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渝生解決掉這些人之後,只見有一個女子浴血走了出來,她的眼楮是空茫茫的漆黑,面容慘白慘白,白色的衣衫上濺滿了肆意的鮮血,她就像是失明什麼都看不見一樣,眼神呆滯而步伐堅定的走向那個他。請記住本站的網址︰n。輕輕的腳步在寂靜的房間里有種空洞洞的回音,就像她空洞洞的眼楮。走到周渝生面前時她緩慢地抬起頭。眼神如海,睫毛微翹,望著他,一如黑夜的海水般空茫茫一片,毫無任何人類的知覺。原本就沒有幾兩肉的臉此時更是瘦削的驚人,顯得一雙眼楮更大更黑了,她像是個鬼女圭女圭一般的看著他。
周渝生遲疑了一下,那女子已輕輕叫了一聲︰「師傅……」話音未落,人已經搖搖欲墜的往前僕去。周渝生來不及多想,搶上一步攙住她,只覺得一個溫軟無比的身子伏過來。旭笙的心底是一片沒有聲音的死寂,她靜靜閉上眼楮,任由周渝生將她擁進懷里。他擁抱著她。聲音暗沉而低啞,一如小時候她被兄弟姊妹們打過之後,他出聲來安慰她︰「沒事了,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
她的痛楚如此明顯,以至于在最終找到她之後,他竟無法感到任何的喜悅。望著她空洞洞的眼楮,他的心也仿佛墜入了漆黑的深洞中。他和她在一起相處了十幾年,很多東西都早已是融化在血液里,再多的仇恨都不可能沖滅的!這麼年他一直夾在旭笙和歐淨琛之間,即便他很愛他,但對于旭笙——誒,說不清的滋味……反正他知道這種感情絕對不是一個「師傅」可以簡單囊括的。
周渝生覺得此地實不便久留,于是輕輕扶住她的胳膊︰「我們先出去再說。」她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任由他攙了自己往外走,那掌櫃的老板看到這血糊成一片的房間。知道這兩人是他惹不起的角色,就這樣呆呆的目送這兩人上了馬車,不敢說一句房費、賠償的事!
等上了馬車之後,周渝生才叫了一聲︰「旭笙……」她的眼淚轟一聲全涌出來,全身劇烈的顫抖,她怕極了,她真的怕極了!她不敢想象若是周渝生沒有及時出現,那麼她……黑暗的記憶像是藤蔓一樣纏繞著她,裹覆住她。可是面前這個人,是她以為反目成仇的敵人啊!周渝生本來想要拭去她的眼淚。可畢竟這芥蒂還在,看著旭笙哭的不能自己,他自己也不敢多動彈什麼。
身上的傷口隱約的抽痛再次傳來。她從來沒有這樣害怕過。顫抖著回過頭去,空闊無人的街道,只有他們的馬車駛著。她哆嗦著低聲說︰「師傅,謝謝你。」周渝生無聲的點點,伸出左手拍了拍她的後背。一時間旭笙突然痛的齜牙咧嘴,他正好拍到了她的痛處,而被他一踫,旭笙幾乎可以清楚的知道,傷口看來是真的破了!
「你沒事吧?」周渝生是多麼敏感細致的人,旭笙一咬牙他就知道不對勁了。
「我原先的傷口破了!」這種疼痛疼的她幾乎要暈死過去。下嘴唇的唇瓣上已經被她咬出了深深的牙印,可疼痛卻只是有增無減。
「你再堅持一會,我們馬上就要到了。」周渝生一步上前。掀開門簾朝外面的馬車夫催促道。馬車在車道上拼命的奔馳,就在旭笙感覺骨頭都快要顛散的時候,他們終于下了車,也是直到這個時候周渝生才知道旭笙到底傷的有多重,她衣服上的血已經分不清是那些士兵的還是她的了。一路前行,身後是一路迤邐的鮮血。
歐淨琛因為昨日的夢魘沒有好生的睡一覺。凌晨剛剛才安慰的睡下不到半個時辰,迷迷糊糊就听到有人低聲叫︰「主人,主人……」他本來脾氣就不好,沒有睡醒更是煩躁,將手一揮︰「滾!」那人稍稍遲疑了一下︰「主人,是我。」他這才听出是周渝生,坐起來揉了揉眉頭,問︰「怎麼了?」
周渝生道︰「那個……我們找到旭笙了。」歐淨琛本來滿臉倦色,听到這句話,一下子挺直了身子,問︰「她在哪兒呢?」
「昨天我提前得到消息說旭笙離家出走躲進一個小客棧里了,所以在上官家找到她之前把她給……」
「把她給什麼了?你必須要找到她,這個女人壞了我的大計,要是讓我找到她非得將她碎尸萬段不可!」歐淨琛的呼吸粗重,胸口劇烈起伏,似乎已經憤怒到了極點,就在周渝生還未反應得過來的時候,歐淨琛已經將床邊花架上的花瓶, 鐺一聲摜了個粉碎,猶不解氣。掀開被子下了床,伸手橫掃,將原本剛剛才置換上去的各種器具全部都掃落在地上。
「主人,切不可動氣啊,今時不同往日。您想想看,要是我們得到旭笙之後,善用她,得到的結果只能是強強聯手,而不是兩敗俱傷啊!」
