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紗微動,怡香院的花船里走出一個身抱琵琶的女人,大朵牡丹翠綠煙紗碧霞羅,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綠葉裙,身披金絲薄煙翠綠紗。低垂鬢發斜插瓖嵌珍珠碧玉步搖,花容月貌出水芙蓉。
「小女柳絮為各位彈奏一曲‘十面埋伏’。」柳絮走到最前面的圓凳上坐下,‘錚錚錚’激揚的曲調隨著手指的撥動流淌出來,時而豪邁悲壯,時而似水柔情,讓人仿佛置身于邊陲的大漠,或是感受日薄西山的悲壯淒涼。
一曲彈罷如潮的掌聲立時響起,柳絮朝眾人盈盈一拜轉身回到了簾幕後。怡香院的表演剛結束緊接著就是探春樓的人。
來人一身淡紫色衣裙,身上繡有小朵的淡粉色梔子花。頭發隨意的挽了一個松松的髻,斜插一只淡紫色簪花,顯得幾分隨意。面上略施粉黛,朱唇不點及紅,**的腳踝上系著兩個小金鈴,隨著來人的走動發出清脆的聲響。
「小女探春樓舞衣,在此為各位看官舞一曲。」一丈多長的紫色輕紗兩端分別系著一個金鈴,隨著舞衣的舞動兩個鈴鐺‘鈴鈴’作響,輕紗飛舞柔美的身段好似靈蛇,每一個動作都極具挑逗,隨著‘鈴’的一聲一舞結束。
因為劇烈的舞動舞衣精致的小臉染上了一層紅暈,媚眼一挑岸上那些如狼似虎的男人頓時被勾去了魂。
就在眾人還沒回神的時候蘭香閣人已經走了出來,一襲火紅的衣裙映襯的肌膚瑩白如雪,眉心一點朱砂,使得看上去清秀的容貌多了幾分妖媚,頭上沒有過多的飾物只斜插一支雕花木簪。
「蘭香閣涼夏。」清冷的嗓音在這有些燥熱的夜里莫名的給人一種清涼感,涼夏猛地抬頭眼神正好看向藍凌軒的方向,原本平淡無波的眼眸頓時泛起了漣漪,嘴角輕輕的勾起一抹弧度,雖然很淺但安唯心卻看的清楚,一股莫名的煩躁感頓時襲上心頭,看了一眼旁邊的藍凌軒,兩人眼神相撞藍凌軒正含笑看著她,這讓她煩躁的心情平復了很多。
「這蘭香閣的頭牌可是看上你了。」語氣中止不住的酸氣蹭蹭的往外冒,藍凌軒大手一攬低頭在安唯心的額頭印上一吻。
「可是吃醋了?」安唯心面上一紅,嘴硬的冷哼一聲不再理他,視線又回到了對面的花船表演上。
就在兩人閑聊的空當船頭上多了一個白色的屏風,桌案上放著顏料,想來這涼夏是要作畫了,‘咚咚咚’一陣有節奏的鼓聲響起,涼夏也隨著鼓點舞動了起來,雙手執筆一個旋轉筆上沾滿了墨水,雙手一甩一道道墨痕印在了白色的屏風上,隨著鼓聲的加快涼夏的速度也越來越快,兩盞茶後畫作基本接近了尾聲。
隨著最後一筆落定安唯心的臉黑了個徹底,藍凌軒眼神暗沉的不知在想些什麼,其他幾人卻是神色怪異的看看藍凌軒,又看看安唯心,最後把視線定在了涼夏身上,岸上旁觀的人群也起了不小的騷動,只有太子悠哉的喝著茶。
屏風轉過眾人看的更加清晰了,刀削斧刻般的容顏眉飛入鬢,劍眉下一雙鳳眸深邃幽暗,高挺的鼻梁下殷紅的雙唇緊抿著,一襲墨袍完美的勾勒出那挺拔的身姿。涼夏所畫之人就是啟凌國萬千女性心中的神祗,軒王爺!
