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年了。♀
他有多少年沒見過那樣正經而又嚴肅的鳳邪了,連他自己都記不清楚了吧,可偏偏他卻那樣嚴肅地告訴他,他對她的感情,雖然可能談不上愛,但總歸是喜歡的罷。
不然,他不會因為那樣一個傳言就快馬加鞭的趕回,甚至還……
看到她哭,他會覺得心疼;看到她笑,他會覺得開心;看到她死氣沉沉地躺在床上,他想殺人;調皮的她,皺眉的她,生氣的她,發呆的她,甚至連算計人的她,在他眼里都是可……愛的?
不知不覺,她好似已經印在了他的腦海里,甚至連他自己都不知從何時開始。
以前不曾注意到的問題,好似在鳳邪那一番話之後,或許是在鳳邪提到賜婚之後,驟然驚醒;這樣想著,就連臉上的表情都不自覺地柔和了下來,嘴角微不可查地上翹。
江兮淺嘴角狠狠地抽搐了下,視線上下打量著面前這人,這不是傳說中的冷面冷心嗎?現在是啥?尤其是那發呆的模樣,「哎呀,那實在抱歉得緊,本小姐沒空。」
「……」,楚靖寒絕倒,能這麼干脆利落地拒絕他的,不管男女她都是第一個,深吸口氣,抬頭看著宛若無骨般靠在椅背上的女子,強壓下心頭的不自在,「既然如此,那本宮就先告辭了!」
江兮淺額頭上立刻浮起三條黑線,誰能告訴她這貨到底是來干嘛的,心里雖然月復誹可面上卻不顯而是堆著笑,「那恕小女子不遠送了,三皇子有空再來啊……」
那個啊字拉得老長老長。
「……」,楚靖寒腳下一個趔趄,險些摔倒,他怎麼覺得這丫頭越來越像,像某種……咳咳……
直到看不見楚靖寒的背影,若薇才開口,「小姐,這三皇子到底來干嘛的?」
江兮淺無語地翻了翻眼皮,「你問我,我問誰去?」總不能說這楚靖寒發瘋吧,突然想到跟這廝幾次交手的場景,別說,還真有這可能。
「難道他能未卜先知,特地來給小姐解圍的」,若薇嘟噥著,聲音雖小,可江兮淺卻听得明白,身形頓了頓,而後加快腳步,「回房!」
等若薇回過神來,竟然連江兮淺的背影都看不到了,趕緊加快腳步追了上去。
只是處在震驚中的兩人都沒想到,就在楚靖寒離開後的不久,發生了一件讓眾人都沒有預料到的事情。
——棄女重生——
「到底什麼人吶,這是……」
江兮淺靠在軟榻上,抱著針線筐,已經是第一千七百三十二次咒罵了。
若薇和若芸面面相覷,相互推攮著。
「到底什麼人吶,這是……」
第一千七百三十三次!
兩人心頭同時浮現出一個數字,良久在江兮淺要準備下一次咒罵的時候,若薇終于忍不住,「小姐啊,那個,您中午要吃點兒什麼?」
「……」,江兮淺沉默半晌,「到底什麼那人吶,這是……」
若芸扶額,若薇捂臉,自家小姐果真已經沒救了麼,可到現在為止,她們都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自從送走突然抽風的三皇子之後,回到汐院,小姐抱著針線筐就有些不對勁了,難道是今天早上受刺激了?
