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郎王比靈芝想象中還要能隱忍,居然大半年都沒有消息。他大概還沒有到非用她不可的份上,今年好像是建安二十二年,也不知爹爹如今怎樣,靈芝掐著手指頭算,安心的放了口氣……
等了這麼久,還是沒等來夜得消息,每一次見他來,也不問他,只是看他許久,他淡漠的轉過身子便走了,看著這樣並不夠,他還是想她待滿七年,一個七年如此重要,不過是一個游戲罷了。
小金蛇扭曲著身體伸一個懶腰模索著蠕動,攀上靈芝的肩膀,好像裝飾一般掛在上面,腦袋搭拉著‘ ’兩聲。
她眼神一凜,嘴角的笑意更深,既然他想知道她有沒有利用的價值,那邊用他最後的賭注來試探,她便安心等待。
畢竟想出去一趟,他也沒那麼容易,噬日之日可不是天天有的。
深冬的雪是無法飄進阿鼻地獄,阿鼻在梵文中是‘無間’的意思,沒日沒夜要承受不間斷的苦楚,焚燒,冰刺等等刑罰,每一天每一天你的靈魂都要死一次,不同的死法,一次一次的反復,一次一次的開始。
那活生生被火海吞噬,被無數尖刀穿過,幾萬年那種感覺已經淡化,就像歷練一般,死後重生……
陰森如阿鼻地獄,這里黑到極致,黑到連墨也被染上一層黑霧,黑到不需要睜開眼楮,因為閉著與睜開一樣。
所以她已經有幾萬年未睜過眼……
「愛生痴,痴生怨,怨生恨,愛恨今朝往事悠;愛生怖,怖生懼,懼生畏,了此殘生莫離愁……」
「君從何處歸,君往何處去,何處覓良人,何處遇君生……」
暗黑阿鼻地獄悠然女音搖曳,是欲墜的星辰點燃空氣中一絲明亮,她是誰……那已經不重要了。
若是真要追問她的由來,那便是要從萬年前說起,已然流逝,即便她依舊芳華依存,即便她千年度化,即便她早已無了貪欲,她仍然要在這阿鼻地獄日日煎熬,永世不得超生。
若有日能重見天日,她欲重新做人,不求貪嗔痴怨恨……
「 …… ……」一條金線蛇蜿蜒前行,它一路扭擺身體沿著山面凹凸不平的痕跡挪動,不是停下觀察周圍的動靜,發現再沒其他聲音,又繼續向前。
這條蛇似乎又靈性的每日都來,而且每一次都會沿著她的嘴緩緩爬入,雖然這里的爬蟲很多,但是這一次卻是例外,因為她可以感覺到它是外來的。
已經連續百日了,也不知這條蛇究竟有什麼企圖……但你說一只畜生,能怎樣?最大的莫過于……
碧淺仙子一愣,不可能,沒人知道那個秘密……
「什麼秘密?能說于我听麼?」一個歡快的女聲猶如綻放在陽光下的向日葵,暖到人的心底……
「誰?」碧淺仙子一驚,這里怎麼會有女子的聲音?
那聲音依舊不散,好似在她腦中散開一層層波瀾,影響著她的視听,「相逢何必曾相識呢?既然如此不放心,何不說于我听?也算是了卻一件心事?」
在這幽深的阿鼻地獄,若是有個人談心,那她是誰又何妨?何況她再也出去不了。
碧淺心中漾開一個苦笑,緩緩而道︰
「其實那並不是秘密,不過對于我來說,不過是還債而已……」
「還債?情債還是仇債?」那女子的聲音越見的開朗,似乎非要挖根究底才甘心,好像孩子一般調皮的問道。
「情債吧……」她幽幽一嘆,好似心也跟著沉落黑暗中看不見底。
這份情債我還了萬年,也該結束了,可惜著無休止折磨著她的地獄,何時能令她逃月兌?碧淺仙子幽幽一聲嘆息,回蕩在空靈的深淵之中。
腦海中的聲音停頓了許久,碧淺仙子還以為那人走了,卻在這時,那聲音略帶著喘息,似乎做了什麼累活兒一般,說道,「好姐姐,你看我這般無趣的份上,就于我說說是何人令你如此念念不忘?」
「為何要與你說!我都不知道你是誰!」碧淺仙子有些警惕了起來,畢竟這個秘密她守了這麼多年,該淡忘就讓它淡忘去了,何必在追究。
那聲音猶如撒嬌一般開口,「好姐姐,我每日來為你接筋連脈,如何說,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那如翠鳥般清脆的聲音悠然飄出她的身體。
原來她是那條蛇,但是她為什麼每日過來為她接筋連脈,我並不認識它……碧淺心有疑慮,但那只小蛇似乎能看穿一切,不一會兒伶俐的小嘴便說了,「我望著姐姐可憐,全身筋絡都斷了,也不知誰如此狠心……」
「不怪別人,是我自己願意的。」碧淺仙子急急的解釋,生怕別人誤以為是他人所為。不過心里是想維護著他罷了。
「什麼!為何如此?」那女子的聲音驚訝的高聲尖叫,不曾想過居然有人自己斷了靜脈,這種苦楚誰受得了?何況還是一個女子。
「為救一人……」她聲音暗啞無光,好似模著粗糙的麻布一般听的難受,但語氣很輕柔。「縱使我與他靜脈相連,他若是有半點疼痛,我也會揪心一般……」
「還真是痴情人,可是為何那人不來救姐姐呢?」那聲音似乎有些責怪那個被女子痴痴護著的人。
碧淺仙子閉著眼,那猶如月牙般微微卷起的睫毛輕輕顫抖,「他大概不知道我被囚禁在這阿鼻地獄里……也罷,他不來,我反倒安心了。」
若是他來了,這般模樣如何見他?
「你為何一人承受這般苦楚?」阿鼻地獄每日火燒冰刺,一個縴弱女子怎能承受這般苦楚?她定然有一個支撐著她的力量,只不過那股力量只能埋在心中……每當煎熬灼身時才會漫上心頭。
「這是我造的孽,無須別人來擔……」
「真傻……」一聲低低的控訴,心疼一般的揪著。
那條金線蛇晃悠悠爬出女子的身體,不再回頭也拿著縫隙離去,那失聲裂肺的呼喊無人能問,即便痛入骨髓,她也一個人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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