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兮淺懶懶地斜靠著,腿一甩一甩的,手兀自把玩著腰間的流蘇,雙眸微眯,雖然未深入接觸,可觀看那寶珠在太後宮宴上的表現,就是個自視甚高的;如今竟然會放段發出這樣的帖子;她敢保證若及笄禮不管明珠去不去,她都會被某些推手推出,成為眾矢之的,既是如此,她何不將計就計,讓其賠了夫人又折兵。
自己不要臉的怪得了誰。
只是她有些好奇,這和園那幾人,怎地就有那般本事,居然能跟寶珠郡主搭上線了。
月部的人可是一天十二個時辰輪番監視著,絕對沒有出紕漏的到底啊;可若說不是的話,那這請帖就值得玩味了,紅果果的打相府的臉,還說明擺著落江嘉鼎的面子?
就算那三皇子無心那個位置,也不用跟當朝丞相關系弄得這麼僵吧?
想不通啊,想不通。
只是這想不通的,何止她一人,那邊接到命令的明珠歡天喜地的回房準備衣衫首飾,明珍卻眉頭緊皺,「姐,要不你找大小姐推了這事吧。」
「什麼?」,明珠歡喜地提著一套新衫,不斷的比劃著要配什麼珠釵卻听到旁邊的弟弟這麼來了一句,驚叫一聲,「推了?為什麼要推了?你知不知道那是郡主誒,郡主及笄,若是能得到哪位大人物的青眼,不說其他我們在相府的日子都會好過很多;再說了是她自己讓我去的,我才不干!」
明珍嘴唇動了動,不知為何心里總是有股不好的預感,「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明珠撅著嘴,這個弟弟當真點都不會為她考慮;也不想象憑她現在的身份,就算是庶出那也是相爺的女兒,出席個宴會怎麼了。
明珍搖搖頭,看著提著衣衫轉身的明珠,壓在心頭的話終究沒有說出來。
時光匆匆,一晃而過。
這日,江兮淺起得極早,到底是位郡主,如今她即掌家,當好好應酬才是。
在若薇若芸姐妹的服侍下,身著青煙紫繡游鱗抹胸長裙,合著同色煙籠雲翠對襟寬袖外衫,精致繡花寬帶束月復,那頭柔順的青青絲被挽成望仙髻,兩枚翠色步搖固定著,余下都垂在腦後。
「小姐當真越發的美了,只是不知日後誰有這福氣抱得美人歸啊」,若芸輕聲揶揄著,將最後一枚桃花香扇垂柳簪固定在鬢側後喟嘆一聲。
若薇也隨聲附和著,「芊畫的手藝越發的長進的,穿上這套衣衫,奴婢都恨不能將眼珠子瞪出來釘在小姐身上呢。」
「就你們憑」,江兮淺沒好氣地斜睨了她們一眼,「可是這春日到了,某些人的心兒也開始動了,不知若咬和暗七……」
「小姐!」,姐妹倆難得異口同聲。
江兮淺從鼻子里發出一聲冷哼,帶著那睥睨天下的氣勢,哼,小樣,跟她斗;「派人去和園看看,明珠準備好了沒有,若準備好了,就起程吧。」
雖說同在內城,可這三皇子府和相府距離也有些距離,更何況赴宴這種事情,若是去遲了,難免落人口實。只是想到楚靖寒,她的眸色不由得暗淡了下,那個人到現在為止她都不知道他到底有什麼目的,為何每次,他都偏偏會出現得那麼的恰巧和及時。
「……」
若薇匆匆而至,「小姐,那邊回話,明珠小姐已經在相府門口等著了。」
「嗯」,江兮淺微微頷首,「既是如此,拿走吧。」