也不對啊,明明自家小姐佔了上風來的。
「我xx他八輩祖宗的,居然敢偷老娘辛辛苦苦繡好的肚兜,老娘詛咒他洞房夜不舉!」
江兮淺終于忍不住爆發,換了句台詞,讓若薇和若芸喜極相擁而泣,她們家的小姐還是正常的,終于不用擔心了。
此刻江兮淺心頭卻是只覺得有一百頭草泥馬跑過去,每一頭都蒙著黑面,頂著大紅色鴛鴦肚兜,正是她繡給季巧萱肚子里那塊甚至不知道是男是女的肉。
「小,小姐,你沒事吧?」,若芸被自家姐姐推出去,硬著頭皮。
「沒事」,江兮淺面色難看,「讓月部的人給我查,本小姐今個兒早上離開之後都有誰進過本小姐的房間,哪怕一只螞蟻也的給本小姐找出來」,她辛辛苦苦,繡了兩年尼瑪終于下定決心給繡好,當做送給那未出生的小弟弟/小妹妹的見面禮,可一轉頭回來居然不見了。
若芸轉頭看了看自家姐姐,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錯愕,「那個,小姐丟東西了?」
「我的鴛鴦肚兜啊」,江兮淺慨嘆。
若薇和若芸同時震驚,!
難道汐院出現了,還專偷小姐的肚兜?不對,自家小姐什麼時候有過鴛鴦肚兜,她們怎麼不知道,而後兩人視線齊齊落在江兮淺懷中的針線筐里,那個小姐繡了兩年卻只有一個頭的鴛鴦繡品不見了!
難道是……
不得不說兩人瞬間真相。
若薇淡定了,對于明明繡技了得卻拿繡針跟要命般惱火的小姐來說,那鴛鴦圖分明是當年,咳咳,小姐準備送給無夢谷主的荷包,她絕對不會說那是惡作劇的,絕對不會;前不久,小姐好不容易從行禮頭翻出來,知道夫人懷孕後,打算給自家小弟弟/小妹妹縫個肚兜,可現在居然不見了!
「是,奴婢這就去」,強忍著笑意,若薇飛快地退出房間。
若芸卻是進退兩難,這誰都知道,老虎嘴里的牙不可拔,動了小姐的繡品,那可是比拔了老虎嘴里的牙還要淒慘,到底是誰這麼想不通呢?
「咚——咚咚——」
敲門聲適時地響起,若芸頓時淚流滿面,這到底是誰啊,來得也太他麼的及時了,簡直就是救命恩人啊有木有!
小姐身上的低氣壓太讓人受不了了。
「進來」,若芸趕緊出聲,看向靠在軟榻上的江兮淺。♀
「小姐,夫人請您過主院一趟」,翠柏不知若芸是何意,只是在看到若芸眼中那灼熱得好似要將她融化般的眼神,脖子縮了縮,快速地說完話之後,一溜煙的跑了。
江兮淺義憤填膺,「哼,讓若薇留在這兒給我查,本小姐詛咒那個拿本小姐肚兜的人,一輩子硬不起來。」
鳳都,距離相府不遠處某客大樹上的男子,一臉奸笑著,看著手上繡著鴛鴦圖案的紅布,眼中帶著精光,可突然她只覺得脊背發涼,不由得打了個噴嚏,看向四周,沒人發現自己,看看天,嗯,春光燦爛,正是好時節,誰在罵他?
看著前面,健步如飛的自家小姐,若芸心中嘆口氣,對那不知捋了老虎須的某人,為啥要讓她們來承受後果啊,詛咒他生個女圭女圭沒……算了,沒鼻子好了。
江兮淺本就心情不好,還一而再再而三的,心里嘀咕著,也不知道是誰,早上宋家人剛來過,難道是寧青候府之人?
