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進入狀態的夜幕幾乎完全籠罩了東名山,不甘落後的夜風也加大了自己的力度。
在這里,沒有布萊斯小鎮的溫暖燈光和倔強火把,所以氣氛很冷,同時也很恐怖。放眼環視,四周盡是亂舞的樹枝,以及伴隨著的詭異聲音。角落處的一堆原木旁邊,兩個孩子蜷縮著期待著什麼。
「要不然,我們進去找找伊文?」廢廟之外,莉安娜看著比利,試探x ng的問。
「不行,伊文是為了我們的安全才留在里面的,如果我們進去的話,那如果伊文有所犧牲,豈不是毫無價值了?」比利想都不想就否決了。這個時候,他似乎把自己從基厄拉斯學到的東西展現了出來,至少是論證方面的。但這是出于對伊文的忠誠,還是對自己安全的負責,我們就無從所知了。
即便我們不知道,但顯然莉安娜選擇相信後者。撇了撇嘴,莉安娜滿是不屑的開口了︰「說得好听,你還不是因為害怕才不敢進去?」
「你不怕嗎?!」大概是戳到了比利的痛處,比利第一次對莉安娜吼了出來,「你不怕的話自己回家啊!為什麼一定要我們陪著你才敢回去?!」
被比利的分貝嚇的愣了愣神,但很快莉安娜就反應過來,以同樣的尖銳反擊︰「我怕?在廢廟里面的時候我尿褲子了嗎?!」
額,果然還是兩個孩子……
他們的爭吵,其實歸根結底還是源自伊文的,源自于對伊文的感激以及擔憂。這個時候的他們,並不知道伊文的真實能力,所以有所擔憂實屬正常。
不過他們不需要再爭吵下去了。當莉安娜滿是鄙夷的不願去看比利一眼,而後者滿臉通紅的不敢去看莉安娜一眼,正僵持著的時候,一道微弱的火把光芒從廢廟深處閃爍而來,點燃了兩個人的希望。此時他們也忘了剛剛的爭執,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喜悅。
能夠運用火把的,顯然不會是那個恐怖的生物。
那也就是說,伊文成功了。
當即,兩個人站起身跑了過去,也顧不得其他的東西,比方說比利堅持不肯點燃的蠟燭,以及莉安娜寶貝一樣的夜光球。果然,在他們跑到廢廟的時候,正好迎到攙扶著科勞蒂婭艱難走出來的伊文。氣喘吁吁的他,似乎並沒有受到什麼傷的樣子。
(科勞蒂婭插話︰別會錯意,伊文的疲憊跟我的體重完全沒關系……)
「可擔心死我了,你要出個事我怎麼辦?」首當其沖的就是莉安娜。雖然話說的比較讓人遐想連篇,不過她也確實真正的擔心了伊文,所以並不過分。加上,說話時候臉頰上浮起的一道緋紅,其意義再明顯不過了。
「伊文!太好了,你沒事!」比利緊接著開口,隨後長出一口氣。這個單純的家伙,如果做一件事的話就是潛心在做,比方說擔心伊文,就是100%的擔心伊文,不會想其他的。不然的話,他哪來的勇氣去吼莉安娜呢。
看著兩個人發自真心的擔憂,伊文嘴角也稍稍上揚了一點。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二次受到別人的擔心,自然會很感動。第一次?就是科勞蒂婭,記得伊文也感動了一下。不過,他並不是感x ng至上的家伙,對于這種煽情場面不是很對付。
「如果那麼擔心的話,就幫我分擔一下吧。」
經他一說,兩個人才注意到伊文攙扶的女士,當下七手八腳的攙扶過來。伊文,也終于落得清淨了。因為荷爾蒙的關系,所以伊文即便一路上攙扶著科勞蒂婭的小蠻腰,但一點都沒有愜意的感覺。