涼夏嘴角含笑的看著藍凌軒,藍凌軒也一錯不錯的看著她,這一幕讓一旁的安唯心一口氣憋在胸口不上不下難受的很,猛地抓過桌上的酒灌了一大口,‘ ’的把酒杯砸在桌子上。
「心兒怎麼了?」藍凌軒看著面色不善的安唯心疑惑的問道。
「沒事!好的很!」說著直接抓起酒壺猛灌了兩口,藍凌軒搶過她手中的酒壺,還不待他說話安唯心就起身離開了。
「你去哪?」
「茅房!王爺也要去?」藍凌軒自然听出了安唯心口中的嘲諷,也知道她這情緒的來源可還不待他說什麼安唯心就消失在了船艙里。
「皇兄,你認識那涼夏?」藍靈兒可不想兩人的關系被不想關的人破壞掉。
「不認識。」
「那你盯著人家看什麼把皇嫂都惹生氣了。」
「唯心怎麼還不回來,不會想不開跳河了吧。」邵年半開玩笑的說道。
「說什麼呢,小年你想不開要跳河嗎?」安唯心大大咧咧走了進來走到邵年旁邊伸腿踹了他一腳,警告的瞪了他一眼。「呦,怎麼去個茅房的功夫表演就結束了?」邵年白了她一眼,去了二十分鐘當然結束了,這會兒連花魁都已經選了出來,竟然就是那涼夏。知道這一結果的安唯心剛剛平復了的心情頓時又起了波瀾,她似乎可以想到那涼夏會提什麼要求。
「三弟好福氣,哈哈哈。」藍凌哲大笑著從船艙外走了進來,沒頭沒腦的說了這麼一句。
「太子何出此言?」藍凌軒不冷不熱的問了一句,藍凌哲走到主位上坐下後面跟著走進來一個人正是那涼夏。
「今日涼夏姑娘奪得花魁,本太子定會遵守承諾答應涼姑娘的請求,涼姑娘的請求很簡單就是想見三弟一面。」藍凌哲看向一旁垂頭站著的涼夏,涼夏感受到他的視線屈身盈盈一拜,清冷的聲音顯得不卑不亢。
「小女多謝太子成全。」涼夏說完抬頭看了一眼藍凌軒,可那心心念念的人卻半個眼神都沒給她,一時間船艙內寂靜無聲,安唯心雖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可內心卻不平靜。
「王爺,你,不記得我了嗎?」涼夏清冷的聲音中多了幾分失落,這句話也讓船艙里的人把視線都投向了她,听這話的意思他們應該認識。
藍凌軒也被這句話吸引了注意,他掃了一眼紅衣似火的涼夏,清秀的小臉因為藍凌軒的打量微微泛起了紅暈,妖艷中透露出一股清純。
「你是誰?」這話一出眾人都明顯的感覺到了涼夏的失落,不過隨即她又換上一副笑臉,從脖子上摘下一個玉墜,很普通。
「王爺還記得這個嗎?」藍凌軒皺著眉好像想到了什麼,涼夏又接著說道︰「我是小夏啊!」
藍凌軒突然眼前一亮,有些不確定的問道︰「你是泠水城的小夏?」
涼夏激動的撲到藍凌軒懷里一把抱住他,「是,是我,我是小夏。」涼夏緊緊的抱著藍凌軒,這讓他沒法推開她,只能安撫似得拍了拍她的背。
‘ ’一聲輕微的脆響安唯心手中的酒杯碎了一地,一滴滴鮮血滴在地板上,這輕微的響聲被涼夏的抽泣聲掩蓋,藍凌軒並沒有發現安唯心的異樣,可邵年卻看到了。
「唯心,你……」
「我沒事。」安唯心扔掉手中的碎瓷片用手絹隨意的纏了一下,平靜的表情甚至看不出喜怒。
「小夏你怎麼會在這?」听到問話涼夏剛剛停止的抽泣又開始了。
「三年前爹娘在探親的途中遇到強盜再也沒回來了,爹娘尸骨未寒家產就被叔叔霸佔了,還把我趕了出來。我沒有地方去泠水城也沒有了我的容身之地,本想到京都投奔王爺誰知半路被迷暈賣進了青樓,一呆就是三年,本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王爺了,誰知……」說到這涼夏已經是泣不成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