寧青候,全名寧青蘭海,這個人說不好好壞,也曾是鳳都有名的風流才子,只可惜這風流是真風流了,才子卻一天天被消磨掉了才名,最後風流成性了。
誰知她剛踏進主院,竟然看到某位不想見到之人,皺著眉頭上前,「娘,見過齊夫人,齊世子。」
「你看淺淺,跟伯母這般客氣作甚」,姚琉璃端莊秀麗,眼中的精光卻讓人不可小覷,她順勢拉著江兮淺的手,「你看,只是幾日不見,淺淺這丫頭出落得越發的水靈了,這樣貌,倒是跟大公子極像的。」
說道江文清,江兮淺和季巧萱的面色同時一沉,姚琉璃也似是意識到自己的失言,趕緊捂著嘴,「哎呀,你看看伯母,當真是老糊涂了,听說昨日在三皇子府上,淺淺受委屈了,浩遠這孩子也真是的,竟然說出那樣的混話來,淺淺放心,伯母昨日已經替你教訓過他了」,說著對齊浩遠狠狠地遞了個顏色。
齊浩遠看著江兮淺,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可是就在他想要上前時,江兮淺那輕飄飄的一個眼神卻讓他止住了腳步,抬頭看著她,「淺淺,我……」
「齊世子有話直說便是,這般吞吞吐吐的,倒顯得太過了」,江兮淺不動聲色地將手從姚琉璃手中抽出來,站到季巧萱身後;齊浩遠沒有落座,她自然也是不能座的。
姚琉璃狠狠瞪了齊浩遠一眼,「哎呀淺淺,你是不知道,浩遠他就這麼個木頭性子,伯母听說了昨日之事,今日可是特地來探望你的,這是番邦進貢的血燕,對女人吶最是滋補了,淺淺可得好好養好了身子,倒是給伯母生個大胖孫子。」
「齊夫人!」
「娘!」
齊浩遠和季巧萱同時開口,而江兮淺只需要適時地低頭,連嬌羞都不必了,她緊緊地抿著唇。
只是姚琉璃卻沒有給他們再次開口的機會,拉著旁邊季巧萱的手,「我說妹妹,何時這般見外了,我家遠兒也老大不小了,淺淺也不算小了,姐姐今日過來就是想跟你談談,什麼時候把她們兩小的事情給辦了,當然淺淺還小,我們都知道,只是先把名分定下來,倒是等淺淺及笄之後再行合巹禮也是要得的。」
事實上,在鳳都,十三出嫁的女兒不在少數;只要女子過了初潮,便代表著成年,所謂的十五及笄只是像別人告知,吾家有女初長成,適齡青年可上門罷了。
季巧萱面色一沉,「齊夫人,這婚事……」
「妹妹,你可是想好了」,不等季巧萱說完,姚琉璃徑自接過話頭,「那可是當年先帝親自定下的婚約,你們不會是想……」
低著頭的江兮淺冷冷一笑,先帝定下的婚約是不錯,可到底是誰想悔婚,這點可就值得斟酌了。
原本季巧萱對齊浩遠也是滿意的,可自從知道他對季巧巧那不軌的心思,還有那懷孕的外室之後,越發的覺得她不是自家女兒的良人,若是真的就這麼糊里糊涂的將淺淺嫁過去,讓她怎能安心。
季巧萱抬起頭,將手從姚琉璃手中掙月兌開來,對著她疏離一笑,「雖說是先帝賜婚,可卻也是有言在先的,齊夫人,這齊世子英年才俊,儀表堂堂,是多少閨閣女子的夢中情郎,我家淺淺無才無德,倒是高攀不上了。」
「江夫人!」,姚琉璃氣急。
「齊世子,您難道就不說句話麼?」,季巧萱直接無視掉姚琉璃的不滿,而是抬起眼皮盯著齊浩遠眼神灼灼。
「……我」,齊浩遠抿著唇,看著站在對面的江兮淺,她就那麼低著頭,卻讓人無法忽略她那白皙如玉的肌膚,絕美的五官和動人的容顏,若說不動心,是騙人的。他整治血氣方剛的年紀,對美的追求是本能,只是強人所難卻非他所願,可娘那兒……
