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嬈沒再多留,領著蕪桃一路出去。(鳳舞文學網)
蕪桃在身後走的很慢,姜嬈回頭,就見她有些出神,臉上還有一絲不可察覺的紅暈。
「在想什麼?」她突然一問,蕪桃一愣,支支吾吾到底沒有說出。
但回想起謝家小世子的眼神,姜嬈似乎有些通透了。
現在想來,謝氏入宮的這些日子,蕪桃往常去的次數的確勤了些。
常東面一湖之隔,就是陳常在的華音閣。
華音閣外的千芳湖景色秀美,時逢初夏,湖邊的木築清涼台是乘涼賞景的好地方。
姜嬈不過是路過,卻也沒錯過一場好戲。
清涼台上大約有幾枚身影,但一眼就可以看到那桃紅色的麗影坐在當中,微微揚起下巴,在訓斥著對面之人。
聲音不大,但神情很是輕蔑,莫名就讓姜嬈覺得厭煩。
若原本還對她的天真直爽有些許好感,可這樣仗勢欺人的做派,足以抹去。
但她並不想攙和後宮之事,所以加快了步速,打算繞過去。
誰知,卻突然听見不遠處有人細細地喚了一聲姜姑姑。
她不得不停步望過去,那雙楚楚可憐的眼神,雙手絞著帕子,求救般地看著她。
「姜姑姑,可否麻煩您一件事情?」
說話的,是最不受寵的陳常在。
也許是因為她那張和鄭秋相似的臉龐,姜嬈一時沒有回絕,破例地走過去。
安小儀見了姜嬈,也不再有從前那樣謙卑的姿態,仰起的臉龐勝利者一般的高傲,仿佛只怕後宮里有人不知道她如今懷有龍嗣。
姜嬈淡淡掃過她,「見過兩位小主。」
陳常在仍是乞憐的模樣,「我…方才不小心,弄壞了安小儀的披帛,素聞姜姑姑手巧,可否勞煩您替我補救一下…那披帛是皇上賞賜安小儀的…我不是故意的!」
姜嬈一瞬不瞬地盯著陳常在,但很顯然,沒有看到任何的痕跡。
所有的眼神,都不屬于鄭秋。
安小儀挑釁地望著她,笑的很是諷刺,婢子端著披帛站在原處。
「以皇上對安小儀的看重,區區一個批帛算的甚麼,何苦為難她?」姜嬈並沒答應,安小儀卻道,「只要是皇上送我的物件,便都是心頭好。」
說完這話,安小儀一抬頭,就瞧見姜嬈發髻上簪的玉梅釵,不由地一愣。
上回她向皇上撒嬌討要,都沒有得手,不想如今,卻見她戴在頭上!
所以原本刁難陳常在的心思,登時就轉向姜嬈,她豁然起身,逼近了幾步,「說起來,陳常在雖然沒有承寵,也到底是皇上的妃嬪,姜姑姑身為女官,如此打扮,可是太招搖了些?」
姜嬈根本沒打算理她,徑直轉頭對陳常在道,「這披帛明日我再還給你,定會修復如初。」
安小儀見她沒有理睬自己,更是存了氣,沖婢子使了眼色,那晴兒就將披帛拿過來,展手就撕成兩半。
安小儀笑道,「如此,姜姑姑還能補得好麼?」
主僕二人都囂張的緊。
陳常在被眼前情形嚇得驚了,「你…你怎能如此…」
因為此地地處偏僻,無人經過,安小儀行為言語更是放肆。
她對姜嬈的怨氣也不是一日兩日,論根源,從選秀前就起了禍端。
原先還一直壓著火氣,如今身份登時尊貴了,自然是該揚眉吐氣的時候。
安小儀款款踱了幾步,用挑釁的眼光望著姜嬈,仿佛在無聲地宣告勝利。
「安小儀口口聲聲說是愛惜陛下賞賜的物件,可現下看來倒不是真的,所以陳常在盡可安心了。」姜嬈顯然對她這樣的小伎倆不放在心上。
陳常在連忙點頭,「既然安姐姐不在意,我…我就先告退了。」
「你們弄壞了東西就想走,哪有那麼便宜?」安小儀先是不屑地看向陳常在,「連皇上的面兒都沒見過,也敢在這里放肆,你還不配。」
然後才貼近了,從頭到腳打量著姜嬈,姿容嫵媚,神采慵懶,教人見一眼就無法忽略。
的確…她如何也想不出,為何一個低微的女官,會有這般從容的優越感,仿佛與生俱來。
「听聞陛下極寵愛姜姑姑,」她將那披帛緩緩搭在姜嬈手臂上,櫻唇輕啟,「那為何至今都不給你一個正當的名分呢?品階再高,說到底還是女官,還是下人。」
姜嬈撫了撫眉心,「你這倒提醒了,回去奴婢就去問問陛下,改日再給安小儀一個滿意的答案呢。」
而後隨手一散,那兩片披帛就隨風飄入千芳湖中去了。
姜嬈抬眼,但見遠處有人影漸漸走進,停在林間。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擅自毀掉陛下賞我東西!」安小儀抬手。
