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丹青雖然一心想吃掉蠻族大軍,但是他也知道「一口吃不成個大胖子」的道理——蠻軍現如今已經深陷如深山,沒有食物的供給,他們也撐不了多長的時間,所以劉丹青並不著急著孤軍深入驅逐蠻人,而是在山下排兵布陣,按照這他的話說,困也把他們給困死了。
半山腰上,斑駁的枝葉遮掩住大部分的陽光,只在地上投射出斑駁的影跡。清風不時的吹拂而來,牽動著翠綠的枝葉為之翩躚起舞。在文人的眼中,此情此景,正是難得的美好如畫。但是對于身處于這番情境中的蠻族人來講,卻是苦不堪言。他們並沒有這種美好的感覺。反而紙條的每一次擺動就讓他們很是心驚膽戰,唯恐山下的唐軍攻打上來,現在的他們已經是草木皆兵了。
「噗噗」
小王子烏索蠕動著嘴巴吐出嘴里的的果核。被困山上的時日,他們依靠著山上的野果果月復,這才不至于被渴死餓死。但是摘取野果只能暫緩一時的饑渴,長時間下去,將士們難免會因營養不良而得病。而且,山上的野果也差不多快被他們給摘取完了,如果再待在這個鬼地方,恐怕他們最後會淪為吃樹皮的下場。
南蠻王烏干坐在山腰一處凸起的石頭上,極不甘心的咀嚼著士兵為他摘回來的野果。這野果味酸,烏干每咬一口都是皺著眉頭強制咽下。
「他xx的,打了這麼長時間的仗。還是頭一回落到這麼個悲慘的下場。」烏干又啃了口野果,被酸的扭曲著臉龐。眼眸射出一道凌厲的凶光︰「終究還是被沈唐給擺了一道,那群老混蛋們,竟然出爾反爾」
「爹,這次的決策是我的失誤。」烏索低著頭,低沉的嘆息道,這次求和的主意是他出的,蠻族人能落到這步田地。小王子的責任重大。
「烏索啊,這不是你的問題。是咱們高估了那群混蛋們的人品。」烏干憤怒之余竟然把責任推月兌于「人品」,在大肆咒罵別人的同時,他卻忘了,如果他要順利的消滅掉起義軍,他也會撕毀協議,然後對沈唐兵戈相見。
兵著,詭道也。所以戰場上,沒有相信這一說。
即便是父親出言安慰烏索。但是烏索心知肚明這次的失誤主要在于他。所以自從兵敗撤退,烏索就處于一種悶悶不樂的狀態。
「孩子,你不要傷心。你以為你爹爹敗了麼?」烏干覺察到兒子情緒的變化。沉吟片刻忽然開口道。
「嗯?」烏索不明所以。
「孩子你要知道。在戰場上沒有永恆的勝利,也沒有永恆的失敗。但是我們卻能增加成功與失敗的幾率。」烏干微揚著頭看著前方的一片天空,認真的給兒子傳授道理︰「只有在失敗中汲取經驗,在勝利中得出結論,我們才能不斷地壯大勢力,增加勝利的機會。」
「孩子。我們現在是處于下風,但是這次的失敗你不也得到了一點記性了麼?最起碼你心里知道了,我們不應該指望著一紙協議書去拖住沈唐人。」
烏索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好孩子,你的才能要比我高出好多,只要多加歷練。你的成就不會低于我的。人終究是要長大的,南蠻國以後的日子就要靠你了。」烏干的目光逐漸的變得深遠了起來。心中好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困到今天,我們已經也沒有選擇的余地了,今晚通知將兵們養精蓄銳一晚,等到明兒起,咱們就全力突圍。而我,也會盡全力的守護你突圍出去」
劉丹青駐足在大山腳下,任由微風輕輕拂起鬢角處的發髻,西下的陽光把他的影子拉的好長。愈發彰顯出他身材的魁梧高大。
他擼著胡須低聲沉吟道︰「已經好幾天過去了,蠻族人竟然依舊不出頭。看來我還低估了他們的韌性。不過算算日子,他們也應該快堅持不住了。」
「將軍,要不要我帶著一對人上山去探探情?」鐵欽在一旁低聲道。
聞言,劉丹青微微一笑,眼楮也漸眯了起來,右手一揚,沉聲道︰「不用。蠻族人已經臨到崩潰的邊緣,要不了三天,走投無論的他們就會鋌而走險突圍下山。我們只要最好準備應對他們的突圍即可。再說山上地形復雜,亂草叢生,你貿然的上去,也只會徒增傷亡。」
