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會議室有點空蕩,那是因為一中隊的隊員要經陸路過來,跟他們有些時間差,這會兒還沒有趕到,所以會議室里坐的人並不多,章懋的聲音響起來都會有點回聲,每個字都會在士兵們的耳朵里繞上幾圈,無比的清晰騙你一輩子。請使用訪問本站。
「我相信,這里的重要性無需我多言,」章懋移動鼠標在屏幕上劃了一個字型,剛好將南沙群島全部都圈在里面。很多島嶼不足一平方公里,無法住人,可每一個都是那麼重要,那些島礁象征著領土,劃出去十二海里那是一國的領海,自領海基線往外劃二百海里那是專屬經濟區,埋在下面的是石油等資源,卻又不僅僅只是這些。
「擱置爭議,共同開發,和平解決這里的問題一向是我們的原則,」章懋的目光銳利,在軍隊里待了太久,多多少少會沾染上一些並不讓人舒服的官腔,不過這並不妨礙他成為一名優秀的指揮官。
「但有些東西也需要我們未雨綢繆,真到了最後還是要靠實力說話,」章懋把話說到一半,不說透不挑明,然後他打開了一個文件夾,里面全都是關于南海的資料,有南海的自然環境的視頻,有關于1946年中國海軍進駐南海群島的紀錄片,有九十年代收復美濟礁的資料,甚至還包括鄭和下西洋的一些歷史文獻,東西很多不一而總。
章懋選了幾個重要的東西點開播放,投影儀上那些泛黃的歷史開始緩慢的流動,他最後補充了一句︰「明天等人都到齊了,你們要進行一些訓練,今天先熟悉一下南海,這片海域值得你們熱愛。」
接下來的時間里,士兵們都窩在這個會議室里認真地看資料,期間還有一個少校給他們進行解釋。對于利刃的隊員來說,這里是一片完全陌生的地方,陸軍來到海上,沒有人知道會是個什麼樣子,不過卻真的很刺激。
當然,更重要的是,每個人心頭都彌漫著一股豪情,那是身為軍人的自豪,同時還有很多無奈和憤怒,這片海洋這片土地承載了太多,它本應是完全屬于中國的。
小半天過去之後,章懋帶著那位少校要先離開,臨走前和蕭白、周凡說了幾句話,等到人走了之後,蕭白回到隊員們面前,環視了一圈,看著一個個都是嚴肅到有點凝重的表情,實在是覺得有點無語。
「這都哭喪著臉干嗎?」蕭白抻了抻胳膊,管仲率先打破了沉默,眉毛抽吧抽吧的,「隊長,那位參謀長還是沒說我們到底要干嘛啊,你說我們到底要干嘛?」
「不知道,」蕭白坦言,然後拉著站他旁邊的周凡說︰「不過明天開始我們要和海陸的同志們訓練兩天。」
「啊?」管仲愣了愣,朝自己身邊的蛙人哥們一個勁兒抖眉毛,「你們要訓我們什麼?」
「不知道,」那哥們也很誠懇,被烈日海風摧殘的黑紅的臉上滿是無奈,所以到了最後,這幫士兵還是一頭霧水,好像明白了什麼,又好像什麼都沒明白。
不過不管他們明白沒明白任務是什麼,到吃飯的時間了這個問題他們還是明白的,特別是孫靜那家伙已經開始啃奧利奧了,香香甜甜的味道勾引著每個人的神經,娘的,忙了一天還一口東西沒進肚呢,不管怎麼樣,還是先去視察一下127師的食堂吧。
也真是地域差異的原因,這邊的食堂里多了很多海鮮,平時這些總是被豬肉、牛肉喂飽的利刃隊員們個個眼楮都亮了,除了幾位吃海鮮會過敏的主兒,剩下的都是海起來了的往肚子里塞啊。你看看這魚,又鮮又女敕,還有這些貝殼,有嚼頭,這一鍋湯更是不錯啊,利刃的隊員們都覺得很滿足很幸福,那十二個海陸的則很不以為然,在他們心中,所謂陸軍的巔峰全部跟吃貨畫上了等號
飯吃完了之後,士兵們都去找給自己安排的宿舍了,因為場地有限,所以都是些臨時搭建的板房,不過這也沒關系,他們什麼地方都可以睡,這地界四面能夠擋風就已經不錯了。
蕭白去臨時宿舍里走了一圈,看看大家都安頓的怎麼樣,張然表示自己非常滿意這里的條件,要是天天吃海鮮的話,他就不要求糖醋排骨了,蕭白笑了笑,說那你要不要打報告就留在這了,也別回利刃了,東西沒這的好吃。