「慢著」,若芸匆匆地從江兮淺臥室沖出來,手上還捏著一個錦盒,看到江兮淺那白皙修長的脖頸下,優美精致的鎖骨,兩縷發絲從耳側垂下,柔順地搭在其上,卻總覺得缺了點什麼;她揚了揚手上的盒子,長長吐出口氣,飛快地打開,從里面取出一條略顯華貴卻並不張揚的項鏈,銀色金屬做底,卻看不出什麼材質,上面宛若玻璃般透明的各色翡翠碎粒瓖嵌其間,團簇呈盛放的七色鳶尾;沿著花朵向兩側,項鏈由寬到細卻並不顯得突兀。
「……」,江兮淺微微蹙眉,她向來不喜這些。
若芸卻由不得她拒絕,「這條七彩鳶尾可是谷主當年雲游江湖尋到的天外隕石,求聖手定制的,可小姐卻一次都未佩戴過,谷主若是知曉,該傷心了。更何況,小姐今日這般打扮,到底顯得單薄了些,若是以往也就罷了,可現如今小姐掌管相府,總得有點掌家的氣勢。」
「……」。江兮淺無語。
若芸卻徑自取了項鏈給她戴上,那團簇的鳶尾剛好落在她的脖頸下方,遮擋了大片白皙的肌膚卻又露出了美麗的鎖骨;只是那冰涼的觸感讓江兮淺微微蹙眉。
「好漂亮!」,若薇眼前一亮。
江兮淺擺擺手,「行了,走吧。」
「對了,小姐的錦帕」,若芸朝著屋內飛奔,一溜煙帶起微風撩起裙擺,在兩人剛出門時,又飛快地奔回來,手上儼然是與衣服一套淺紫色錦帕,金絲溝邊,其中一個角落上繡著淺淡的花草,倒是顯得極為簡單;可若是有人細看卻能發現,在花草角落不起眼處,有一朵指甲蓋大小,透明絲線勾勒出的鳶尾。
相府門前。
季巧萱在張媽媽的攙扶下,看到盛裝打扮後的江兮淺,頓時眼前一亮,肌膚似雪,瑩亮無暇;五官絕美,氣質動人;不足巴掌大的小臉,雙眉如黛,唇色如櫻;最惹人注意的是那雙濕漉明亮的眸子,幽深澄澈;好似能看到人心底般。
不是人間富貴花,九天瑤台落凡家。
「娘的淺淺真美」,季巧萱由衷地喟嘆一聲,心底卻有些黯然,她握著江兮淺的手輕輕拍了拍,「寶珠郡主的及笄宴會,你可得仔細些,如今相爺外遣剿匪,正是風口浪尖時;明珠初來鳳都多有不懂,你多照料些,真是苦了你了。」
江兮淺搖搖頭,左右兩只步搖隨風發出「叮鈴鈴」的聲音,清脆恬淡,「女兒不苦,倒是娘可得好好保重著身子,女兒會好好照顧自己的。♀」
「嗯」,季巧萱微微頷首。
「那女兒就先去了」,江兮淺對著季巧萱微微福身。
「夫人,明珠也去了」,明珠回過神來,也福了福身。看著前面江兮淺那衫裙包裹著窈窕玲瓏的身段,那青絲間點綴的釵環,還有脖子上那華貴的項鏈,她雙手緊握成拳。
原以為自己刻意打扮了,甚至還將娘最喜歡的發釵別上,可原來也還是如丑小鴨般。
「還不快跟上」,江兮淺轉過頭輕喝一聲,「今日,我們前往三皇子府上,見的可都是王公貴族,達官貴冑,若是無特別之事跟在我身後就行,萬不可惹出什麼亂子來。」
明珠蠕了蠕唇,小聲道,「是,明珠知曉。」
江兮淺連看都懶得看她一眼,徑自爬上馬車,與明珠兩人份左右對坐著。
三皇子府門前,早已經是車水馬龍,門庭若市。
寶珠既非皇家郡主,及笄之禮,自是不能于皇家宗廟舉行,可三皇子倒也待她不薄,刻意為她在府中修建了一座家廟。
所有賓客都嘖嘖稱奇,原本以為三皇子與那鳳靖王府的小王爺有什麼不正當的關系,可如今看來,只怕三皇子早已是心中神女,只等及笄呢。
當然也有那知道真相的,緘口不語。
此刻,寶珠早已經沐浴更衣,著采衣采履,安坐東房內候著,紫嬤嬤跑里跑外,依次檢查著,及笄加禮上所需要的發笄、羅帕、素色襦裙、發簪、曲裾、釵冠等物;按照加禮的順序從左到右排列著。