姚琉璃看著季巧萱,「我家遠兒對江大小姐很是滿意,照理就算現在要求淺淺過府,也是不逾矩的。」
「齊夫人還是回去等著抱孫子吧」,季巧萱惱,「威遠侯府門檻太高,是我相府高攀不上,我會擇日進宮面見聖上,要求解除婚約的。」
「你休想!」,姚琉璃氣急,這婚約卻是怎麼都不能解的,可話剛出口,她立刻意識到自己語氣中的強硬,面色有些尷尬,不由得又軟了下來,「妹妹,這門婚事說到底也是兩個小輩的終身大事,你我這般未免顯得有些太過急躁了,不如讓淺淺和遠兒自己選擇如何?」
季巧萱微微蹙眉,姚琉璃卻是信心在握,這鳳都誰人不知江兮淺對自家遠兒的喜愛,到時候別說只是一個外室,去母留子也就是了,就算再給遠兒納幾房姨娘,她恐怕也得歡歡喜喜的,想著她上下打量著跟在江兮淺身後的若芸,听說這丫頭竟然是出自無憂谷的婢女,嗯,果然是不錯的。
看看這窈窕的身段,雖算不上絕美卻也清秀的容貌,作為江兮淺的貼身丫鬟,到時候就算開了臉也沒什麼,以她的身份,抬個姨娘也夠的。♀
此刻江兮淺和若芸儼然不知道姚琉璃心中的想法,若是知曉定然破口大罵,都說兔子不吃窩邊草,可她竟然在人還沒過門時就開始肖想了。
齊浩遠面色陡然一紅,看著江兮淺露在外面那雪白的脖頸,吞了吞口水,嚅了嚅唇,「娘,我……」
「……」,都說知子莫若母,齊浩遠什麼心思,姚琉璃會不明白?她臉上帶著笑意,看向對面滿連嬌羞的江兮淺,「淺淺,伯母這提議,你以為如何?」
江兮淺低著頭,你妹的如何,如何?不如何……
見江兮淺久久不說話,姚琉璃昂著下巴,眼中飛快地劃過一道孤傲之色,「既然淺淺沒有意見,妹妹,這事就這麼定……」
「娘,齊夫人!」,江兮淺猛然抬起頭,臉上哪里還有半分嬌羞之色,「女兒不嫁!」
「淺淺!」,齊浩遠失聲。
他怎麼也沒想到,江兮淺竟然會這麼干脆利落地說出不嫁兩個字。在他心目中,就算他養了外室又如何,以江兮淺對他的愛慕,只要他說說軟化也就過了,雖然自從她回鳳都之後對自己並不待見,可現在巧巧都已經被送走了,他對她貌似也沒有以前那般的討厭,甚至隱隱對她帶著欣賞和愛慕。
從始至終,他都明白,她會是他的妻,所以對季巧巧的關注總是多過她;因為她身上已經被打上了齊浩遠所屬的標記,可她現在竟然就這麼輕易的否定了,他接受不了。
江兮淺面色顯得有些蒼白,語氣卻是異常地堅定,「齊夫人,我娘說得不錯,威遠侯府,門檻太高,是小女子高攀不上。」
「……淺淺,你,當真……」
「說起來還未恭喜齊世子喜得麟兒」,江兮淺嘴角帶著十足的諷刺,「淺淺年幼,本不該現在提起此事,可既然齊夫人和齊世子上門,想來這事也該說開了,如今我娘身懷有孕,不宜操勞,倒是淺淺厚著臉皮,自說了,趁著兩位都在,把話都說清楚了也好。」
姚琉璃半眯著雙眼,上下打量著江兮淺,不知為何她的表現竟然跟齊浩遠所說的不太一樣,不是說她沒什麼變化嗎?上次雖然季巧萱也態度堅定,可自己的母親不是已經勸過江兮淺了嗎?她怎麼會又……
「是淺淺另有了心上人?」
「……齊夫人多慮了,只是淺淺覺得如今長兄遠游,父親不在,淺淺需照顧相府上下,更何況齊夫人說得對,齊世子年逾二十,也該是成家立業的年紀,別因為淺淺誤了他的終身大事,如此淺淺當真罪過了」,江兮淺語氣平淡,面無表情。