而科勞蒂婭,看到這兩個小鬼把自己像模像樣的架過去,其中那個男孩有意無意的還模了自己幾下。出于禮貌,以及對這個孩子年齡的考慮,不能只說出來,只好狠狠地橫了伊文一眼。至少,你應該介紹一下自己的朋友嘛。
收到了科勞蒂婭的威脅,伊文才想起來這件事,尷尬的一笑後解釋︰「這個男孩叫比利,暫時我就是借宿在他的家里;而這個漂亮的女孩子叫莉莉婭。」
「是莉安娜……」莉安娜看似滿不在意的小聲糾正了一下自己的名字。不過被她攙扶著的科勞蒂婭,卻在剛剛的瞬間,明顯感覺到自己被莉安娜抓著的手腕,力度突然加大,而且似乎還伴隨著一股殺氣。
「哦,不好意思,莉安娜。她也是剛來不久的,是從維多利亞遷居過來的呢。」伊文呢,完全沒有報錯別人名字的歉意,這讓莉安娜緊咬著自己的牙齒。而科勞蒂婭,再次感覺到了那股突如其來的殺意。
這邊時不時的會有殺氣襲來,並伴隨著力度加大,另外一邊科勞蒂婭依舊不好受。這個叫比利的男孩子,是太遲鈍了還是太成熟了?此刻他攙著自己的腰,但是那只手卻一直都抓在自己腰部的上方,準確來說就是女x ng軀體正面的兩個凸起物附近。而且,這個小鬼的手完全沒有要挪挪位置的意思,這讓科勞蒂婭著實尷尬。
「額,比利對吧?你不用攙扶我了,我自己能走。」科勞蒂婭想要委婉的結束。
「不可以,你受傷這麼嚴重,哪能自己走?」比利完全無視科勞蒂婭的弦外之音。如果她僅僅是想要自己走,那麼為什麼只叫比利放手而沒點名莉安娜呢。不過依著比利的遲鈍,我想比利並不是有意無視的,他根本就是听不出來也想不到。
「那,你的手可以換個地方嗎?」終于,科勞蒂婭還是開口了。听到科勞蒂婭的話,伊文當下就笑了出來。因為,在這個瞬間他理解了一個詞語,大智若愚。
「噢,對不起對不起!」既然都說明了,比利再意識不到就過分了。當下,嘴里連忙道歉,那只手也從聖女峰的山腳轉移到了二里地之外。並且,小心翼翼的如同觸踫瓷器一般,不敢真正的用力去攙扶科勞蒂婭。一張臉,此刻也是紅的要滴出血來。
看到比利的表現,科勞蒂婭心中突然多了一份負罪感。這麼單純的孩子,自己竟然這麼對他。于是,好言好語的開始哄︰
「其實沒關系的,我那里也受傷了而已。」
「不,實在不好意思,我忘記你是一個女人了。」
「……」
這個比利,絕對沒有看上去的那麼單純!跟那個小鬼認識的家伙,怎麼可能心地會好?這就是科勞蒂婭此刻的感受。如果不是她的腿真的疼到走不了路,她才不會允許這個咸豬手的小鬼踫自己。與其這樣,還不如叫伊文來,至少如果被吃豆腐的話,她寧願選擇看起來更為順眼的伊文。
當然了,她的夙願最終還是沒能實現,因為每次當她的目光移到伊文身上的時候,後者總會有意無意的做出一副累到不行的樣子出來。于是,就這樣,伴隨著淡淡的疼痛以及濃濃的尷尬,科勞蒂婭被幾個孩子攙回了家。
路上還有一個插曲,走到大概一半路程的時候,老約翰和意卡拉斯因為擔心兩個孩子而跑了過來。科勞蒂婭感覺自己終于從這個小咸豬手上面解月兌了,畢竟成年人不好像他這樣光明正大的揩油吧。處于尊老愛幼,她選擇意卡拉斯攙扶自己。結果,她發現自己選中了一個大咸豬手。因為害羞或者別的什麼,科勞蒂婭一路紅著臉但是卻沒有點破。回到老約翰家里面之後,就進入了指給她的房間沒有在露頭,一直到第二天。
……
當新一天的太陽再次帶著和煦的溫柔籠罩大地的時候,老約翰家門口豎起了這樣一個牌子︰忠誠劍士班。豪氣沖天的意卡拉斯站在前面,看著寥寥無幾的最多十個人,多少有點蒼涼的味道。但是,出于責任,他還是掛著燦爛的笑容。