張然連忙擺手,稱自己生是利刃的人,就算死了魂也要飄在利刃,蘇明遠拽著這家伙頭頂上一撮東倒西歪的頭發,感慨道︰「小人啊牆頭草啊!」
隊員們都在整理自己的床鋪,就葉絕這小子不知道又跑哪去了,蕭白隨口問了下蘇明遠,這兩人平時就跟連體嬰兒似的,蘇明遠指著宿舍後面一條小道,說︰「葉子剛才從那過去了,好像有什麼事。」
「哦,」蕭白接口,轉瞬間已將那條小道觀察了一遍,看走向應該是通向海邊的,這家伙難不成是去看海了。
路才走到一小半已經能夠听到海潮的聲音,空氣中那咸濕的味道更加濃重,腳下的路也開始變成砂子,有點黃其中還夾雜著不少碎石頭。
走到盡頭處,蕭白觀察了半天,終于發現了人影,于是他攀著一塊礁石爬了上去,葉絕就坐在礁石邊上,作訓服大敞著,被海風吹的獵獵鼓動,他似乎沒發現自己,很專注的盯著海天交接的那一條線。
太陽已經跌了大半進海里,那一片海水也被侵染的血紅,更顯得那四周圍的海水藍的發黑,退了的浪潮一下下的撲上沙灘,留下些白色的泡沫,但很快就消散了。
這一塊是軍事禁區,一條漁民的船都不見,唯有遠處可以看到一艘戰艦模模糊糊的影子,潔白的艦體鍍上了夕陽的顏色,有點悲壯的蒼涼。
「隊長,出來吧,」葉絕沒回頭,听著聲音似乎在笑,蕭白從後面走過去,在他旁邊坐下,一起看向海天交接的那條線。
「專門來看海的?」
「恩,以前沒見過,」葉絕這幾天都沒怎麼跟蕭白說話,不過這會兒倒也不排斥兩人的交談,靠的太近了胳膊踫在了一起也無所謂,畢竟之前抱都抱過了,管他那麼多的呢。
「大二的時候班里組織去北戴河,我沒去成,那時候錢沒攢夠,」葉絕嘴角帶著點笑,似乎回憶會讓他很愉快。
「那現在看到了是什麼感覺?」蕭白又開始抽煙,他忘帶打火機了,吃完飯後就在127師食堂這邊順了盒火柴,輕輕的摩擦聲後就亮起了橙色的光芒。
「不錯,挺漂亮的,」葉絕有點嫌棄的挪了挪身子,幸好那些煙霧會很快的被海風吹散,所以他也懶得計較了。
「不過,這里會讓我想起一首詞,」葉絕指向一點鐘方向,如果這條直線可以一直延伸的話,它能夠伸展到南海那里去。
「南宋張孝祥寫過一首六州歌頭,最後兩句是,聞道中原遺老,常南望、翠葆霓旌。使行人到此,忠憤氣填膺,有淚如傾。」葉絕抬起頭,念詞的時候音調忍不住提高了些,頗有些文人激昂的情懷。
蕭白看著他,將煙掐了,笑了笑︰「不愧是學漢語言文學的,文人啊荒島歷險記。」
「隊長,你以前學什麼專業的?」
「土木工程。」
「哦。」
「不過我學的那些東西早都忘光了。」
「一樣,我老是逃課,成績都徘徊在及格邊緣,現在連四大名著誰寫的都搞不清楚了,」葉絕笑起來,似乎有點無奈,不過表情卻是一點都不覺得可惜。
「隊長,你知道班固吧?」葉絕接著問,看樣子今天是想再當一次很久沒當的文人,蕭白覺得挺好玩,這小子難得一次這麼文藝,就順著他的話點了點頭,「恩,就是那個班超的兄弟?」
「是,」葉絕轉過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又將腦袋偏向落日的方向,太陽已經完全跌進了海里,最後的一縷霞光在他的眼球上抹上了一層金色,簡直有點艷麗,但是相當漂亮。
「班固寫漢書地理志,里面記載武帝曾經派遣使臣,經南海,歷數國,最遠到過斯里蘭卡,他很不錯。」
「哦,」蕭白還沒太模透這小屁孩到底想給自己表達什麼,只能先是點頭示意自己在認真听。
「我覺得那塊地方應該都是我們的,真的,以前我從來沒想過這些東西,不知道為什麼要去想這些玩意,也沒啥機會去想,」葉絕嘆了口氣,胳膊一撐就站了起來,動作相當利落,他轉過身來面向蕭白,目光專注︰「不過來了利刃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以前從來沒想過的問題,國家啊人民啊,這玩意以前總覺得太他媽大太他媽空了,總覺得就算我為了國家在拼搏,國家又能給我什麼,我吃飯要自己賺錢上學要自己賺錢,甚至畢業了還會被踢到大山旮旯里的連隊去。」
