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小姐揉了揉發紅的眼楮,扭頭瞧見剛剛進屋的柳公子,嗔道︰「今兒你死哪兒去了,怎麼一天都不見人影?」
劉縣令眉頭不覺一皺,男人都是愛面子的。以前,為了女兒,他收留柳公子,供他吃喝讀書,這份情義對他恩重如山。可如今他也成年了,女兒倘若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不給他台階,難免惹他反感。
劉縣令咳咳一聲,提醒道︰「好好跟我賢佷說話。」
柳公子下意識的模了模鼻頭,笑道︰「嗨,還不是幾個以前的玩伴。我們許久未曾見面了,這不前幾日在大街上遇到,就約我今日喝酒。這不,一喝就喝到了這個點了。」
「哦?」劉小姐疑惑的打量了一下他,看他紅光滿面,呼吸間也確實透著一股酒味。就道︰「那怎麼沒听你提起過?」
眼看著女兒不依不撓,劉縣令出口打斷︰「好了,女兒。我賢佷的為人我了解。他既然這麼說,自然也就是這樣。你又何必刨根問底?對了,賢佷。你在我們家這麼久,我女兒如今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怎麼樣,你可有成親的打算?」
劉小姐臉上驀地浮起一抹紅霞,不好意思的瞪了阿爹一眼,嬌嗔的道「阿爹,你•••」
柳公子是鎮上的一戶商販人家,少來也曾度過一段幸福的時光。可是好景不長,在他十歲那年,父母因做生意失利欠下了許多外債。為了扭轉生意上的敗局,柳父鋌而走險,借高利貸妄想放手一搏。這種飲鴆止渴的結果可想而知,柳父生意在一次失利,高利貸利滾利,他也就無從還清。最後被逼的夫妻二人上吊自殺。
柳公子的爺爺曾和劉縣令的老爹同是商人,也有過交情。再加上劉小姐對落魄的柳公子一見鐘情。劉知縣也就做了一回救苦救難的菩薩,收留了他。
從此柳公子就住進了這深宅大院,縣令再小,那也是個官。在這百態之地,每個人都是不同的嘴臉。慢慢地柳公子模清了這里人的品性,也學會了機巧圓滑,溜須拍馬,看著別人的臉色過日子,漸漸的迷失了他自己。
柳公子本來一心想娶劉小姐。攤上縣令的女兒,以後的日子可謂是衣食無憂了,可是劉小姐的刁蠻脾氣著實讓人難以忍受,這還是其次,畢竟也忍了這麼久了。柳公子真正擔心的是晉王的貨物被搶,劉知縣會受到什麼懲罰。
萬一罷免了他的官職,劉小姐也就沒有了耀人的光環,自己何必自討沒趣,娶這麼一個惡俗的婆娘回家?
劉小姐相貌不美,又一身的壞毛病,自己早已對她心生厭惡,她若失勢,自己躲她都來不及,娶她,天大的玩笑。♀
柳公子心思百轉,短短的一瞬間就想明白了好多。緩緩的道︰「劉叔叔,我生活在這里也有好一段時間了。劉叔叔你帶我恩重如山,劉小姐對我也情真意切。娶她,那是我夢寐以求的事情。」
劉知縣含笑撫須,輕輕地點了點頭。劉小姐媚眼如絲,早已開心的不得了。
柳公子話鋒突然一轉︰「可是,劉小姐畢竟出身高貴,我一個落魄書生,連個秀才都未曾考中,哪有這個資格和臉面娶她?伯父在等些時日,今年我就去拼拼勁頭,考個功名回來,到時候在風風光光的來娶劉小姐。」
柳公子在劉家府上,陪著劉小姐整日風光玩耍。哪里讀過幾本書?考取功名,只不過是個搪塞的理由而
梅花烙之翩翩飛舞
已。
少年有志,劉知縣很高興,他雖然不知道柳公子內心所想,不過對他考取功名也沒有絲毫的信心。便開言道︰「賢佷能有這番志向,我很高興。不過我女兒也確實不小了。我看這樣吧,待到考試時,賢佷大可去參加。能考中秀才,那就再好不過了。要是沒能考上,這婚事咱也別再拖延了,該成親的還得成親不是?」
劉小姐撅著嘴,嬌嗔道︰「阿爹,你就這麼想把女兒嫁出去?看你話說的,就好似你女兒嫁不出去似的。」
劉知縣呵呵一笑,沒有理會女兒,仍舊把目光鎖在柳公子身上。柳公子見他急于知道自己的態度,只好點頭同意。
劉知縣滿意的點點頭,劉小姐的那句玩笑其實正是他所擔心的。現在的劉小姐早已威名遠播,除了柳公子,還真不見得有人會娶她。
•••
蒼穹之上,一輪圓月。楊樹之下,一男一女坐在石凳之上,傾心聊天。
王瑤兒托著下巴,安靜的听完龍子俊這次回山的遭遇。這次的行動頗為曲折,排兵布陣,勇斗鐵欽,以及官道之上的百人大戰,這些經歷就好似故事似的,一波三折,**迭起,一下子就吸引了她。
听完後,王瑤兒卸石頭似的松了口氣,俏臉望著他,道︰「你是說那兩個‘公子’救了你?」
龍子俊點點頭︰「當今天下,各種各樣的人我都見過。唯獨對這兩個公子欽佩有加。路見不平一聲吼,說起來容易。正能舍身世外,拋開自身的利益的人很少。」
不可置否的點點頭,在劉小姐尋自己麻煩時,她也挺身而出。再加上今日與那女子的一番對話,王瑤兒也感覺那女子就似活在童話里的人,言語中的灑月兌不羈,以及我行我素,絲毫不被俗世所打擾。
王瑤兒有些擔心起她來。就好似一個上了好些年學的書呆子,接觸的全是單純的學生,再把他置身社會,他能應對復雜的環境和叵測的人心麼。
「子俊哥,你了解他們麼?」
有些懷疑龍子俊究竟知不知道他們的女兒身份,王瑤兒故意試探道。
龍子俊沉吟道︰「這個•••我不甚了解。問他們出處,他們也不說。如今的游俠兒,都喜歡隱姓埋名。不問也罷•••」
王瑤兒繼續提醒道︰「那你有沒有感覺‘他們’有些奇怪呢?」
「奇怪?」
「對啊,你難道沒有感覺,‘他們’•••」
龍子俊道︰「哦,我想起來來。這兩人是有些奇怪。自古以來,男子哪有不飲酒的。不過今日在飯桌上,這兩位公子似乎很少飲酒。」
王瑤兒驚詫道︰「什麼,你和他們喝酒了?」
龍子俊點點頭︰「是啊,不過這兩個人似乎對酒水不喜歡。任我怎麼勸說,總是找著各種借口推辭。我剛開始當他們跟我客氣,強行給他們滿了一杯。你猜怎麼了,他們真的不會喝酒,一口還未喝下肚,那臉都皺的不成樣子了。還有一個直接被酒水給嗆著了。」
王瑤兒撫額不語。
「唉,算了。今晚咱們單獨出來,提他們作甚。瑤兒,我有件禮物要送給你。」
龍子俊在身上一通翻騰模索,嘴角驀地挑起一抹笑意,右手張開,金色的瓖玉簪子躺在其手上,月色揮灑而下,散發著淡淡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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