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錦瑟見息墨在她頭上插上最後一支簪子後道一聲成了。請使用訪問本站。
她這才起身走出門去,息墨早就將一個暖手爐遞給她,並朝她微微一笑。
秋錦瑟接過暖手爐,看著暖手爐外面套著的布袋子,說道︰「這布料倒是不錯,只是可惜了。」
只是可惜送這布袋子的人是她最不想見的人。
盡管章季軒不但把炭給她補齊還附帶著送了這些小玩意,然而這些東西卻無法使她的心平靜下來。
她還是不肯也不願再原諒他,他已經傷她夠深,她不希望再雪上加霜,她也不希望自己對待他的那份感情有去無回,最終被他傷的體無完膚。
息墨見秋錦瑟一副悵然所失的模樣,勸慰她道︰「怎麼會可惜呢?這樣的料子昨日庫房可是送來整整兩匹呢,說是讓您自個看著什麼好,跟那邊說一聲,他找人做,庫房那邊還吩咐說若是您覺著這兩匹布不稱心,庫房那邊還有,您若是得空可以去看看。」
秋錦瑟抽動嘴角笑了笑,庫房那邊是不會這麼多心思的,這些還不是章季軒吩咐安排的,只是息墨她如何得知自己的心思。
她已不願再見他。
她見息墨眉飛色舞的講著昨晚自從她走後初曉堂發生的事情。
忍不住打斷她道︰「好了,快別說了,若是被別人听見有要說我初曉堂的人恃寵若嬌了,你不是說要去看看春花她們堆得雪人嗎?」
息墨經她這一提醒,這才恍然大悟,連忙說道︰「是,是,奴婢這是高興糊涂了。」
息墨由衷的說道︰「二少女乃女乃,您總算是熬出頭了」。
秋錦瑟搖搖頭沒說話。
若是真的要這樣成為眾矢之的。遭人矚目的話,倒不如漸漸被人遺忘來的好。
若是被人遺忘,就可以做任何她想做的事情,無拘無束,再也不用萬事都要顧慮。
院落里除了樹干和花朵上面還積壓著一層厚厚的雪之外,地上的積雪已經全不見了。
許是下人們早起之後把院子打掃了一遍,望著一塵不染的青石板,心里是一陣失落。
除了兩塊石板之間的間隙里殘留一些雪之外,再也找不到那種踩在積雪上發出的咯吱咯吱的聲音了。
秋錦瑟不免覺得有些遺憾。
今日的陽光一改常態,早早的就出來了。陽光照在那些積雪上,積雪反射出一層暈染的黃光,猶如金光閃閃般。只是這些積雪發出來的光更顯得柔和些。
春花等人見秋錦瑟從屋內出來,連忙迎了上來。
春花掩蓋不住內心的狂喜,喜滋滋的說道︰「二少女乃女乃,您快看,這雪人堆得甚是好看。奴婢還是頭一次見這麼好看的雪人呢?」
第一次見?剛剛息墨不是還說這雪人是春花她們堆得嗎?怎麼听著春花的意思好像這雪人跟她無關呢?
心里疑惑,步子也跟著快了起來。
秋錦瑟說道︰「雪人在哪呢?」
春花指著垂花門外說道︰「在那呢,院子門口就是了。」
由息墨和春花指引著,秋錦瑟很快就看到了那個春花口中很是不可思議的雪人。
一般看到的雪人不過是只有一個圓圓的頭和一個胖胖的身子而已,然而眼前的雪人卻一改常態,雕刻的更像是一個人。
若是再給這個雪人穿上衣服的話。遠遠的看著和正常人所差無幾。
秋錦瑟在感嘆之余,不由得對堆砌這個雪人的人充滿了好奇。
到底會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才能有如此精致的手法,才能將這雪人雕刻的能與真人相媲美。
秋錦瑟開口問道︰「可問了是誰堆的雪人嗎?」
春花遺憾的說道︰「問了。可是找了一圈也沒找到。」
冬雪說道︰「依奴婢看,還是先不用找誰堆的了,既然這人將這雪人堆到初曉堂,想必這人也是想送給二少女乃女乃一個驚喜,要奴婢說啊。這雪人定是少爺為了能夠討二少女乃女乃歡心特意堆砌的。」
冬雪一說完這話,眾人也都是紛紛附和。
息墨更是意味深長的看了秋錦瑟一眼。
秋錦瑟見息墨這般看她。便知道息墨定是誤會昨晚的事情了。
這也難怪冬雪她們會這麼想,昨晚章季軒來初曉堂後沒過多久她用完晚膳便出去了,而她又很晚才回來,難怪她們會說這雪人是章季軒為了討好她才堆的。
只是不知為何,她在听到眾人說這雪人是章季軒特意為她堆的之後,心里宛如喝了蜂蜜水一樣,甜絲絲的。
雪人臉上精致的五官似是後來被人用毛筆一點點給畫上去的,只是墨汁是水,而水遇到雪是要化的,但這雪人竟然沒化,那只能說明這墨不是尋常的墨。
那到底是什麼呢?