「那時候我是真的覺得自己沒指望,成天就混吃等死唄,反正你干的好了也沒人欣賞,反而會有人來整你,這個世道,一點兒都不公平。」
葉絕有點激動,他從來沒說過這些,以前即便蕭白再逼他,他也只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有的人就是喜歡用偽裝來保護自己,那些保護色可能會讓人覺得虛偽,可那是生存的必要。
葉絕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可是能夠說出來的感覺讓他覺得很舒服,自己的這些事情真不是什麼大事,看起來也無非是些芝麻綠豆大的小事情,誰都會有自己的苦惱,誰都會有自己的不幸。
然而,此時此刻,海浪洶涌,海風凜冽,除了他和蕭白再沒別人,他覺得自己得說點什麼,以前你總逼著我,現在我想把這些給你看,我相信,你會懂。
「可是,我來了這兒,說實話我是被連長踢來的,要不是連長我根本就不可能會到利刃來,說不定現在在哪里瞎混,不知道會不會徹底的變成一個敗類,我這人其實挺自私的,不過我現在很怕自己會變成個壞人,」葉絕低下頭,好像有點不好意思,耳朵泛著紅,聲音卻很大︰「我現在真的覺得來這里很好,讓我看到了很多,有些我覺得很正常,有些我接受不了,不過這些都沒啥,都很好。」
「剛報了國防生的時候我幻想過在部隊里的生活,那時候想的也很美好,不過真沒想過會是現在的樣子,」葉絕深吸了一口氣,側身指著海天相接的那條線,太陽早已不見,幾顆星子掛在那里,亮亮的閃著光,葉絕的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顫抖,「我以前從來沒見過海,現在我想要守護這里,我沒什麼人需要守護,可是我想守護這兒,這兒是我們的地方。」
蕭白良久沒說話,看著葉絕由激動慢慢平復下來,然後他也站起來,站到葉絕身邊,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那是永遠都望不到頭的大海,浩瀚的神秘的。
「隊長,謝謝你,」葉絕把頭低下去,蕭白看著他後腦勺的頭發,這兩天有點長了,稍微有點亂。
「你想的都沒錯,」蕭白的聲音有點啞,實話說現在他的心情真有點澎湃,跟這海浪似的,不過表面上還是異常的平靜,聲音依舊沉穩︰「我們所有人都是這樣過來的。」
「你剛剛說的那個漢武帝,不是曾經說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這片地方是我們的,所以我們一定會去守住他,」蕭白拍了拍葉絕的腦袋,頭發從指間滑過,有點癢。
「這個國家沒有想象中那麼強大,不過也沒有看上去那麼不禁事兒,我們為之賣命的不是某個利益集團,是為了腳下的這片土地,我們是陸軍,守護的就是這里,而也只有有了這片土地,我們才能夠真的站穩。」
「別把自己太當回事,別把自己想的太高尚,但是也不要妄自菲薄,你所做的一切即便有錯,那也是為了讓這里更好。」
蕭白說的有點累,他想自己真的一點都不適合政委這個工作,等回去了真得考慮建議周戎給自己派個專管政治的副隊,今年就這一個新兵都教育的他無比痛苦。
不過葉絕抬起頭的時候,笑的卻很狡猾,笑到最後簡直是囂張又放肆的,蕭白囧了又囧,感情我說了半天,你就這麼想笑啊。
「隊長啊……噗……」
「有話就說,」蕭某人很不耐煩,難得自己心情不錯,一次又一次的進行心理疏導,這小子怎麼就這麼不上道呢。