由于寶珠沒有父母,此刻前廳中,三皇子楚靖寒正充當著父母的角色,接人待客,與來賓相互揖禮;來賓也都只按著各種的身份或避開了去,或受了半禮,到底是皇家子孫,還沒人大大咧咧受了全禮。
「淺淺姐,你來了;咦她是誰?」,江兮淺剛到,將禮送上與楚靖寒打完招呼之後,姚瑤溪就撲了上來;倒好似不管她在哪兒,這丫頭都能找到。
江兮淺心中搖頭,倒是有些明白為何姚銘書總是頭疼了,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而是抬起手習慣性地揉了揉她的頭發,「傻丫頭,身子可好些了。」
「嗯」,姚瑤溪俏皮地吐了吐舌頭,「對了,你大哥呢?」
「在外面呢,按理女子及笄請的都是女子,男子大都不可觀禮的;只是在及笄禮之後的宴會大家倒是可以熱鬧熱鬧」,姚瑤溪頗有經驗地說道,而後指了指大門內,「听說三皇子特地為了熙寶珠修了家廟呢,嘖嘖,原來冷面皇子居然還有這般體貼之處。」
江兮淺搖搖頭,心中卻是了然,她就說為何那些男賓都只在外院三三兩兩的圍著,或談笑,或敘舊;而女子則都被迎了進來,卻原來還有這麼一出。
「大小姐」,明珠嚅了嚅唇,眸中盡是委屈地看著姚瑤溪,這女子的身份定然不凡,人家都開口想問了,這江兮淺竟然不為她介紹,肯定是怕自己搶了她的風頭哼;她本想自己開口,可江兮淺竟然飛快地將話題岔開了去;眼見著兩人就要離開,她再不開口就沒機會了。
江兮淺轉過頭,微微蹙眉,「嗯?」
「怎麼了?」,姚瑤溪轉過頭,看著明珠裝模作樣的表情,那透著委屈,帶著無辜的眸色,好似被欺負了般,眼中飛快地閃過一抹不耐和厭惡,「你要是無事,自個兒玩兒去唄,干什麼非要跟在淺淺姐身後,當真討厭得緊。」
「我……我沒有」,明珠磕磕巴巴的,只是那略嫌蒼白的面色卻更讓人覺得她受盡了委屈。
「喲,這不是江小姐嗎,怎麼,欺負完了巧巧,現在又開始欺負別人了?」,宋玨雨的聲音傳來,顯得有些咄咄逼人。
江兮淺冷哼,「都說這飯可以亂吃,話卻不可以亂說,想來宋小姐如此有涵養之人,知道什麼叫做禍從口出。」
「……」,宋玨雨咬著牙,「你,江兮淺哼,別以為我怕了你,你那般欺負巧巧,總會有報應的。」
「這就不勞宋小姐操心了」,江兮淺冷哼,「瑤溪,我們走吧。」
「江兮淺!」,宋玨雨剛還想說什麼,卻看見另一處一道窈窕身姿娉婷而來,聲音婉轉悅耳,「雨兒,發生何事了?」
「啊,哦,沒,沒事」,宋玨雨自然不會將事情真的說出來,只是在心里暗罵一聲,抬起頭異常乖巧地叫了聲,「姐姐。」
宋玨雲攏著微凸的小月復,輕輕蹙眉,「今日是寶珠郡主的及笄禮,三皇子特地請了雲夢公主為她加禮,銘王妃亦要過來,你自己好好表現著,可別怪姐姐沒提醒過你,瑤溪郡主可是公主府的掌上明珠,你可得與她好好相處著。」
「知道了」,宋玨雨嚅了嚅唇,撅著嘴;可是一想到那卓爾不凡的姚銘書,瞬間又展開了笑顏。
跟在江兮淺身後,遠遠地看著那有說有笑的兩人,明珠垂在身側的手放松又握緊,好半晌她才終于鼓足了勇氣,快走兩步追上去,「大小姐,不知這位是……」
「……」,江兮淺頓覺眼前一亮,嘴角微勾帶著濃濃的嘲諷之色,「哎呀你看姐姐這記性,這位是銘王的掌上明珠,雲夢公主的嫡孫女瑤溪郡主;瑤溪,這位就是相府的二小姐明珠。」
是明珠,不是江明珠。
連姓氏都沒資格冠上的庶女,上不得台面的東西,姚瑤溪又怎麼會放在心上,更何況還是江兮淺討厭的人。