「你們這……三,四,五,五個人,要進入忠誠劍士班嗎?」意卡拉斯以自我認為最紳士也最有磁x ng的聲音問著面前的孩子們。當然,更多還是說給他們母親听的,也就是旁邊的大人,「很有先見哦,劍士要從女圭女圭抓起。進入忠誠劍士班之後,你們一定會成為丹吉爾斯最強的劍聖,哦不,是最強的劍皇!」
多少吧,意卡拉斯的話還是有點煽動x ng的,只不過效果……我不好說了,不過你們可以自己看。
在意卡拉斯煽動之後,年紀最小的那個女孩突然哭了起來,讓意卡拉斯手足無措,同時也哭笑不得︰「媽媽,你騙我,他沒有給我糖吃……」
一道黑線掛在意卡拉斯腦後。
不過他並沒有氣餒,將目光放在了第二個孩子身上︰「那你呢?不是來這里要糖吃的吧,你要成為全大陸最厲害的劍士對不對?」
「是啊,所以我報名了基厄拉斯。」第二個男孩笑的很陽光,但也很刺眼。
第二道黑線。
再看向第三個孩子,一個女孩,意卡拉斯不信他今天一個都招不到。
這一次,意卡拉斯還沒說話,遠遠地就傳來了一個高亢的女聲︰「杰克!你給我回來!告訴你多少次,那是我的裙子!女人的衣服!」
隨後,這第三個孩子招呼也沒打就跑了回去。準確來說,是跑向了更為遙遠的地方。在這個孩子蹦蹦跳跳跑開之後,意卡拉斯才發現原來他是個男孩。看來,異裝癖並不只存在于我們的世界啊。
第三道黑線終于降臨了。
意卡拉斯的身形從背後看,似乎有點顫抖。至少,還剩下兩個孩子,他們總不會這麼無厘頭吧。
而當意卡拉斯目光移向第四個孩子的時候,還沒開口,後者就晃了晃手中的一個髒兮兮的小瓶子,並很有禮貌的拒絕了︰「不了,謝謝,我只是來打醬油的。」
第四道黑線不甘落後。
難道,注定忠誠劍士班開張第一天就不會有生意嗎?帶著不認命的倔強,意卡拉斯猛的把目光甩到了最後一個孩子身上。大有孩子如果說不,就會暴走的趨勢。她,已經成了忠誠劍士班最後的希望。
「那個,叔叔,你會教我劍術嗎?」
稚女敕的聲音,宛如刺破蒼穹的那一縷陽光,又或者穿過夜幕的天使歌聲。看著面前最後一個孩子那雙無邪的眼楮,意卡拉斯突然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了。和煦的溫柔下,意卡拉斯半跪在地,輕輕地將這個最多只有六七歲的小女孩擁入懷中。用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顫抖哽咽道︰
「會,我會教你劍術。」
……
「因為,你是我的天使。」
……
這一刻,時間似乎靜止了,整個世界全部聚焦在了這個單膝下跪,眼眶含淚的中年滄桑劍士以及他懷中笑容洋溢著單純幸福的小女孩身上。暖暖的陽光灑下來,這一幕溫馨的可笑,但卻也有著荒謬的美好。
看著此刻世界聚焦的中心,伊文心中也泛起了一絲漣漪。一直以來都認為那麼堅強那麼堅強的意卡拉斯,原來心髒也是這麼脆弱。不過伊文並不會嘲笑他,盡管作為一個中年的應該什麼都一肩扛起的男人哭泣並不是這個世界所推崇的行為。
某種角度來說,這是第一次有人認可了自己的夢想。對于一個蹣跚于逐夢之路的人來說,其意義遠非落幾滴眼淚這麼簡單。如果有人無條件的認可了伊文的夢想,那麼伊文多半也會哭,就像意卡拉斯。或者,也就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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