齊浩遠卻是愣了,這番話落,他竟像是從未認識過對面的少女,當年那個追著他,大喊「齊浩遠,我心悅你」那熱情奔放的女子哪兒去了?現在的她,不似以往那般的大膽,可好像哪里不一樣了。
其實,哪里都不一樣了。
「女子終歸是要嫁人的,更何況你大哥他……」,姚琉璃忍不住反駁,江兮淺卻很快接過話頭,「我大哥只是遠游,終究會回來的,他一日不歸,淺淺一日不嫁;他終身不歸,淺淺終身不嫁!」
季巧萱咬著牙,「淺淺,你……」
「娘,大哥因我離家,自然我要等他回來」,江兮淺微笑著,「如此,倒是不好耽誤了齊世子的姻緣,不如齊夫人與我娘約個時間,一起進宮面聖,也好當面將事情說個明白,也別傷了兩家的和氣,齊世子,你說是不是?」
齊浩遠冷了,看著對面那淺淡如水的女子,「啊?嗯……」
「浩遠!」,姚琉璃氣急。
「呵呵,既然齊世子應下,那擇日不如撞日就明天如何?」,江兮淺得寸進尺,有些事情必須趁熱打鐵。
姚琉璃面色蒼白,看著江兮淺,這樣靈動如風的女子,當真是他們威遠侯府沒有福氣,還是天要亡他威遠侯府,嘆口氣,朝著季巧萱,「妹妹,你看這事,江相和我家侯爺如今都不在,若就這般解除婚約,是不是有些草率了?」
「……這」,季巧萱猶豫了一下,江嘉鼎不在,就這般解除婚約的確有些草率了。
「不如等相爺和我家侯爺回來再做決定如何?趁著這些日子,淺淺與浩遠也可以好好相處相處,畢竟這女人的一輩子吶,當真都是菜籽命,種什麼土過什麼活」,姚琉璃似是感慨,「說起來,當年淺淺和浩遠的感情也是很好的,只是淺淺離開了幾年,到底是生疏了。」
季巧萱抬頭,望著江兮淺。
江兮淺強忍著,罷了,這種事情她本就沒想到一蹴而就,郁悶地點點頭。
就算現在能解除婚約,倒時候江嘉鼎和齊忠祥回來,若說不算,皇帝自然也會考量的,不如先依了他們,至于後面的,走一步看一步吧,若當真惹急了她,婚約不解也罷。
先帝賜婚,相府長女。
可沒規定到底是嫡長女還是庶長女,那季巧巧不也是江嘉鼎在外面風流的野種麼?
若真是較起真來,這相府長女的名頭落到誰頭上還不一定呢。
姚琉璃,竟然敢算計她,哼!
「既然如此,那就這麼說定了」,姚琉璃大松了口氣,心頭卻是在盤算著要怎麼保住這門婚約;倒不是她有多喜歡江兮淺這個媳婦,而是威遠侯府如今處在水深火熱,不得不借住相府的勢。
等姚琉璃一行離開之後,已然時近午時。
江兮淺看了看天,直接讓人將飯開在了主院,卻是花廳。
自從上次季巧巧鬧了那麼一出,那主院專供用膳的珍饈閣已經徹底地淪為了空屋,每次只要進去就會想到那樣的場景,就算已經過去了很久,可那股氣味卻怎麼都消散不了。
「淺淺,你為何要答應」,若是等江嘉鼎回來,那這婚約到底能不能解除,就尚未可知了;季巧萱握著筷子,看著碗中晶瑩剔透的米飯卻沒有丁點兒食欲。
因為妊娠反應,她的食量本就不大,現在又因為心頭惦記著事情,更是沒有胃口。
江兮淺抬起頭,給季巧萱夾了一筷子的菇子,「娘別擔心,此事女兒會處理好的,您現在可是雙身子,就算您不吃,也得為肚子里的孩子想想。」
「……哎」,季巧萱有些擔憂。
自從淺淺回來,就好似變了個人一般,就連她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了。
江兮淺低著頭,不斷的扒著米飯,不能解除嗎?