她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倒是明珠面露喜色,王爺和公主,听起來就非同一般,趕緊上前兩步,「明珠不知原是郡主大人,未及時見禮,還望郡主恕罪。」
「……」,姚瑤溪癟癟嘴,「淺淺姐,難道真的是夏天到了,好多蒼蠅啊。」
「是挺多蒼蠅的」,江兮淺順著姚瑤溪的話,順手還在空中拍了拍,「我們還是先進去吧。」
明珠跟在兩人身後,咬著牙;雙手緊握成拳,卻只是片刻,好似剛才只是沒有發生般,追了進去。
一行剛進入家廟,入座,就听見了樂聲。
禮者,天地之序也;樂者,天地之和也。
樂聲至,而禮至。幾乎是同一時間,一名身著朱紅色禮物的贊者高聲宣布,「開禮。」
而後,東房的大門緩緩打開,身著采衣采履、頭發散批的寶珠在兩名婢女的攙扶下,緩緩地走到院子中央,朝著西面觀禮的賓客微微福身,行禮之後,朝南跪坐在早就準備好的金絲勾線繡花大蒲團上。
「有請正賓雲夢公主」,贊者高聲喝道,話音落。
雲夢公主立刻起身,對著眾位微微頷首,雖然已是暮年,但卻仍舊如中年美婦般,兩鬢斑白的頭發卻掩不去她那一身皇家兒女所特有的氣勢,經歷歲月的打磨,可那臉上的肌膚仍舊光滑瑩亮,只是隱隱也還是能發現藏在其中的細小紋路。
「請雲夢公主為郡主初加」,贊者聲音依舊高昂卻並不刺耳,還帶著特有的吸引力,只是出聲便能壓住全場;她話音剛落,有司立刻端著托盤跟在雲夢公主身後。
雲夢公主嘴角帶笑,「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志,順爾成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說著從托盤中拿出篦子輕輕替熙寶珠梳頭加笄;而後贊者一聲「拜!」
寶珠對著雲夢公主恭敬地行了個跪拜大禮;之後,贊者才道,「禮成。」
而後紫嬤嬤攙扶著熙寶珠,對著觀眾再次行禮後,回到東房。
片刻之後,寶珠再次出來;已經換上了一襲素色襦裙。仍舊對著觀眾福身行禮,卻是朝東跪坐。
贊者面帶微笑,「請雲夢公主為郡主再加。」
江兮淺有些無聊地打了個呵欠,看著有司托盤中的東西除了篦子,旁邊還有一個大紅錦盒,里面盛放著一支鳳凰吐珠金簪,眼中飛快地劃過一道什麼,卻只見雲夢公主再次起身,看著熙寶珠,面上帶著笑,「吉月令辰,乃申爾服。敬爾威儀,淑慎爾德。眉壽萬年,永受胡福」,邊說著,邊將寶珠頭上的發笄去掉,別上金釵。
「拜!」,贊者輕喝。
寶珠再次恭敬地跪拜,雲夢公主眉開眼笑地虛扶一下,「快快請起,這可是陛下特賜的鳳簪,可見是個有福氣的孩子。」
「多謝雲夢公主」,紫嬤嬤對著雲夢公主福了福身,又攙扶著寶珠進了洞房。
「好無聊啊」,江兮淺輕輕喟嘆一聲,側身朝著姚瑤溪咬著耳朵,「及笄禮可都是這般無聊?」
「淺淺姐不知嗎?」,姚瑤溪也打了個呵欠,看著場地中央,輕聲道,「也應該快了,三加禮畢後面應該就是宴會了。」
「……」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熙寶珠很快就出來,又換了一身,正經的宮裝羅裙,晁鳳的郡主服。
「請雲夢公主為郡主三加」,贊者再次高喝。
