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醫的殺手妻 第七章 若問生涯原是夢,除夢里,沒人知

作者 ︰ 萬一衣

旭笙的失眠癥就像是她的影子似的,這麼多年來一直如影隨形。請使用訪問本站。只是個性古怪的她從來沒有嘗試著去醫好它,因為她知道,她整宿整宿的夜不能寐,是因為愧疚,是因為有太多的陳年往事在內心里積澱,直到黑暗終于來臨,吞沒她,將她徹底的化為灰燼。

她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幸運兒,出生高貴,神定之子,有著旁人無法窺探的成長環境……種種附加在她身上的標簽,她從來就不曾在意過。在旭笙的心里,只有歲月也無法盛滿的悲傷,那些不經事的過完,隨便拿出一件來,都是那麼的讓人心碎如刀割。

就在她被拉到柴房的兩數日後,鵝毛一般的大雪終于停了,但這「霜前冷雪後寒」,下雪的時候不覺得冷,這化凍的時候真的才真是冷得凍人心。三更天的柴房里四處透風,旭笙被凍得又醒了過來,外頭滴滴答答的一片水聲,單薄的窗紙皆被浸潮了。想到五更天就要爬起來勞作,她又是一陣瑟縮。

原本圓潤的腳趾頭早已是紅腫不堪,腳的側面都有些流膿化水了。她打小就養尊處優慣了,長了五歲大也不知道凍瘡為何物。而現在的她白天還好,每每到了晚上就覺得這腳上又痛又癢,實在忍不住了她便胡亂的抓撓傷處,直到母親的陪嫁丫鬟雪姨發現卻早已是傷痕累累,一雙玉足也是早已變了形。

她本身睡眠就是極淺的,北風在屋外呼嘯,吹得那糊窗的薄紙瑟瑟有聲,在加上腳上撓心的疼痛,漫漫長夜更加是難熬了,她將身子蜷成一團,迷迷糊糊的但還是睡不著。她嘆了口氣,不斷地輾轉反側。暗夜里?的聲音還是驚擾到了沉睡的雪姨,迷迷糊糊之間,她叫了聲︰「小姐。」繼而又將旭笙摟進懷里,握住她的小腳,「我替您暖暖吧。」

「雪姨,不用麻煩,我可以自己來。」

「小姐,我答應少夫人要照顧你的。」

「雪姨……」旭笙的聲音里有些嗚咽,有些感動,又有些脆弱,感覺自己像是徒行了千里,馬上就快要扛不住了。

雪姨手里的玉足早已變形,模在手里基本上與門外的寒冰無異。小小姐打小就體質陰寒,按照平常這麼冷的天,屋里起碼得備上十個炭盆才可,也真難為這個孩子這麼能吃苦,習慣了養尊處優的她竟然一聲不吭的承受了種種變故。她曾經听聞少夫人說過這個孩子與眾不同,只是她從來沒有留意過,頂多覺得她過分安靜,十分懂事,從來不會像其他的少爺小姐一樣耍脾氣,給下人苦頭吃,相反她很早就學會了與人為善。可就在這短短數天的時間里,這個她看著長大的小孩子,完完全全的顛覆了她所有的刻板印象,亦或是說,她使整個上官家都被震驚到了,再也沒人敢將她等閑視之。有些人天生就具有這樣的潛力,可以震懾天下的能力,如若是不出意外,旭笙絕對是那個極佳人選,也許當年少夫人在選擇這個孩子的時候也是如此考慮的吧?!誰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成為人中龍鳳呢!

幼小的旭笙這時還不知道雪姨的心思曲折,她只是在難過,即便她被迫早熟,心智上早已過了天真不知愁的時候,可說到底她終究還是一個只有五歲的幼兒,她也想媽媽。記憶里每到冬日,她皆是與母親一齊睡的,江南的氣候從未像今日這樣冷過,但母親還是會像這樣替自己暖腳。只是往事一切早已隨風而逝,如今母親的白骨,早就被上官堯隨隨便便給葬了,混在作為陪嫁而一齊帶過來的僕役里面,連個像樣的墓冢也沒有,而這一消息也因為上官的全面封鎖而不為任何外人所知,只余了一個雪姨和自己相依為命。怕是以後她祭奠母親時,也沒個方向可循了。母親在世的時候最害怕黑漆漆的地下,她說害怕不知名的小蟲咬她,可現在只能孤伶伶的呆在曠野里,這雪一下,那墳頭定是像饅頭一樣堆得老高,藏著無數的冤魂。

原先她不懂「度日如年」,但在這些日子里,她不斷苦熬度日,讓一個尚且知事的孩童知曉現實的殘酷,這是一件多麼殘忍的事,不過也正是因為這樣的殘忍,才使得她的心境在短短數天內變得蒼涼。在這樣苦到幾乎再也熬不下去的日子里,她對上官家的仇恨與日俱增,只待人輕輕一揭,就可能像山洪一樣爆發出來。她在蟄伏,堅定的相信著︰時機的即刻就來!

「雪姨,你會一直陪著我嗎?」旭笙的聲音悶悶的。

雪姨睡得迷迷糊糊,分辨了好久才意識到小小姐講的是什麼,隨口應了一句︰「嗯。」

「雪姨,你現在可是我唯一的親人了,若是再失去你,我不知道我還有沒有活下去的可能了。」冰涼的淚水終于涌出,冷冷的月光照射在旭笙凍得煞白的臉上,一雙木漆似的瞳仁黑亮如星辰。只是人生這場戲,從來沒有想象中的美好,很多人的性命,不是你想留就能留的住的,世事難料,無論是誰都擋不住命運的那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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