不能解除最好不過,當然前提是他威遠侯府願意接手一個聲名狼藉,容顏被毀,腿有瑕疵的世子夫人了。
姚琉璃,你最好放聰明些,不然她江兮淺的反擊,但願你有這個勇氣承擔得住。
——棄女重生——
卻說楚靖寒從相府回去,之後卻怎麼想都不是滋味。
他從未試過想要討好一名女子,可偏偏那女子卻不領情,居然那麼紅果果的拒絕,當真,當真是……
「師兄,你這是?」,鳳邪眉毛一挑,狹長的丹鳳眼微微眯著,手上的折扇一搖一搖的,騷包至極。
「……」,楚靖寒抬起眼皮,斜睨了他一眼,沒心情跟他說話,而後兀自沉默著。
「怎麼,吃閉門羹了?」,鳳邪倒是有些好奇,八卦之火熊熊燃燒。
「……」,楚靖寒變了個自是,繼續發愣。
鳳邪真的好想大笑,可是想了想自家師兄的手段,不得不強忍著,五髒六腑都快憋出內傷了,他故意做出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樣,「嘖嘖,我就說嘛,師兄,追女孩子可不是你這樣的,就算再喜歡你,也被你那周身的寒冰給嚇跑了。」
「……怎麼,皮癢了?」,楚靖寒抬起眼皮,小丫頭是他那些庸脂俗粉能比的嗎?
鳳邪卻是笑得更歡,「我最近一天洗三次澡,干淨得很;不過最近皮癢的人不在少數,我剛從分舵回來,想來有個消息,師兄會感興趣所以巴巴得給你送來了,不想某人卻不領情吶,算了算了,當真是好心當做驢肝肺,就是不知道某人心心念念的小丫頭能不能躲過這一劫咯……」說著,甩開流行大步朝著門外走去。
「給我站住」,楚靖寒本不在意,可在听到小丫頭三個字時,陡然愣住。
「……哼」,鳳邪傲嬌地揚起下巴。
「到底怎麼回事?」,在沒想通之前,楚靖寒不覺得自己對江兮淺有什麼,就算想通了之後也沒覺得自己對江兮淺是有多愛,只是覺得難得有這個有感覺還不怕他的小丫頭,若當真要被賜婚,對象是她的話,好像不那麼讓人排斥罷了。
鳳邪眉毛一挑,難得的在楚靖寒面前硬氣起來,「我有什麼好處?」
「你到底說不說」,楚靖寒惱了。
「……哼」,鳳邪無語冷哼,楚靖寒卻沒這個耐性,渾身氣溫再次下降,「寒風……」
「成,我說,我說還不成嗎?」,鳳邪突然覺得自己應了師父幫忙,再被這個師兄拐入冥煞之後,簡直就是他人生噩夢的開始;不僅要遭受冷氣不定時的洗禮,還要忍受著小魔女隨時可能來襲的煎熬,簡直是身心都傷透了。
「哼」,楚靖寒冷哼。
鳳邪右手手腕微抖,折扇在空中發出「啪」的一聲脆響,被闔上,「哼不識好人心,要不是本少突然興起去分舵轉上一圈,還不會發現,竟然有三波人馬同時買凶刺殺你心里那位小丫頭,嘖嘖,十萬兩白銀呢,她倒是值價!」
「……」楚靖寒抬起眼皮,斜睨了他一眼,「誰?」
「呿,冥煞的規矩你不是不知道,只認錢不認人,更何況線人匯報說,那買凶的三人都穿著黑色大斗篷,連臉都掩住了」,鳳邪氣得直哼哼,卻還是一字不落地將自己知道的情況說了出來。
「哦?」,楚靖寒皺著眉頭,可隨即面色一冷,「讓花部徹查,務必將人給本座找出來。」
「……」,鳳邪嘴角狠狠地抽出了下,因為他才是花部的負責人,此刻他當真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巴掌,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事兒嗎?