姚瑤溪捂著唇,「淺淺姐未參加過及笄禮?」
「第一次」,江兮淺心中陡然覺得有些悲
法武源天帖吧
涼;前世她死于及笄之日,那本該是她十里紅妝做新娘的日子,她那般行色匆匆趕回,不想得到的卻是那樣的噩耗。
「淺淺姐」,敏感地察覺到江兮淺身上散發出的哀傷和悲涼,雖然不知道為何她會有這樣的反應,但小手握著江兮淺的手,輕輕捏了捏,兩人四目相對,莞爾一笑。
︰「以歲之正,以月之令,咸加爾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黃耇無疆,受天之慶」,場地中,雲夢公主口中說著賀詞,手上也不閑著,去釵加冠,卻是晁鳳郡主的規制,不足半個巴掌大的金色牡丹釵冠,輕輕別在發髻上。
有司功成身退,隨著贊者一聲高喝,「三拜——禮成!」
江兮淺揉了揉有些酸軟的腰肢,為何沒有人告訴她參加及笄禮也必須這樣跪坐著,還不是那種歪扭著,腰身必須挺直了,雙手交握在小月復前,隨著正賓的賀詞,她們也必須小聲附和著。
三加完畢,已經接近兩個時辰。
「為慶祝我們郡主及笄,三皇子已經備了薄酒,待會兒大家好好熱鬧熱鬧,可別都離開了」,紫嬤嬤攙扶著熙寶珠,三加及笄,她必須身著晁鳳郡主服,卻並不代表著宴會上也必須,這厚重寬大又顯示不出身材的朝服,除了出席非常正經的場合,沒人會願意穿得,包括姚瑤溪也是如此。
紫嬤嬤話音剛落,江兮淺卻像是如臨大赦般,拉著姚瑤溪,立刻起身。
「哎呀,我的媽呀,這及笄禮也太繁瑣了」,江兮淺心中慨嘆,不就是成年了嘛,有必要這麼……這麼,一時間竟是找不到詞語來形容,短短兩個時辰不到,換了三套衣服,還有那些什麼之乎者也的祝詞,真是打死她也不想參加第二次了。
難得看到江兮淺除了淡然以外的其他表情,姚瑤溪倒是捂著唇,有些好笑,「這女子一生也就這一回,更何況,及笄禮後,有婚配的就該與夫家商量日子準備出嫁了,能不慎重麼?今日這及笄禮都算是簡單了,那熙寶珠無父無母,也就看在熙妃娘娘的份上,三表哥才請了祖母過來,若是換了旁人,哼!」
「……」,江兮淺有些無語,怎麼看著姚瑤溪都有些咬牙切齒。
熙寶珠換上紫嬤嬤特地為她準備的新衣,一身清爽,再配上那艷麗的容顏倒也算得上是個美人了,只可惜那眼中的厲芒卻削減了幾分魅力,讓人難望而卻步,「女乃娘,可都安排好了?」
「郡主放心」,紫嬤嬤微微一笑,看著寶珠眼中帶著慈祥溫和;只是隨後眼底劃過一道厲色。
哼,江兮淺。
想那日她進宮拜見太後,當初明明是熙妃娘娘說好的話,可現在竟然一個都不承認。
這也就罷了,可那個昏君竟然妄想將那江兮淺賜婚給三皇子;三皇子只能是寶珠的,她眼中飛快地閃過一道殺意,可飛快地掩飾過去,拍了拍熙寶珠的手,「今個兒可是郡主的大日子,郡主只要開開心心的,其他的女乃娘會幫你做好的。」
「我就知道,女乃娘對我最好了」,熙寶珠撲到紫嬤嬤懷中。
江兮淺和姚瑤溪剛離開三皇子府上的家廟。
明珠巴掌大的小臉已經憋成了絳紫色,「大,大小姐,我,我……」
「嗯?」,江兮淺微微蹙眉。
「不,不知茅房在什麼地方?」,明珠有些害羞,壓低了嗓音;雙手還捂著小月復,「好似有些鬧肚子了。」
江兮淺沒好氣地癟癟嘴,這三皇子府她也是頭一遭來,怎麼會知道茅房在什麼地方,「你隨便找個丫鬟給你帶路吧,可別亂跑,到時候自己來主院尋我們便是。」
