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林立靠在城中不知名的小巷內,蜷縮著身體躲在角落,望著匆匆而過的人群。
封存的記憶回歸後,林立意識到,他才是整個計劃最重要的組成部分,其實他的一生就是為這場謊言而做準備,他的一生都被謊言填滿。
行人望著與乞丐一般無二的林立,扭過頭加快了步伐。
背著書包的孩童,朝林立指指點點,有的遠遠跑開探頭探腦的望著。
「媽媽!他怎麼了?他是不是餓了?」十幾歲的小女孩,攙扶著媽媽的手站在巷口。
「寶貝!要遲到了。」年輕的母親緊緊攥著女兒的手,如同看到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事物。
「媽媽,他有名字嗎?」小女孩仰頭問道。
「他是壞人,腦子不正常。」
「他餓了吧!」
「快走,寶貝,在不走,媽媽生氣了。」
身影消失了,林立低下了頭,他的心理其實並沒有太多的感覺。
不久後,一張揉成團的二十元錢落在林立腳邊,穿著西裝革履皮鞋擦著油亮的小伙子夾著公文包朝遠處快步走去。
「年輕輕的找個工作多好。」小伙子遠走越遠。
天越來越亮,人來人往。面對著匆匆而過的人群,林立時而打量,時而驚恐的躲避,他將自己藏在竟可能隱蔽的的地方,他看到穿著黑色西裝的人就感到可怕,他听到警笛聲心髒砰砰直跳,他看有人朝他望來,他就低下頭,迅速躲開。
整個上午和中午,林立不斷挪動著腳步,他換了很多個地方,他見了很多的人,听到各式各樣的諷刺的言語。
「媽的!真晦氣,大清早遇到精神病。」
「喂!警察嘛?向陽街這里有個瘋子,你們管不管?」
「臭乞丐,臭死了!呸!」
到了傍晚,饑腸轆轆的林立看到了望著遠處絢爛的燈光,他不知道這是那里,他只看到遠處是一條干淨的街道,白天這里人流穿梭,如今這個時候人卻越來越少。
昏黃的路燈在夜幕下亮了,一輛輛出租車快速駛過。一家酒店亮起了燈,旋轉門被男男女女不停的推開,車輛偶爾停靠,搖下的車窗內司機大口大口的抽著煙,盯著過路的妙齡少女的身體。不遠處一只黑漆漆的流浪狗低著頭,嗅著地面一跳一跳的跑果皮箱下,歡快的搖著尾巴。
林立閉上了眼楮,他想不通命運為何要如此對他,為何要讓他經歷這一切?他為何會記得這充斥著謊言的經歷。
重新回來的記憶告訴林立,他是出生在孤兒院,也的確有一個弟弟,不過孤兒院院長並不是記憶中的那個慈眉善目的中年人,而是一個叼著煙整日無所事事的年輕人,他太刁鑽了,那個時候和弟弟幾乎沒吃過一次的飽飯。
孤兒院的名字不是記憶中的那個,過生日的那年也沒人來看他,富商是來過,可富商長相與但是記住的模樣差別很大,聲音也不一樣,也不是台灣的。他沒有贊助過孤兒院,他當時也沒有給自己什麼東西,他只是給院長塞了點錢,用手指指了指林立說他非常喜歡這個小孩,打算帶他出去走一走。
貪財的院長笑眯眯的答應了,林立被強行抱離孤兒院,被塞進一輛黑色汽車中,之後又了深山中。這一走就是一年,在這一年里,林立與弟弟完全失去了聯絡,過著暗無天日的日子,他被綁在床上,身體偶爾還要被注射藥物,脖子始終掛著黑色石頭,每天都會有穿著白色大褂的人過來查看,詢問,記錄,測量體溫、檢查視力、核準數據等等……這些行為日久天長就變得如同檢查機器一樣,非常機械,那個時候林立覺得他生不如死。♀
「A13來躺到這上面……三號台機器準備打開……檢測機準備怎麼樣……注射抑制物了嗎……啟動關聯裝置……上面命令下來了,可以加重劑量……是的三十毫克……三十五也可以……別讓他死了……搶救……搶救……」
那段記憶告訴林立,在他附近還有很多與他年紀相仿的孩子,張君似乎也在其中,不過一直精神不佳的林立始終沒有見過他。這里的孩子中有的來了沒多久就死了,有的整日呼喊,一幕幕如今看起來如同人間地獄。
暗無天日的一年後,林立僥幸活了下來,在離開那里前記憶在的機器輻射下和強烈的藥物下被封存,然後又被灌輸了其他的內容。
重新回到孤兒院後林立忘記了那一切,可那些場景並不會輕易離去,它偶爾會出現在夢中,那個時候黑夜對于林立來說就是一種折磨。