楚靖寒雙眸泛起一道冷芒。
鳳邪身子不由自主地顫了顫,「是!」
就在楚靖寒百思不得其解的同時,相府汐院的江兮淺也遇到同樣的問題,「還有呢?」
「那三波人太過狡猾,屬下並沒有查到他們的真是身份」,暗風單膝跪地,左手執劍。
「嗯,暗月怎麼說?」,江兮淺皺著眉頭,居然膽敢在暗獄買凶追殺她,當真是天大的笑話。
「……已經竭力追查了」,暗風也有些氣惱,「主上,可要拒單?」
江兮淺懶懶的斜靠在軟榻上,眉毛上揚,櫻紅的小唇一張一合,「拒單?為什麼要拒單?哼,二十萬兩雪花銀,那可是相當于咱們弟兄多少年的口糧了,既然有人給咱們送銀子,接著就是了。」
「可是」,暗風不解,皺著眉頭,難道要他們追殺自己的主子?
江兮淺恨鐵不成鋼,只恨當初把這些人訓練得太過實誠了,「告訴本尊,暗獄的規矩是什麼?」
「頂級以下,出手三次,若失敗,則永不再追殺」,暗風冷冷地嗓音再次響起,擲地有聲。
「那這三張單子的等級如何?」,江兮淺再次循循善誘。
暗風突然覺得眼前一亮,總共不過二十萬兩的單子,其中一單僅有一萬兩,也不過鐵、銅、銀三級,便是連金級都達不到的單子,到時候隨便派三個人,自家主子的功力他們可都是知道的,「可暗部出手,不死不休,主上,這……」
「……你」,剛還覺得這人腦子開竅了,可怎麼現在還是快木頭啊,「這不死不休,誰知道死沒死,他知道你派的是誰,咱暗獄有多少殺手嗎?」
暗風,「……」,怎麼覺得主上是在教他怎麼毀信呢?
「……當真是榆木腦袋」,若芸都忍不住了,「暗風,這單子我們姐妹接下了!」
暗風眨巴眨巴雙眼,看著若薇和若芸,她們是暗部的殺手他作為暗部之首自然也是知道的,只是她們接了單子,來刺殺主上這……
「第三個算本尊的」,江兮淺更是神來之筆。
暗風嘴角抽搐,主上是打算自戕麼?
「……」
三人齊齊看向呆愣的暗風,果然是榆木不可雕。
而此時此刻,宋府大房中。
中年美婦正對著身後婢女模樣的人輕聲說著什麼,婢女點點頭。
若是仔細看去,那中年美婦,不正是今日陪著宋家家主和宋玨雨前往相府興師問罪的岳君憐又是哪個。
「可當真已經辦好了?」,岳君憐有些不放心,畢竟那可是整整二十萬兩白銀,就算對她來說,也不是小數目了;此次,若非自己能言巧辯,答應兄長若是江丞相有來無回,定然讓丈夫替他美言,讓他能坐上那萬人之上的位置。
若非這樣,憑她哪能拿出這麼多銀子。
那婢女模樣的女子點點頭,壓低了嗓音道,「夫人放心,奴婢尋的這人有些門道,找的是江湖上信譽實力第一和第二的暗獄和冥煞,他們出手,不死不休,您且等著好消息便是。」
「嗯」,岳君憐這才放下心來,暗獄、冥煞的名聲就算是她這個常年呆在大府後院的婦女都听過的,他們出手,那什麼江兮淺,長得再好又如何?把三皇子哄得再歡又如何,不過是塵歸塵,土歸土罷了,「等這事成了,本夫人自會跟大爺說,納了你的。」
婢女模樣的人雙眼陡然放出了亮光,立刻對著岳君憐雙膝跪地,神色激動,「謝謝夫人,謝謝夫人。」
「只要你好好未本夫人辦事」,岳君憐話未說完,卻听到門外陡然傳來「砰」的一聲。
「誰在外面?」,岳君憐面色一白,立刻起身,對著婢女使了個眼色。
宋玨雨更是面色蒼白,明明屋內那人是她的血脈至親,可不知為何她此時此刻只想著要逃,可剛听到的話卻讓她全身發軟,根本無力。
