地松開了他的手,席雅竹轉而對掌櫃的作謊道︰「我們的銀兩被偷了,無法付賬,若是你們信我,大可等候幾日,我們想法子湊出錢來,若是不信,將我們扭送府衙罷。」
「不成!你可不能進去,要進只得我進!」安君塵把他的手拿下,惶急地道。
席雅竹毫不留情︰「進府衙這事,怎能少了你。」
「……」安君塵跨前一步,將心上人攔在身後,一拍胸脯朗聲道,「無論如何,這事兒是我害的,府衙我們不能進,你們是要我們幫你們干活,還是要我們幫你們干活呢。」
……安君塵,你敢多來點選擇麼!.
于是,他們就留下幫干活了,嘿,甭看這掌櫃老實,他一露真面目,簡直就是個黑心的!一讓他們干活,真是什麼活都丟過來。不說什麼洗碗擦桌了,連倒夜壺洗茅廁都要他們做。
看著這臭烘烘的夜壺,席雅竹眉頭擰得不能再緊了,憋不住地就是發出嫌惡之聲︰「好臭。」
「臭也得做,咱們沒錢!」這皇帝當人上人久了,都閑出鳥了,這一做工,登時便來了興趣,挑起夜壺,就大搖大擺地去清洗,要多瀟灑就多瀟灑……
如果瀟灑的不是夜壺里灑出來的東西話……
席雅竹老不樂意了,又抬高語調喚了一聲︰「臭。」
「臭,那便捏鼻子!」
「……不想做。」
「那便擦!」
「……我去洗碗。」
席雅竹覺得跟這皇帝,是無法溝通的,打了一聲招呼,他便進到廚間里,問了幾聲,洗起碗來。
這店不大,廚間出去,沒得多遠,便是茅廁,席雅竹在廚間里的動靜在外頭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于是, 啷一聲,廚間作響。
安君塵急忙放下手里的夜壺,沖進了廚間,握緊蹲在地上的席雅竹手,焦急問道︰「雅竹,你無恙否無恙否。」
……盯著那沾滿污垢的手,席雅竹面色一僵。
不說話,莫非雅竹被碗砸到腦子了,不得了了!
雅竹,你腦子無恙罷!把手放到人家的腦上,安君塵左顧右看,席雅竹笑容「燦爛」。
小心翼翼地抬手,欲捏上那髒兮兮的爪子,怎料手上一緊,安君塵又捏著他的手東看細看︰「雅竹,你可是傷著手了!」
「安、君、塵,」忍無可忍,無須再忍,席雅竹決定要同安君塵好好溝通,「我的身體無恙,有恙的是那些菜碟。」一指地上那被自己摔爛的菜碟。
循著望去,安君塵大驚失色,不得了了,菜碟這是被人五馬分尸,可以準備超度了。
「快快快,我們給他收尸!」
「……收什麼尸」。
「毀尸滅跡啊!」安君塵一拍席雅竹的手,啪啪地響,「放這兒,被人發現,那便糟了,那可是要賠錢的!賠錢了那可便麻煩了,麻煩了那可便……」
「咳咳……」一道熟悉的聲音插入兩人之中,店小二雙手環胸睨著地上碎裂的菜碟。
店小二一直在外邊,這廚間里這麼吵,他都能听見而跑來,說明……
默默地看了一眼安君塵的嘴巴,席雅竹內心咆哮。
……安君塵,你的說話聲敢放輕點麼,敢麼!.
又把這摔爛碟子的錢給記入了兩人的帳內,席雅竹臉色越來越不好了,不過也只怪這些個碗,長得恁地滑,模一下就掉。
安君塵再也不敢亂吼了,乖乖地捂著嘴巴,在席雅竹的瞪眼下,默默退場。
嗅嗅,咦,好像方才朕將什麼東西捂到自己嘴上了……那東西,好像是……
「嘔——」
沖出去,將嘴巴和手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後後,進進出出……洗干淨後, 啷一聲,又再次響起。
這一次,要學乖,不能大吼!
沖進去,又見一個碟子陣亡,安君塵勉強將大吼吞入月復中,迎著席雅竹無辜的目光,小聲安慰︰「不怕,碎碎平安。」
席雅竹歪著腦袋︰「這碟子會跑。」
「……不怕,跑跑更健康!你換個不會跑的碟子洗。」
「好。」席雅竹嘴角挑起一抹笑容,繼續埋頭洗碗,安君塵接著出去干活。
結果,
啷。
沖進去,又一個碗掛了。
「不怕,碎碎有今朝。」
「這碗會動。」
「不怕,動動更安全。你換個不會動的勺子洗。」
「好。」
接著,過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 啷。
安君塵又風一樣的跑進去,閉著眼就道︰「碎……」沒詞了,那就,「碎罷碎罷不是罪。」
「不是碎,」席雅竹指著一地的狼藉,「是他們舉家搬遷了。」
睜眼一看,安君塵淚流滿面,還真是舉家搬遷,放在櫃子里的鍋碗瓢盆,全部從櫥櫃里搬(掉)到地上來了!