相隔兩里之外,一匹馬上在馬鞭的驅趕下奔騰的奇快,騎馬的人是個從皇城來的士兵,他左手拽著馬匹,右手竟然持著一道金色令牌。放目前望,遠處沈唐軍隊的帳篷猶如海洋中的浪花一般映在他的目光下。右手一揚馬鞭,狠狠的到了聲「駕」,如風一般的向前飛掠而去。
很快,這騎馬的人就引起了沈唐軍隊哨兵的注意。一哨兵拔起腰間的佩刀,對著這快速奔來的不速之客,扯著嗓子喊道︰「你是什麼人,竟然敢私闖我唐軍大營。」
士兵們也陡然的排成了一列,鋒利的刀鋒對準了這即將逼近的人。
馬上的人什麼也沒說,遠遠地就揚起了手里的金牌令箭。
「那是皇上的金牌令箭?」哨兵們臉色一變,趕緊慌忙的閃退到一邊。方才並列起用來阻擋他的「人牆」也突然間解散,所有士兵閃退到兩邊,讓出一道路來,恭敬地讓這人騎馬駛進。
另一邊,鐵欽听到劉丹青的意思,稍稍點了點頭︰「還是大將軍深謀遠慮,蠻族人已被我們逼進了絕境,很快他們就會冒死反擊了,到那個時候」
「噠噠噠嘶嘶」
鐵欽正說著話,身後不遠處陡然傳來一陣馬蹄踏地的聲音,兩人回頭一看,就見一人騎在高頭大馬正朝著他這兒飛奔而來。
劉丹青稍稍猶豫︰「那是」
「大將軍,聖上有旨。宣你火速撤軍進京,不得有誤。」馬上的人大老遠就扯著嗓子喊道,行到劉丹青的身邊時,利索的跳下了馬車,高高揚起了手里的金牌令箭。
「大將軍,見到令箭如見皇上。你為何不行禮」見到劉丹青沒什麼反應,這人高舉著令牌,冷哼道。
劉丹青的思緒還陷入剛才他說的「撤軍進京」,念想難免有些神游,仗打的好好的,怎門能說撤就撤?
心中一肚子疑問,劉丹青和鐵欽皆跪拜行禮。
「大將軍,聖上的旨意宣你火速進京,不得有誤。」信使冷著聲音又說了一遍。
「撤軍,為什麼?仗打的好好地?」劉丹青一頭霧水︰「我不是在信中跟皇上說的好好的麼,我們沈唐打了勝仗,只要在堅持片刻。我保證能活捉南蠻王。」
「大將軍,皇帝的旨意,我們只能照著辦。皇上下令讓你撤軍,誰也沒有辦法。」
劉丹青不甘心的說道︰「可是可是只要再等幾天,蠻族就能徹底的被我們打敗了。可是這個時候我們不乘勝追擊的話,豈不就是半途而廢?而且還給沈唐埋下了一個極大的禍端。這個禍端不趁機清除,往後沈唐還會受其禍害。」
「大將軍,你有什麼話等回去就跟皇上說吧。皇上的旨意就是現在馬上讓你班師回朝。」
看著劉丹青還在猶豫,哨兵陰腔怪調的冷哼一聲︰「怎麼,大將軍難道還想抗旨不成?」
劉丹青咬了咬牙,回頭又回眸顧看了一眼那隱藏著蠻人的山脈。郁悶之氣在心中漸漸彌漫開來。眼看著對付蠻族就能大功告成,卻偏偏在這個時候功敗垂成。狠狠的吸了口氣,劉丹青嘆息的對鐵欽道︰「傳令下去,收拾行李,全軍撤退。」
劉丹青究竟也不知道小皇帝陡然宣他退兵意欲何為,再信箋上他清清楚楚的闡明了自己自作主張的因果緣由。但是小皇帝竟然會如此急迫的宣他回朝。他還曾以為小皇帝會支持他的做法,但是從目前的事來看,結果恰恰相反。
劉丹青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他究竟是何事做的不對,就連這一次的回京他還以為自己能戴罪立功,以銳挫蠻族主力為由替他洗月兌自作主張下令進軍的罪過,殊不知,前方正有一場巨大的陰謀在等待著他。
次日天還未全亮,被困于山上的蠻族人就整裝待發準備突圍了。
烏干攥了攥手里的利劍,對著所有的將士們好一通打氣,等到把大家的斗志都給點燃起來後,他們就奔著山下去了。
剛剛模到山底,四處靜悄悄的。讓烏干驚訝的是。這里竟然沒有唐軍防守。
「難不成,其中有詐?」烏干大驚失色,一種強烈的不安在心頭升騰起。領著大軍慌忙的往回趕去。
重新回到了山上,烏干久久不能平靜。沈唐人是想欲擒故縱,讓我們降低警惕,走出安全區,旋即他們在再背後切斷我們的去路?
黎明時分,天色昏暗。烏干這些天來提心吊膽的難免有些草木皆兵。現在,敵人要是站在他身前,他反倒是不害怕,怕就怕那些神出鬼沒的,不知躲到哪里埋伏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