弟弟看出哥哥林立的變化,他曾試圖與林立溝通講述他失蹤一年的事情,可林立不信,在這樣的矛盾下兩個人的關系有些惡化,過了一段時間林立發現他的附近附近總會出現穿著黑色西裝的人,他們似乎在觀察著自己,他們藏在黑暗中遠遠望著他。
長大後,這種情況依舊時有發生,弟弟依然不斷講述著林立失蹤一年的事情。
隨著年齡的增長,弟弟林越越來越想搞清楚真相,他們觀察著林立,林越則悄悄的觀察著他們。可最終林越觸踫到了達摩的底線,候風海出現了,張君也出現了。
從這一刻林立開始尋找弟弟下落,可一切在張君的操縱下林立的記憶又一次發生了更改,張君將他送回了達摩總部,龐大的機器又一次將林立的身體徹底覆蓋。
第二次更改記憶的林立正式了達摩精心布置的計劃中。
劫車發生後,記憶同樣也被更改的張君接近了他,在兩人矛盾升級後林立逃入城市,試圖與吳律師取得聯系,之後他被安排賓館,這個時候那些人悄悄來了,之後又悄悄離開,以後的日子里,總會有人悄悄接近,然後悄悄離開。
在這些過程中,林立是棋子,張君也是棋子,不同的是張君是帶有目的的棋子,他的目的就是陪著林立前進,讓林立堅持下去,順著達摩安排的路線走過一個個地方。
後來,灰色西裝打亂了計劃,一切慢慢偏離了軌道。達摩著急了,加派了人手,開始抓捕,試圖修正或是終止整個行動。
回歸的記憶中,還有一些零零散散的片段,其中最重要信息就是和華子有關的內容。
達摩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在林立意識薄弱時悄悄潛入,在那個女司機死亡前,林立看到張君獨自走出汽車畫面就是最好的證明,之後意識潛入越來越厲害。
華子其實早就被抓住,張君說的沒錯,其實張君也沒有離開汽車,林立看到的只是一種幻像。
在沈陽市的別墅內華子沒有出現,張君離開後達摩來了,他們悄無聲息的將林立麻醉,然後將設定的記憶這個時候送入林立的大腦,這才有了張君殺死華子的畫面。
可一切究竟是為什麼?為了什麼?達摩為何要這樣做?此時此刻林立根本不敢想象達摩到底有著什麼目的。
恢復記憶後的畫面,總是在周圍聲音消失時,在附近失去吸引林立注意的場面時,總能不斷重復浮現在林立的眼前。這讓他不斷的回想,不斷的、一次次的陷入痛苦和內疚的漩渦中,這一切絞殺著林立本來就脆弱的心靈,瓦解著他本來就崩潰的世界。
林立真正感覺到了前所的恐懼。
他想逃避,他想做一個永遠不會達摩視線,永遠也不會被人注意的人,他想永遠永遠的與世無爭,哪怕孤獨終老。
他不敢在想其他的東西,不敢在回憶更多的畫面和張君死亡時的場景,因為一想到這里,張君的面容和聲音總是在眼前出現。
張君是好人還是壞人?張君到底是幫了自己還是徹底的害了自己,將自己不斷達摩計劃中的最深處。
迷茫!掙扎!所有的負面情緒,變成了一把把鋒利的鋼刀,刮過林立的心髒,這讓他每一次心髒跌動都會換來的更大的痛苦。
計劃!達摩!八寶山!第二階段!三區……
所有的都是亂的。
夜深人靜的夜晚,偌大的城市有一個人在陰暗的角落,默默承受著不該承受的煎熬。
夜幕沉沉,喧囂的城市在時間的推移中越來越安靜,可之後街道上卻突然狂風大作,稀稀拉拉的雨滴不久就變成了暴雨, 里啪啦的敲打著地上的一切。
窗戶發出叮叮的脆響,線狀的雨滴沿著鏡面一點點滑落,又隨著窗台流到地面。
樹葉在大雨中嘩嘩作響,有的經不住擊打,隨風飄到牆角。
林立瑟瑟發抖,著手臂,他的頭腦在這個時候異常的清醒,不過他很享受,他抬起頭站在暴雨中揚起頭,感受著能感受到了一些。
或許世界在這一刻才是安靜的。
雨停了,天也放亮,林立步履蹣跚的行走在空曠的街道上,他走走停停,額頭發熱,身體發虛,他知道自己正在高燒。
林立望著食指,灰色西裝交給他的任務還要繼續嗎?還有必要繼續嗎?已經死了一個張君,在繼續下去,還要死多少人?弟弟可能早就離開了,那些關于他還活著的話可能只是一個借口。
一個不讓他輕易放棄的借口。
走吧!能走到哪里是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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