「是五小姐」,婢女小心翼翼地打開門,在看到宋玨雨之後長長地松了口氣;岳君憐懸在嗓子眼的心也終于沉了下去,她看著面色蒼白,額頭上冒著細密汗珠的宋玨雨,有些心疼,「還不快扶五小姐進屋,愣著干什麼!」
「是」,婢女立刻攙扶著宋玨雨。
之後,岳君憐對著婢女模樣的人使了個顏色,她當即會意地退了出去。
「雨兒怎麼不在屋內歇著,不是告訴你好好養著嗎?」,岳君憐雙手握著宋玨雨,輕輕拍了拍,神色柔和。
宋玨雨神色慌亂,「娘,你告訴我,不,不是真的,對不對,對不對?」
「雨兒!」,岳君憐面色一沉,「那江兮淺既然敢傷害你,就該有死的覺悟!」
宋玨雨身子顫抖著,看著面前的中年美婦,「娘,你瘋了!」
「……你,你這是說什麼的什麼話,也不想想娘這是為誰」,岳君憐眼底閃過一道厲芒,哼什麼狗屁江丞相,這朝廷上下誰不知道那錦蓉雙城的剿匪任務有去無回,她江兮淺憑什麼囂張,竟然敢傷害她的雨兒,不可饒恕。
宋玨雨瞳孔微縮,像是想到什麼,身子不由自主地顫抖著,像是面臨極大的恐懼般,「娘求求你,收手吧,江兮淺她,她,我們得罪不起的,娘求你了!」
「我怎麼會生出你這個沒骨氣的丫頭」,岳君憐怒其不爭,揚起手,終究舍不得打下來,只能狠狠地嘆口氣,「這件事情你最好給我咽到肚子里,哼,冥煞暗獄雙重追殺,倒是要看她江兮淺有沒有這麼好命了。好了雨兒,你好好在屋里歇息著,等娘從你姐姐那兒拿到玉肌膏,保證你容顏恢復,又是那個美美的雨兒了。」
買凶殺人這樣的事情,做得多了,自然就順手了。
只是宋玨雨瞳孔放大,看著自家娘親的背影,她的心尖尖都在顫抖著,渾身無力,她,她,她雖然討厭江兮淺,卻沒想到要她的命,真的!
她是討厭她,可,可是殺人,她還沒那麼大的膽子。
今日若不是自己偷听到娘親跟貼身丫鬟的悄悄話,恐怕現在還被蒙在鼓里,她,她該怎麼辦?
宋玨雨縮在床上,想起季巧巧,不,她不要!
江兮淺太恐怖,她真的不想招惹她了,只想離得遠遠的。
宋元明看著面色蒼白的妻子,「憐兒怎麼了,可是雨兒又鬧你了?」
「……沒有」,岳君憐此刻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窩在宋元明的懷中,「我只是在想那江丞相帶著三千精兵,當真能拿下錦蓉雙城麼?」
宋元明身子有些僵硬,有些話也不知道該不該說,在心中嘆口氣,罷了男人的事情何必讓女人來操心,他深吸口氣,「錦蓉雙城賊寇流匪雖剽悍,但正所謂匪不與官斗,他們若是聰明些,自是知道該怎麼做的,丞相大人定然會凱旋而歸」,也必須凱旋而歸,不然……
想到後果,他狠狠地打了個寒顫。
看著懷中笑得甜蜜幸福的嬌妻,他到底該怎麼說,若是江丞相此去當真身陷囫圇,那這個燙手的山芋下一次,定然會落到他的大舅子,懷中之人親兄長的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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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兒︰阿門,今天繼續練車去,嗷嗷,握拳,教練說俺膽子太小,~(>_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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