……雅竹啊,你能不打爛所有的瓷器麼?.
所有的器具都被打爛了,安君塵被掌櫃的罵了個狗血淋頭,但他只嘿嘿地賠笑,從始至終都未揭出自己的身份,席雅竹也深知他在外,有人在盯著他,不動用身份便不動用身份的好。
于是,掌櫃的又將他們的帳提高了一倍,也不讓他們接觸那些個易碎的東西了,通通趕他們去洗茅廁,掃地。
但是,席雅竹這人,可是個掃把星,呃不,掃把殺手。沙沙,幾下,掃把頭斷了,沙沙沙幾下,掃把的柄不見了,回頭一看,竟飛到了過來掌櫃的發髻上。
驚悚!
席雅竹又被安排去擦地了。擦,地板被他弄花了,再擦,地板被他擦出洞了。
掌櫃同店小二恐怖地盯著席雅竹,趕忙把席雅竹好茶好菜地敬著,得,您個姑爺爺,別忙活了,小的店折騰不起。
坐在被掌櫃提供來的凳子上,席雅竹歪著頭不明就里︰「不用我干活了麼。」
「不用了不用了。」掌櫃臉上堆笑,暗地里卻推了小二一把,要他加大安君塵的工作量。
安君塵欲哭無淚了,看著這些讓自己一手包辦,全部要一天一夜內做完的工作,他只想沖到席雅竹的面前,擼袖子大吼一聲——
「不怕,我全包!「
他這一忙活,就是忙到了三更半夜,本以為席雅竹此時已然睡了,怎料吱呀的推門聲響,冷風呼呼灌進時,席雅竹攏緊衣襟進了來。
看到那忙得連招呼都無閑暇打的人,席雅竹心底生出一絲愧疚,若非自己如此,安君塵也不會替他受罪。遙想自己在宮中時,對安君塵不屑一顧,要什麼有什麼,壓根便不在意安君塵,但出了宮,方發覺,沒了安君塵他什麼都不會,沒有半點防範意識,連一點普通的工作都做不好。
這些年,他被養得太好了。哪怕被安君塵囚禁了一年,他依然是吃好喝好,安君塵也未在情事上傷他身體。仔細回想起來,他還真欠了安君塵不少。若非安君塵當初攻下皇城後留他一命,他焉能有今日,若非安君塵在宮外的陪同,他只怕還未到封地,便被劫匪給殺了去。
細想起來,倒還真是驚得渾身是汗。
這個男人雖然有時不正經了一些,但還是挺關照自己的。
心念一轉,他看到安君塵頭上的薄汗,遂扯起自己的衣袖,湊了上去,欲給他拭汗。
但是——
袖子被人一推,安君塵笑眼眯眯︰「雅竹,我臉上沒蟲,不用幫我打的。」
「……」席雅竹默默地收回了手,又看了一眼安君塵那單薄的衣服,想想這秋天里,出了汗容易著涼,便褪下自己的外裳,往安君塵背上罩去。
「雅竹,我自認為長得不丑,不用給我蒙臉的!」
席雅竹又將自己的外裳給穿了回去。
看看,安君塵忙東忙西,怪累的,還是幫幫他罷。
把手伸到一塊抹布上,席雅竹便要幫他擦桌子。
但是。
「雅竹,這抹布不值錢的,偷也沒用,改明兒回宮,我送你幾塊絲綢的抹布。」
席雅竹又把手給縮了回去。
看安君塵在那累得捶肩揉背,他又走到了安君塵的背後,兩手微抬,要給安君塵按摩。
「雅竹,你討厭我,也不要殺了我啊!」
席雅竹又把手給放下了,走到安君塵的面前,迎著的面龐,沉然道︰「我這是關心你。」
關心朕?!今日的太陽是從西邊出來的?!
不不不,雅竹突然關心朕,一定是有目的的,想想方才,又是借打蟲子的借口想打朕,又是給朕蒙面,又是想偷東西誣陷朕,又是想謀殺朕,噢天,朕的雅竹到底是有多恨朕!
咦,不不不,根據追妻指南,打是情罵是愛,不打不罵是變態,雅竹這是用另類的手段,來表現他的關心!原來如此,雅竹竟然如此重口味,那朕改明兒也讓你嘗嘗重口味的關系,就這麼決定了!
于是,在席雅竹不知不覺中,安君塵定下了一個恐怖的追妻計劃……
作者有話要說︰我決定拯救黃桑的情商了_(:3∠)_
感謝阿烈送的手榴彈╭(╯3╰)╮麼麼噠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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