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雨也漸漸地遲緩下來,瑤兒新買了宅子後,卻又回到了青陽村去,主人不在,陳東也就近水樓台,盡了地主之誼。這時龍子俊已經熟睡而去,陳東就自覺地把方才幾人吃喝的殘局收拾一番,唰碟洗碗好一通忙活,最終把這殘局收拾了干淨,身心俱疲的他嘆了口氣,順勢坐在了靠近門前的一個座椅上。
此時天已黑,可是陳東心底卻是亂糟糟的一點也沒有困意。屋內,燭光搖曳,一閃一閃的,那根蠟燭眼看著就要燃燒殆盡了。陳東雙眼注視著院外,腦子中靈光一閃,忽然想到了鞏雪兒。
鞏兄弟怎麼了?為什麼他臨走時會有這麼大的反應?
他清晰地記得在飯桌上鞏雪兒潸然而下的兩行清淚,雖說小青打著哈哈忽悠他那是鞏兄弟為龍子俊的痴情而感動的,可是陳東也不傻,他又怎麼能看出來其中的端倪。還有,鞏兄弟最後發瘋似的奔向雨里的情形,一個人再感動那也是旁客,不是主角的「他」哪來這麼大的情緒波動。
陳東越想就愈感覺此事兒可疑,他仔細的回憶了一邊餐桌上的情形,一切變故就是從龍子俊醉酒後的那句話而開始轉變的。陳東心下一動,莫不成這鞏兄弟也喜歡瑤兒,只是當他听說龍子俊的心聲後,自覺他和自己一樣自恃比不過龍子俊,這才隱忍不住發作了起來?
陳東起初跟鞏雪兒不和,最大的原因就是向王瑤兒爭風吃醋。♀鞏雪兒英姿勃發,俊俏可人,「他」經常有意無意的親近他們,陳東曾一度認為那是他在有意接近王瑤兒,可是後來陳東時常看他跟龍子俊親近在一起也就放下了這個想法,不過一想今日的場景,這個放下的心結竟又生上了心頭?
陳東越想越有理,越想越是這麼回事。如果說陳東起初的時候拿他當那爭奪佳人的競爭對手,那麼現在他就當他是那同病相憐的兄弟了。畢竟龍子俊太強大了,跟他去相爭王瑤兒,兩人根本就沒有勝算的可能。
想明白的陳東自恃自己從這悲傷走了出來,頗有感慨的道︰「鞏兄弟也真是的,子俊哥為人正值本分,相貌也俊朗清秀。瑤兒既然有子俊哥相求,那就是瑤兒的福氣,咱們就默默地祝福就好了,若要真的喜歡一個人,只要她過的幸福就好,他至于這麼大的反應嗎?」
回想起鞏雪兒離去的爆發,陳東越想越感覺鞏雪兒太過沖動,他不會回去做什麼傻事兒吧。胡思亂想的陳東終于是坐不住了,這時雨也下的小了,陳東瞅了瞅門外,道︰「不行,我的去看看他•••」陳東決心已定,連傘也顧不得打,迎著小雨就沖著黑暗狂奔而去。♀
陳東一走,偌大的屋內靜悄悄的,那根快要燃盡的蠟燭終究是化為一汪燭水,湮滅在燭台里,只留下龍子俊細微的鼾聲•••
秦氏客坊!
鞏雪兒關上房門,退身回來,柳公子還是一日既往的靜坐在飯桌對面,平靜的臉龐摻雜著些許的微笑,不過在鞏雪兒的眼中,那抹笑容太過虛假,惹得她真的想一把沖過去揭開他這層虛偽的人皮。
柳公子表面雖平靜,內心卻早就波濤洶涌了起來。對面這位佳人已經近在咫尺,眼看就要唾手可得。為了這一刻他費勁了多少心思,避下了多少人的耳目,可是他知道,現在的他不能太過操急,不然若是讓人看出了破綻,他就真的功虧一簣了。
鞏雪兒坐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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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冷的望著他,淡淡的道︰「公子,現在你可以說出你叫我來的真實目的了吧•••」
柳公子微微一笑,緊眯的眼角射出一道精光,他拿著茶壺踱步似的走到鞏雪兒的身邊,一只胳膊搭在她的肩頭,另一只手在給她倒茶︰「鞏公子,別著急啊。咱們先飲茶作話小敘一會兒•••」
他的手試探性的搭在鞏雪兒的肩頭,明顯的感覺到身下的嬌人身子一顫,雖然不適,但她還是隱忍住了。柳公子心下一喜,這個女人,還是懂得隱忍的,倒還不至于稍有不適就暴跳而起,這樣的女子才有韻味。柳公子靠她如此近,又嗅到了她身上的如蘭般的淡淡芳香,身子一熱,**滾滾襲來。
鞏雪兒還當他不識的自己女兒身份,為了避免他生疑,倒還沒做出什麼突然的事兒來,不過他的胳膊耷拉在肩膀頭上也著實別扭,鞏雪兒打量著四下,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境地,下意識的就端起了柳公子為她滿上的茶水杯,小抿了一口,就不動聲色的把他的手推下去。
柳公子看她喝了那茶水,眼眸精光一現。到底是個小丫頭片子,今晚你就別相出了這個屋子了。
鞏雪兒想了想,自覺不對。她從一進屋來就處處受這公子的牽制,可是到頭來也不知道他說這番話意欲何為?就放下茶水,冷冷的道︰「我們並不認識,你也別跟我來那些虛晃的架子?我知道你此番前來定然有事。但是你不要忘了,我雖然是個偷兒,但我偷盜的銀子也才不過十余兩,就算被捉到了也不過是關上一陣子了事,頂多也就打幾十大板子,你想拿著個來要挾我,砝碼是不是輕了些?
你要不說我也不強求你,大不了你就把這事兒捅到官府去,咱們走著瞧?」
鞏雪兒作勢起身站立,鞏公子也沒有攔他,捧著酒杯望著她淡淡道︰「你偷得銀錢不多?那為什麼外面盛傳劉府昨夜丟了幾大箱的珍珠財寶?」
鞏雪兒道︰「這是官家的一貫手段,你也信?」
柳公子笑了,和煦的笑容里夾雜著耐人尋味的意味。
「鞏公子,你也太天真了吧,既然外面已經盛傳昨夜劉府丟失金銀數箱,你以為憑借著你的一面之詞,他們就信?再說了,你偷得可是縣令的府邸,抓到了你,他恨不得把你打進大牢,他又憑什麼會做那好人替你開月兌?」
柳公子笑的更加得意了,劉府昨夜是失竊了,丟失的也不僅僅是十兩碎銀。鞏雪兒做夢都想不到的是在她們前腳離去後,一批黑頭蒙面的漢子就再次的闖入了劉府。得到柳公子指示的他們輕車熟路的來到了藏有寶物的廳室,輕而易舉的就把劉老爺掠奪而來的錢財偷盜一空。
鞏雪兒當然不知道她已經為柳公子背了黑鍋,她靈機一動,道︰「既然柳公子了解這麼多,那為何你不上報官府派人來捉我?你以為你這麼說我就怕了?大不了今晚我就連夜離開三陽鎮這個鬼地方,他們又怎麼能尋得著我?」
鞏雪兒自覺得意,可柳公子接下來的一番話卻讓她身子登時一僵,那抹尚未舒展開的笑容就那樣僵硬在了臉龐上。
「你以為你扮男人扮的天衣無縫?你是不是想出了這個屋子就以你本來的面目見人,就算是走在我的對面我也不認識你?鞏公子•••不對,應該是鞏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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