想到這里秋錦瑟將要把這雪人的眼楮扣下來一點聞一聞,仔細的看看。
卻被身後響起的聲音打斷。
冬雪見秋錦瑟一直注視著這個雪人,便突發奇想的說道︰「二少女乃女乃,依奴婢看我們倒不如給這雪人穿上衣服可好?正巧前些日子您讓奴婢丟掉的衣服沒扔,不如給這雪人穿上好了。」
秋錦瑟收回好奇的手指,朝著冬雪點了點頭。
冬雪見秋錦瑟應允下來,扭身便跑去拿衣服了。
眾人七嘴八舌的紛紛說著這雪人的事情,唯有沈管家站在一旁不吭聲。
秋錦瑟扭頭,視線剛好落在沈斌身上,沈斌則背著手扭頭便出了初曉堂。
秋錦瑟覺得沈斌一定是個有故事的人,不然為何她每次看他的時候,她總覺得沈斌心里好像藏著很多的心事。
冬雪很快把衣服拿來了,眾人幫忙,很快便將雪人穿戴整齊。
話說這冬雪玩心也挺重的,她不但把秋錦瑟的舊衣服給拿了出來,不知從哪里還找來一些碎頭發。手指靈巧的將頭發綰好後放在了雪人的頭頂後,饒是嫌光禿禿的不好看,還特意折了一枝梅花,信心的將梅花一朵一朵的摘下來,小心的將花朵散落到綰好的頭發上。
經過這一裝扮,若是不仔細分辨還真是很難分辨出這竟然是個雪人呢。
冬雪她們紛紛讓開,讓秋錦瑟去看這辦好的雪人。
秋錦瑟看著這個雪人掩著嘴角噗嗤一笑說道︰「你們還別說,還真是像呢。」
忽然春花大叫一聲。
息墨嗔道︰「春花,你亂喊什麼,小心驚嚇到二少女乃女乃。」
春花結結巴巴的說道︰「奴婢……奴婢沒有亂喊。奴婢只是覺得這雪人……這雪人很像二少女乃女乃罷了。」
眾人听到春花這麼說紛紛看向雪人。
看完後冬雪也認真的說道︰「春花姐說的對,是挺像的。」
冬雪說完還朝秋錦瑟看了看,而後又拿雪人做了比較。再次點了點頭。
看著冬雪的樣子,秋錦瑟笑道︰「不過是穿了我一件舊衣裳罷了,哪里就能看出這雪人和我長的像了,依我看若是你們把各自的衣服給它穿上,保不齊這雪人也能像你們。」
眾人並沒有像她預想的那樣。在她說完這話之後紛紛大笑。
秋錦瑟看著眾人不說話的樣子,也不免有些疑惑起來,難道真的像春花她們說的那樣這雪人和自己很像嗎?
帶著這樣的疑問,她扭過頭看向站在她身邊一直不說話的息墨。
息墨朝著秋錦瑟點了點頭,默認了春花她們的說法。
秋錦瑟見息墨點頭便知道她們所說不虛。
她望了望雪人,吩咐道︰「把這些東西都撤下去吧。若是嚇到人便不好了。」
冬雪小心翼翼的說道︰「那這雪人呢?」
秋錦瑟想了想說道︰「一會子太陽升起來,這雪若是化了,留在門口不好。鏟去吧。」
眾人紛紛散去,皆去找工具去了。
原本喧鬧的景象,順便變得冷清起來。
秋錦瑟看著冬雪一點一點的把雪人身上穿著的衣服褪去,心也隨著衣服的月兌落而越來越緊。
到底是誰把這樣的雪人堆在她的門口,難道真的是章季軒嗎?
想到章季軒。她心里又是一陣難過,再不願待在這里。便轉身回了屋。
一天便這樣過去了,房檐上滴滴答答的雪化的聲音一下一下的擾亂著秋錦瑟的思緒。
一整天的時間里她只是這樣臨窗而坐,被琴弦勒傷的傷口還在,若不是偶爾傷口還疼,她都要忘記那場不愉快了。
房間內早就被息墨打掃干淨,重新又找了花瓶插著梅花,依舊是放在那個架子上。
屋內的擺設還如以前,若不是手指上新添的傷口,昨天章季軒的到來便是一場夢境。
那本詩經被她翻看了幾頁後,便放在了桌子上再也沒翻動過,心亂如麻。
風雨淒淒,雞鳴喈喈。既見君子,雲胡不夷。
風雨瀟瀟,雞鳴膠膠。既見君子,雲胡不瘳。
風雨如晦,雞鳴不已。既見君子,雲胡不喜。
讀到這句詩時,她的心再也不能平靜,索性將書放下,拿上暖手爐,推開房門走了出去,到院子里站著眺望遠處。
若是真如詩中所說的那般,她能夠在風雨之時見到他,或許她也能做到雲胡不夷,雲胡不瘳,雲胡不喜。
只是這樣厚重的感情再也不能輕易托付。
她站在那朝著門口望去,或許是在期待,或許只是百無聊賴,她就那樣站著,直到雙腿發麻,暖手爐漸漸失了溫度,她才轉身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