「哪里來的強強聯手,歐旭笙就是個白眼狼,虧我還曾救她與水火之中,你看看她後來是怎麼對我的!」臥室的地上滿是到處散落的書本文籍,周渝生這次長聰明了,沒有放很多瓷器之類的在房間里,歐淨琛一邊說著話,一邊用腳將地上的卷宗踢出了老遠,怒不可遏︰「你說我們現在的處境拜誰所賜,全都是那個娘們!我與她的仇真是不共戴天,快,你給我快去搜!哪怕上天入地,也得將她給我找出來。」他額上青筋暴起,本來眼中盡是血絲,現在更如要噬人一樣,「找到她之後,我一定要親自了結了她。十幾年之前我沒有狠下心來,現在……我一定要手刃了她!」
「主人,切不可因為一時的意氣用事而錯失了大局啊!」周渝生在一旁苦苦相勸。
「那你要我怎麼辦?留著她,然後等著她下一次殺到我們這來!」歐淨琛扭頭氣憤的看著他。
「主人,這次留著她是肯定有用的,因為我剛剛才發現了一個驚天大秘密!」
天亮了,旭笙迷迷糊糊的轉過頭,枕上冰冷的淚痕貼上臉頰,雖然已經過了這麼久。那種撕心裂肺樣的痛苦,她又飽嘗了一遍,每一次呼吸,都隱隱作痛得令人窒息。她慢慢睜開眼楮,有一剎那神思恍惚,心里忍不住嘲諷自己︰旭笙,你看看你滿身的傷口,還總是好不了,看以後還有哪個男人要你!
昨夜她因為失血過多,用盡最後一點力氣把潤白給她敷的藥交給師傅之後。她就徹底暈厥過去了。周渝生是歐家的半個大夫,有時在練功場的受或大或小的傷,大夫又不能及時趕到的情況下。多半都是周渝生來醫治他們。旭笙相信周渝生知道她交給他的是什麼!
周渝生沒想到歐淨琛對旭笙會有這麼大的怨恨,但最終他還是硬著頭皮告訴了他——旭笙此刻正住在他隔壁,而且她已經痛暈過去了。只見他從懷里拿出一個小小的紅瓶子,拔了瓶塞放到歐淨琛的手上,他一聞就發現了問題。
「這是……」
「對。旭笙用的就是這種藥!」
「這怎麼可能,用這種藥無異于飲鳩止血啊!」
「我原先也是這樣認為的!這也是我想對你說的。」周渝生小心的收起了瓶子,這種藥本無毒,也沒有多少作用,但當它與旭笙體內的一種毒素相互反應的時候,這種藥會發揮一種極其神奇的作用。它會像螞蝗一樣,吸干患者傷口的血液,但用了一次之後。你就再也離不開這種藥了,而且每次受傷之後絕對要加量涂抹才能止住血液。習武之人,受個傷留個血是很正常的事,但居然用這種藥就是極為不正常的了。
「你說,她體內的毒有可能是誰下的?到底是誰這麼想害她。竟然在旭笙毫無察覺的時候先下毒,然後又在她受傷流血不止的情況下逼迫她不懂不使用這種藥?」歐淨琛的態度已經完全的冷靜了下來。仔細的去探尋這隱藏在背後的玄機。
「你覺得除了一個人之外,誰還能有這個本事,誰還能讓小心謹慎的旭笙做到這種地步!」兩個人心照不宣的一笑,也對啊,除了滕潤白,誰還有這個本事!
「我沒有想到他的心機竟然會這麼深,哎,不多啊,他為什麼要害旭笙呢?」解決了一個問題之後,隨之又有更多的疑問了。
「這個屬下不知,不過剛剛我曾搭在她脈門上,送入一股真氣試探她的脈搏和真氣。然後你猜怎麼著——旭笙雖然昏厥了,但她仍然感受到了似有細針刺入般的疼痛,很自然地產生一股抗拒的勁力。」
「你的意思是說,旭笙她的武功已經……」他們歐家的子弟都有著獨特的內功勁力,師出同門,若是周渝生試探她的話,理所應當的應該與她的真氣匯入一起,絕對不會有針刺的感覺。
「屬下當時也覺得奇怪,後來在她後背上運功之後才發現,她的體內有兩股真氣,一寒一熱皆是兩位絕頂的高手為她度入的,原本這兩股真氣是不相融合的,可這丫頭也不知是吃了什麼藥,竟然在陰差陽錯間將這陰陽兩極全都納入到了自己的體內,而且她的傷口昨天突然爆裂,很多黑色的血液流出,我相信潤白給她種下的毒已經全都被她自己給逼了出來!」
「所以,也就是說……旭笙就在這稀里糊涂之間練就了絕世神功?!」歐淨琛滿臉的不可置信!這個世界太混亂了,他不禁瞬間凌亂了。
「我原本也不敢相信,不過……它真的就是事實!」周渝生的聲音里也有著不同以往的復雜情緒,他盡力用著最為平淡的口吻說著讓兩人最為震驚的秘密,「所以說,我們必須要留下她!而且是要不擇手段,讓她為我們所用!」
所有的怨恨都已經不再重要了,只有利益才是人永生追求的價值,對不對?旭笙再一次的淪陷進另外一個男人的陷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