「知道了」,明珠那副小媳婦模樣讓姚瑤溪咬牙切齒,可很快姚銘書好似有什麼事,姚瑤溪面帶歉意,「淺淺姐,我去去就來,你自己呆會兒。」
江兮淺連連擺手,「行了,正事要緊;我又不是瓷女圭女圭,一踫就碎了。」
「淺淺,先告辭了」,江兮淺微微頷首卻沒有錯過姚銘書那飽含深意的神色,好似有什麼關于她的事情,她卻被蒙在鼓里一般。
身後沒人跟著,她亦最不喜歡這樣吵鬧喧囂的場景,徑自沿著小徑,往僻靜處而去。
這三皇子府,當真不愧是皇子府,只是主院竟然也配有諾大的一個湖泊,白色大理石的橋廊蜿蜒回轉,通往湖心亭處,八角亭台周圍又絲質的簾子圍著,在清風的吹拂下,隨風起舞著。
觀周圍百花盛放,聞水光芬芳,沁人心脾。
尤其是那濕潤的微風拂過臉龐,帶著特有的溫潤和春陽的和煦,再添上一壺熱茶,兩盤糕點,當真算得上是享受了。
她剛到湖心亭中坐下,看著那石桌上的熱茶糕點,心中倒是好奇。
「小姐可是累了?」,若薇時刻注意著江兮淺的神色,眉頭微蹙。
江兮淺搖搖頭,突然,一個傳來一道略帶婬邪的男聲,「不知江小姐約本侯爺前來,所謂何事啊?」
下意識地抬頭望去,只見那蜿蜒回轉的橋廊上,只見來人生得既是俊秀,只是那蒼白的臉色,單薄的身子還有那輕佻的語氣讓江兮淺覺得既不舒坦,更何況什麼叫她約他?
「這位公子,小女子與你素不相識,何談約見,難道公子認錯了人?」
「咦,難道江小姐喜歡欲擒故縱?」,男子語氣輕佻,手上還攬著一個身著抹胸長裙卻拉得極底,一眼望去還能看到胸前那雪白的半球形中央堆起得弧度,男子摟著女子邊調笑著,邊對著江兮淺輕笑道。
江兮淺面色一暗,累覺跟這人沒什麼好說的,「想來公子是認錯人,本小姐就不跟你一般計較了,若薇我們走!」
「怎麼,真當本侯爺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了?」,男子一听也來了脾氣,單手不斷在女子的身上游走,女子窩在男子懷中,眉眼橫生,時不時挑眉看一下江兮淺。
江兮淺沉著臉,「公子不要欺人太甚,我與你素昧平生,何談約見?」
「也許是愛慕本侯爺久矣,放心,本侯爺對美人一向寬厚,雖然你江大小姐聲明不佳,可到我寧青候府做個姨夫人還是可以的」,男子輕笑一聲。
「寧青候?」,江兮淺沉著臉,她還未說完;若芸卻是惱了,「你把嘴巴放干淨點兒。」
寧青候看著江兮淺眉毛一挑,「怎麼,敢做不敢當了?」
「……」,江兮淺心中頓時了然,看來是有人拿著寧青候當槍使,他上下打量著男子,顴骨突出,眼眶下陷,印堂發黑,雙目乏神,尤其是那絲毫不掩飾的婬邪,更是讓人討厭至極,活月兌月兌的縱欲過度,她就算閉上眼也看不上這樣的男子。
「呵呵,本候就說嘛,看本候也是一表人才風度翩翩,既然咱們郎情妾意,不如」,說著放開手中的女子就要撲上來。
「侯爺——」,女子婉轉嬌吟。
若薇卻是厲喝一聲,「爾敢!」
「砰——」
「咚——」
「啊!」
悶響聲,尖叫聲同時響起,驚動了院中的賓客;幾乎只是片刻,不少賓客就朝這邊雲集過來。
若薇皺眉,「小姐,這……」
「無妨」,只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倒是不知在這鳳都除了季巧巧,到底還有誰這般的跟她過不去。