「不是,我就覺得……你有時候真的挺像個聖人的,不過人家都說很多聖人都是衣冠禽獸,」葉絕指著蕭白一個勁兒的樂,敞開的作訓服一大半都滑到肩膀下面,露出了里面的迷彩t恤,領口有點歪,露出了小半截鎖骨,皮膚光滑,看著讓人很想啃一口。
蕭白舌忝舌忝牙,覺得心頭有火,一方面是想發火,一方面是受到了誘惑,于是他想了想,立馬決定把人就地撲倒。
正常態下的葉絕都不一定打得過蕭白,更別說狂笑狀態下的葉絕,于是這小子很順利的被蕭白壓在身下,蕭白的右手握上了葉絕的脖子,稍稍用力,目光陰暗,語氣不善︰「認輸吧?」
「靠……」正笑得很歡月兌,葉絕愣是被這三個字氣清醒了,兩腿死死纏著蕭白,腰上猛的用力,使出所有的力氣翻過身把蕭白按在了身下。
蕭白依舊很放松,實話說他真不介意跟這小子翻滾,滾多少圈都沒事兒啊,就是別滾到這石頭下面掉海里就行了。
「我靠,你還真挺淡定,」葉絕最受不了蕭白這淡淡的表情,冷漠的挑釁,擺明了說你小子要跟我練還是等下輩子吧。
這人的眼球很黑,瞳孔縮緊的時候就像是最鋒利的軍刺,刻在心上就是一個口子,葉絕專注的看著那雙眼楮,此刻全都映著自己的樣子。
身後的海風還在瘋狂的吹,天上有幾只亂七八糟的鳥叫的很淒涼,葉絕忽然覺得亂了亂了,有什麼東西從很早開始就已經亂了,可是自己真的不再覺得緊張,好像一切都很自然,有些事情注定會發生,就像他注定了會被蕭白吸引。
蕭白的右手探到葉絕腦後猛一用力,兩人的嘴唇幾乎是撞在了一起,牙齒不小心磕上了,不知道是誰的唇破了,鮮血的味道溢出來。
舌頭撬開齒關探了進去,瘋狂的糾纏和吮吸,似乎想要將全身所有的熱度都通過那里傳達給對方。
誰都沒有想過,接吻會有這樣的感覺,和以前的任何一次都不同,狂熱的吻,抵死的纏綿,有種真的要這麼死了,可就這麼死了居然也很不錯的感覺。
像是等待了太久,又像是害怕時間流逝的太快,每個人都想要瘋狂的要在對方身上留下印記,卻又只能小心翼翼。
鎖骨被一點點的啃噬,有些泛紅的印子很快會消掉,由耳根到脖頸後面,這就像是條蜿蜒又旖旎的弧線。
沒有一個人說話,等到結束的時候,兩個人都是氣喘吁吁,看著對方眼里的自己,有點怔忪有點遲疑,不過十指相扣的力度卻是不容人質疑。
好了,他們真的沒有野戰,只是親個小嘴,想歪的……自pi一百遍啊,咳咳
作者有話要說︰*算是重要的通知吧︰二少31號返校,2號開學,這幾天無法更新,然後9月18號有重要的考試,需要沖刺復習,並且還有論文開題的事情,所以更新無法保障,只能盡量更新了,抱歉
不管怎麼說,文寫到現在了,一定會努力寫到最後,你們的認可和感動,就是我所有的驕傲。
*接下來還是想說南海的事,我沒辦法yy把哪個島使用武力奪回來,就目前看來感覺這玩意還真有點不太實際,雖然一直秉持的擱置爭議,和平開發這個原則還是不錯的,可畢竟這是個實力說話的世界,沒有強大的後背力量,是難以對抗別人的。
這一陣利比亞亂成一團,再看之前的伊拉克,可能拿這兩個國家當例子不是很合適,可再看看近代的中國,這段歷史是很屈辱,真的是要勿忘國恥。我們總是說弱國無外交,可是不是從某個角度來看,其實也是弱國無主權呢。
有時候我也想,文里寫的一些東西好像有點敏感,也不大像個**小說,可後來自己又覺得他們的感情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才更加彌足珍貴,軍人永遠的責任和擔當才讓他們的愛情更加可貴吧。
*文下有妹紙提到了定制的問題,目前來看離完結還很久,不過有人要的話是一定會開的,就是字數長了會比較貴,希望能夠征集到能開定制的那個數字吧
*先說這麼多了,過兩天見了,感謝看文的各位╭(╯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