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記憶就算是忘不掉,也要假裝記不起。♀
這是凌皓霆之前在網絡上看到的一句話,這一刻,站在白芍的面前,他甚至有些懷疑。難道說在她的心里,在她的潛意識里,她是不想與他共度一生的?所以她故作失憶?
抑或,她真的不記得他了。
但無論是哪一種可能,凌皓霆都不能接受,站在窗邊,俯視著樓下的景色。
此時,樓下的薔薇盛開。突然,產生了一種感悟。也許,站在高處也未必璀璨。
凌皓霆突然想著,如果他是一個普通人,跟白芍生活在普通的家庭,那會是一個怎樣的場景?設想著,每天定時下班,回到家中便可看到她做好了晚飯在等待。那樣普通平凡的日子,也許是不錯的。
此前的凌皓霆從未想過,因為他覺得人若非身在高處,那就就會受到鉗制。一身傲骨,豈容他人踐踏。
突然,病房的門口被人開啟,一轉身,才發現是霍靂霖。
「你來干什麼?」凌皓霆沉著臉,情敵見面,分外眼紅,自古以來的真理,就算是大男人也一樣。
霍靂霖並未言語,只是走到白芍的床邊,一臉柔和。
之前接到了鐘越燁的電話,得知白芍竟然失憶。可是這對他來說並不是哀事,而是喜事,因為白芍失去的記憶僅有凌皓霆。
最大的敵人不存在了,那麼便是幸事,不幸中的大幸事!
霍靂霖拿起手邊的隻果。徑直給白芍削了起來,他並未抬頭,只是靜靜地問道︰「小芍子,你喜歡吃酸的,對嗎?」
是有多長時間,沒有這樣稱呼她了。霍靂霖恐怕自己都快忘了,而現在這個稱呼不止是在叫白芍。♀更是再說給凌皓霆听。他想讓他知道,白芍是他的專屬。
白芍並未反駁,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
這一幕,讓凌皓霆有些火大。、
「白芍,我們下午出院。我幫你收拾一下。」話音未落,凌皓霆便拿起白芍的衣物裝進包里。
就算她記不得他,可他還是要將她帶回家。她是他的老婆,他相信,總有一天她會恢復的,即使是遙遙無期。
凌皓霆記得看過那麼一部電影。劇情不太記得了,只記得女主角患了失憶癥,而男主角卻依舊沒有放棄她。哪怕下一秒她就會又忘記他。
現在的凌皓霆也是這麼想,他願意做那樣的男主角,喚醒她的記憶,哪怕她下一刻就會又忘記他!
「不。」毫不猶豫地拒絕。
听及此。凌皓霆一怔,手中的動作也跟著停止了。
「小芍子,跟我回去好嗎?」
白芍也沒有反駁,只是點了點頭。
但,但是這一點頭,便讓霍靂霖整個人為之興奮!
「不行!不可能!」凌皓霆疾步走到兩人跟前,有些厲聲道。
讓白芍跟他走?豈不是有去無回?
這樣的事。凌皓霆怎麼可能答應!
一門之隔,卻遙如千里。
一個萬一,怕是天人永隔。
牛郎織女一年一度的等待已是漫長,與此相比,更讓人心力交瘁的莫過于手術室外的等候。
凌皓霆靠在手術室的門外,十二個小時,未曾合過一次眼。♀他目光渙散,神情黯淡,再沒有平日里器宇軒昂的風範。正在與死神較量的,一個是最寵溺的妹妹,另一個是他的嬌妻。他不許、也不敢讓自己放松一絲警惕,他再也不可忍受那自大的老天爺,不經過他的同意帶走他身邊的愛人!
那樣的切膚之痛他再也不想去承受!
「 !」手術紅燈熄滅。
只是一瞬,凌皓霆轟然立起,厲眸重現,黑色的瞳孔里匯聚了無限的期待。雙腿濃重的麻痹感根本不能桎梏他,他一個箭步,奔到了醫生的跟前。坐在等候座椅上的鐘越燁揉了揉酸脹的睡眼,也快速起身,等待著醫生宣布結果。
老醫生緩慢地摘下口罩,干澀月兌皮地厚唇張開︰「病人手術成功了,現在已經月兌離生命危險了。不過目前身子還是昏迷不醒,稍後我們會把她轉到加護病房。」
「成功」僅僅是兩個字,就讓原本渾身僵硬的凌皓霆頓時血脈賁張,所有的憔悴交融頃刻間消失無蹤!這個「成功」的功效比任何方面的成功都要讓他感覺來之不易。天賦凜然的他可以在商場驍勇善戰,所向披靡,而剛才那場無聲的戰役他卻束手無策,只能默默地祈禱著,等待著。
「gilbert
煙雨紅塵之雨夕
,幫我安排一下,老醫生不應該僅僅是個外科醫生。」
待老醫生離開之後,凌皓霆轉身向鐘越燁囑咐道。這樣負責任的醫生,厚待之,理所應當。而且,只要對凌家有恩的,他凌皓霆必會滴水之恩涌泉相報。更何況這個恩情是系在他的嬌妻身上,捧他上院長之座也不為過。
「白芍」鐘越燁第一時間自然也是想去看方才那個從鬼門關逃月兌的女人。
「你安排好了就先回去吧,這麼長時間也累了。白芍醒了我會告訴她,你來看過她。」格外生疏的語氣。
「凌皓霆!要不是你多疑白芍會遭這樣的劫難嗎!要不是你無能白芍會受這麼多罪嗎」
凌皓霆一把抓起鐘越燁的領子,臉色難看至極,及時地阻止了鐘越燁的排比句。他的妻子,干他這個外人何事?!