她雖不在乎外人怎麼說,但女兒家到底名節重要,更何況還有季巧萱,她現在可是受不得丁點兒刺激,就算不是為了自己,她也必須將今天這事給處理好了。
「怎麼回事?」,楚靖寒面色難看,看著在湖中的寧青候,對著旁邊呆住的丫鬟小廝厲喝一聲,「還不快把侯爺就上來。」
「啊」,丫鬟小廝集體回過神來,而後點頭如搗蒜,「是,是!」
寧青候被救上來,立刻有丫鬟取來淨衣給他披上,「啊,阿嚏,江兮淺,你……你……」
「我什麼?」,江兮淺抿著唇,「侯爺愛美,眾所周知,只是有些事還是適度得好,免得連走路都走不穩,讓人笑話了去。」
寧青候面色白轉青,看著江兮淺,「你,你這個賤人,明明是你約本侯爺前來,怎麼看到本侯懷里的美人吃醋了?早說嘛,要知道本候對美人可是來者不拒的。」
「啊——」
「哦?」
「……」
湖邊圍觀的人群中,不斷有人發出驚呼聲,眾人看向江兮淺的神色開始晦暗不明。
「沒想到江小姐居然喜歡的是寧侯爺啊,真是人不可貌相呢」,宋玨雨捂著春,突然驚呼一聲,「啊,真是,江小姐人家不是故意說出來的,真是抱歉」,可是那副欠扁的表情哪里有半分抱歉的模樣,
若薇面色難看,「宋小姐還請慎言。」
「怎麼,敢做還不敢說了?」,宋玨雨身旁一名女子應和道。
「淺淺姐,這,這到底怎麼回事?」,姚瑤溪拉著姚銘書回來。
江兮淺聳聳肩,臉上露出無奈之色,「我也不知道,就想找個地方靜一靜,不想躥出來個神經病,說起來,三皇子你這府上的護衛也該加強加強了,別什麼人都往里面放,要是咬著貴客可就不好了。」
「江小姐倒是伶牙俐齒」,寧青候也面色一沉,本來他是,可也都是你情我願的,這江兮淺約他也就罷了,現在竟然還反咬一口,當真以為他沒有半點脾氣嗎,「當真是敢做不敢當嗎?」
江兮淺抬起頭,「寧侯爺,這要敢做才敢當,要是沒做卻敢當,那不是擔當,是冤大頭;本小姐看起來時沒長腦子還是沒長眼楮?」
「你」,寧青候被氣得面色蒼白,胸口一起一伏,若非縱欲過度,其實也還算是個俊俏的人;到底也是,這王公貴族,達官貴冑中,哪家不是俊男俏女,最次的也就是稍微平凡些,絕對不可能出現歪瓜裂棗。
「寧侯爺,這青口白牙,當真以為說話不用負責嗎?」,江兮淺也怒了。
「什麼叫青口白牙,這難道不是你讓婢女送來的?」,寧青候也是怒了,既然這江兮淺咄咄逼人,他也不用給她留臉面了,說著從懷中掏出一根絲巾,「你敢說這不是你的?」
剛入廁回來的明珠看著那絲巾,突然捂著嘴,「啊,大小姐,這,這不是你的嗎?」
唰——
周圍眾人數百道眼光齊齊朝著明珠投去,她捂著春而後可憐兮兮地,抬眸好似受盡委屈的小媳婦生怕再次受到責罰般,小意地抬頭看了江兮淺一眼,「大,大小姐,這,這,明珠,我,沒……」
「……」,江兮淺冷哼。
若芸沉著臉,「明珠小姐當真確定這絲巾是我家小姐的?」
「這,這,我,不,不是,真的不是」,明珠像是如夢初醒般,飛快地抬頭看了若芸一眼,眼中帶著深深的恐懼,瞬間改口。
眾人看在眼里,記在心里。
如此這般,只怕這江大小姐也非傳言那般,這手段,嘖嘖。
「江大小姐倒是好本事啊,明珠是吧,你只管實話實說,有我們在,她休想動你一根汗毛」,宋玨雨養著下巴,好不容易能抓到江兮淺的小辮子,她怎麼會放過這麼大好時機,更何況現在這主院中,基本上鳳都貴族圈子的人都到齊了,只要坐實了這事兒,哼!