姜嬈往前走近一步,從側面看來,幾乎要貼在她手上,用只有她們兩人才能听見的聲音道,「奉勸安小儀一句,不論你位份再高,都要一定要記住,在皇上面前有話語權的人,是我,而並非你。我當初可以替你美言,日後自然也可以離間,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
安小儀臉色遽變,一雙美目睜得極大,那只手緊握成拳,眼看就要落下。
姜嬈的話很鋒利,但神態卻很柔弱,從任何角度看都是受了欺凌的那一方。
陳常在連忙攔著,顫聲說,「姜姑姑是陛□邊的,你不能…」
人影又近了幾步。
安小儀一听更是火上澆油,姜嬈接著激道,「我猜,安小儀現下是不敢再將方才的話說一遍了。」
自從海棠苑第一回見面,就已經將這安小儀看了通透,她年齡小城府淺,經不得激將,這樣的人遲早會吃虧,不如給她先上一課長長記性。
果然正中下懷,安小儀提高了聲線,嗤笑,「你不過就是個女官,上不了台面的下人,陛下是永遠也不會封你這樣的人為妃嬪的!」
姜嬈垂下頭,沉默了起來。
因為她不必開口,身後已經有人發了話。
「朕的事情,何時輪到安小儀來操心?」衛瑾的聲音冷沉沉在背後響起。
安小儀頭皮一麻,轉過身就對上不知何時站在身後的皇上,急忙改口,「嬪妾方才是同姜姑姑開玩笑的,陛下怎地來了?」
衛瑾扯開嘴角,扶了她的手一同過來,在姜嬈面前站定,「你的身子如何了?」
安小儀一听此話,登時放下心來,目光仍是挑釁地掠過一言不發的姜嬈。
然後施施然行禮,「蒙陛下照拂,嬪妾和肚里的孩子,都很康健。」
衛瑾和顏悅色,點點頭,帶著磁性蠱惑的聲音道,「既然無恙,那就罰你在含元殿外跪兩個時辰,以儆效尤。」
明明是溫柔的話,但字句卻如刀斧。
安小儀難以置信地抬頭,雙唇顫抖,以為自己听錯了。
衛瑾再一次重復,「朕寵著誰,你不該妄自議論,朕最討厭自作聰明的女人。」
晴兒噗通跪下,「方才是陳常在和姜御侍弄壞了小主的披帛,小主才一氣之下…」
衛瑾根本沒有耐性听她說完,「朕不想知道原因,只看到了結果。」
安小儀愣在原地,皇上的話如同響亮的耳光打在臉上!素來寵著自己的皇上,竟會為了一個女官,如此重罰。
「陛下,嬪妾肚子里還有孩子…」即便再不甘,但皇上的脾性她是知道的,所以千般委屈,萬般怨懟,她絕不敢在氣頭上沖撞,只能服軟。
姜嬈一雙眸子清靈靈地望著衛瑾,福了福身,「安小儀並沒說錯,奴婢,的確只是個卑微的下人,不值得您如此動怒。」
自從安小儀有孕以來,姜嬈漸漸疏遠了自己,衛瑾又怎會感覺不出變化?
在听她說出的話,更是字字扎在心上,十分不痛快。
這個女人,身子嬌柔無骨,可偏偏就生了副鐵石心腸。
良久,衛瑾開口,「若要免去責罰,那麼就親自去給她道歉。」
安小儀沒有動身,瑟瑟的身子在微風中細細顫抖。
在場所有人都沒有出聲。
安小儀終于轉過身,「方才是我不懂事,沖撞了姜姑姑,望您海涵。」
若不是她方才得寸進尺,姜嬈也不會咄咄逼人。
何況,自己的目的是在皇上,區區一個安小儀又怎會是對手?
她謙卑地應下,那安小儀自然沒有臉面在此地呆著,訕訕離去。
她年輕氣盛,何曾受過委屈?沒走多遠,眼淚就不爭氣地流了下來。晴兒在一旁不知該如何勸慰。
陳常在見狀亦沒有多留,皇上沒有多余的心思注意自己,此刻絕不是強出頭的好時機,只會弄巧成拙。
所以她安安靜靜地退下。
這個陳常在,心思絕不簡單。
縱然處處柔軟,看似佔了下風,但方才她說的每一句話,都直中安小儀軟肋。
殺人不見血。
姜嬈凝著她的背影,其實這一場較量,倒是她獨善其身,撇的干干淨淨。
心頭莫名一陣冷意襲來。
衛瑾上前一步,要去握姜嬈的手,也被她避開,而是恭敬地呈上謝老爺子送的禮品。
「你是在怨朕?」衛瑾推開蕪桃端來的東西,「你們都退下罷。」
姜嬈微微一笑,任他扳過肩頭,「陛下多心了。」
「你們女人就是這樣口是心非,」他不容推拒地撫上她細滑的臉頰,「所以朕早就說過,宮里不需要太多女人,麻煩的緊。」
姜嬈終于被他逗笑了,「那以後就叫高言來伺候陛下,奴婢不擾您清淨。」
作者有話要說︰比起安小儀胸大無腦,陳常在明顯技高一籌~~
不過在小嬈嬈面前,都是浮雲啊浮雲
這種柔弱的小百花,更能激發男人的保護欲(☉o☉)
對了,忘記角落里還有一枚紈褲子弟敗家子兒,斜眼兒。
我還是可愛的存稿箱君,打滾求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