鐘越燁自然也不甘示弱,年輕氣盛,再加上長時間呆在美利堅那個崇尚率性真我的國家,他一個硬拳砸在了凌皓霆的怒顏上。
長時間沒有動彈,畢竟不是鋼鐵打造,凌皓霆一個趔趄,差點就倒在地上。
「白芍怎麼會嫁給你?!」
「gilbert,我不知道你還有覬覦人妻的愛好。」得知妻子安好,凌皓霆又恢復草原之獅的本色,遇襲則反擊,一擊到底。
「你!我只是為白芍抱不平!」鐘越燁搪塞,接著,又氣勢洶洶,「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一開始就是在利用她!說什麼結婚!我們認識了二十多年!你什麼樣我還不了解?女人在你心里算個屁啊!你不就是想得到凌氏在海外的股權嗎?」
鐘越燁一口氣將心中所有的憤懣一股腦地傾瀉而出。父親時不時在飯桌上談論起凌皓霆的動向,便得知他一天到晚忙著海外的股權轉接。身為他二十多年的兄弟,自然是對他知根知底。十五歲那年,凌夫人拋家棄子,攜巨款遠赴大洋彼岸。
「你把白芍當做什麼了!泄欲的工具?還是名利場上的工具?她是人!不是你凌大少爺隨意擺弄的玩偶!」
「閉嘴。」凌皓霆克制住即將噴薄而出的怒火,越是壓抑,爆發了那便是一發不可收拾的慘象!
「呵!說到你痛處了?哦,不對,凌大少爺怎麼會有弱點。白芍是個好女人,你要解決生理需要大把小姐任你挑!你想擴張江山就憑自己的實力啊!利用女人算哪門子厲害!早日把那紙婚姻作廢吧,積積德吧大少爺!」
「咚!」一拳回擊。
鐘越燁硬生生地倒在冰涼的地板上,顴骨上傳來難以忍受的痛楚,讓他不得不發聲。礙于男人的面子問題,那聲直接改成了悶聲一哼。
「喂!你們在干什麼!這里是醫院!」
護士小姐橫空而出,阻止了愈演愈烈的一場戰斗。
兩人報以歉意,這才意識到應該去看看剛剛獻出熊貓血的凌霧。
這場男人與男人之間的較量暫告一個段落,兩人頂著發紫泛紅的顴骨走向vip病房。鐘越燁看著他前方的凌皓霆,衣衫破碎,腳步僵硬,身形也沒有了平日的魁梧挺拔,凌氏本色遁形無蹤。他也不知道剛才怎麼會那般失控!凌皓霆可是他二十多年的好兄弟,親至骨血。而白芍只不過是只見過數面的女人,對她的了解,嚴格來說根本沒有!可是她就是像罌粟一樣控制他整個心智,讓他拔劍揮向凌皓霆!
兩人移動著沉重的步子,終于挪到了病房里。
「哥,gilbert哥,你們怎麼了?」凌霧一眼就看到了兩個人臉上的紅印,戰斗留下的紀念。
「你們!打架了!」雖然剛剛獻出很多血,身子有點虛,但是凌霧精明的小腦袋瓜可不糊涂。
「天吶!你們!嫂子還沒醒了你們就內訌!那嫂子醒了你們豈不是要大開殺戒?」凌霧情緒平復的時候也是個青春幽默少女。
凌霧可長著心呢,從白芍被綁架開始,鐘越燁心急如焚,動員所有的關系網搜索白芍的足跡。原來,這個大提琴家喜歡自己的嫂子。從小到大,鐘越燁是除了凌皓霆之外對她最好的人了。但是!她也不允許任何人對嫂子有非分之想!嫂子和哥哥才是最般配、最適合的!
「凌皓霆,我一定會把白芍帶走,無論如何!」
說罷,霍靂霖拉起白芍的手,便將她拉出了病房。
「白芍,別走!」
白芍轉過身,望著凌皓霆,並未有一絲動容。她轉身離去。
凌皓霆站在原地,心撕扯著,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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