熙寶珠也娉婷而來,看著明珠,輕嘆口氣,故作溫柔道,「想來這位就是相府二小姐了吧,說來你姐姐也真是的,我們生為女兒敢愛敢恨是好事啊,既然江大小姐與寧青候兩情相悅,啊不,江大小姐你……」
「多謝郡主提點,小女子受教」,江兮淺嘴角微勾。
瞬間,整個院子倒抽一口涼氣,如此,倒像是江兮淺承認了一般。
寧青候冷哼一聲,一把將那絲巾扔在地上,「本候才看不起你這樣的女人!」
「嘩——」
又是一片抽氣聲,要知道江兮淺雖然以往聲明不佳,但現在卻是正名了,再加上她那絕美的容顏,那成性的寧青候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熙寶珠眼底劃過一道暗恨,「寧青候切莫如此,想來江大小姐……」
「郡主」,江兮淺嘴角微勾,清淺一笑,當真以為老虎不發威就當她是病貓麼,「可否讓民女問完最後一個問題?」
熙寶珠眼中帶著勢在必得,「江小姐請便。」
「呵呵」,江兮淺冷眸厲芒,掃過在場眾人,眾人只覺得驟然一冷,頓時噤聲,而後她才將視線轉到明珠身上,「你既然說著絲巾是我的,可有證據?」
明珠咬牙,「這,這……」
「既然沒證據,那本小姐也可以說這絲巾是你們在場任何一個人的」,江兮淺面無表情,聲音冷冽。
隱在暗處看熱鬧的寒風狠狠地打了個寒顫,這江小姐說話連語氣都跟王爺這麼像,果然不愧是王爺看上的女人,可是王爺為什麼還要他們查探那個額頭上有一朵紅蓮的女人呢,想不通。
「明珠小姐,你要是知道就說出來吧」,宋玨雨的聲音突然變得柔和。
「就是就是,不然這污蔑的罪名也是不輕的」,有人隨聲附和著。
楚靖寒斜睨了寧青候一眼,而後看著江兮淺說不出心里是什麼滋味,「夠了!」
「三皇子,這有人污蔑本小姐名節,難道本小姐不該討回公道嗎?這件事情要是不查清楚,本小姐就沒完」,江兮淺嗆聲。
楚靖寒只覺得胸口一滯,「你……」
「哼,怎麼沒話說了?」,江兮淺看向明珠,明珠緊緊咬著下唇,「大,大小姐,我,我」,她我了半天之後,陡然像是下定了決心,「在那絲巾的角落處繡有淺淺兩個字,不信你們可以自己查看。」
江兮淺挑眉,「哦?」
「啊,真的有!」,一名距離稍緊的婢女撿起被寧青候扔在地上的絲巾。
「曾听巧巧說過,江大小姐的私人用品上,都會繡有淺淺兩個字,這點卻是不會錯的」,宋玨雨捂著唇,只是輕輕的一句話卻是印證了明珠的話,「大家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相府查探查探。」
在她離開相府之前,所有的私人用品上面的確都繡有淺淺兩個字,所以幾乎只是一眼,在那寧青候拿出那絲巾的時候她就認了出來,只是她卻萬萬不能就此承認的。
------題外話------
心兒︰及笄禮是查了資料寫的,捂臉,最不擅長寫這種東西了。
解釋下︰
贊者︰心兒自己理解的應該是司儀一類的,不過不懂,查的資料上寫的是協助之類的;司儀應該也是協助的一種吧,o(╯□╰)o
有司︰幫正賓端托盤上,上面放著的,就是及笄用得那些東西。
還有及笄的吉祥語,心兒實在是不知道,所以三句都是百度的,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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