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個風流公子,未婚妻剛走便在這行偷香竊玉之能事嗎?」
戲謔的魅音讓君逸羽醒過神來猛然向後退了三步,想自己險些吻上了君天熙,心跳還兀自砰砰個不停,回頭看到來人,應對的言語亦難免有些結巴,「淨••嬌娘,你••你怎麼會來這兒?」
「這兒不能來嗎?還好我來了,不然怎麼能看到這樣的好戲?‘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嘖嘖,姐姐還以為你是你爹那樣的專情人呢,沒想也是一肚子花花腸子。讓我算算,你那未婚妻才走了不過五六天吧。」
君逸羽臉上變化不定,都有扇自己一耳光的沖動了,他想到的倒不是易清涵,而是長孫蓉。
「你誤會了,她是我••姐姐。」
「嘖嘖,姐姐?上回那送荷包的是姐姐,這回還是姐姐,我怎麼不記得翼王爺府上有孫小姐?」楚淨初已經走到了君逸羽近前,看他那犯錯模樣覺得有趣得厲害,索性玉臂伸展繞上了君逸羽的頸脖,在他嘴角悠悠吹了口香氣。「姐姐也需要靠這麼近的嗎?那你自己說過的,也把奴家當姐姐的呢。」
「額,那不是,你別胡說。」君逸羽臉上漲紅,不自在將頭後傾,抬手試圖擺月兌楚淨初的溫柔纏繞。
「明明都是你自己說過的話,人家哪有胡說?」
再次听到「姐姐」的解釋之語從君逸羽口中出來,君天熙全沒了之前的好心情。君逸羽「嬌娘」之語出口,她哪能不知這不速之客的身份?君逸羽與楚淨初「卿卿我我」看得她惱火,索性怒哼一聲,拂袖而去。
「哎,等等我!」看君天熙與自己擦肩而過,頭也不回的走了,君逸羽著急起來,也顧不得傷感情,一句「別胡鬧」掰開楚淨初的手,他直接掙月兌出來。
「我不嘛!」楚淨初撅嘴扯住了急欲離開的君逸羽,「你自己說給我當親人的,王府我又進不去,你說,你都有多久沒去看我了?」
衣袖被扯,君逸羽情急之下回頭想要甩開,掃見楚淨初發紅的眼圈,又有些心軟,急急解釋道︰「我之前有事,前幾天去過平樂區的,只是•••」
楚淨初搶白,「我知道啊,你總是先去千落那兒,她那天把你趕出來了,你就不去平樂區了,連我也不看了。」
千落的名字讓君逸羽眼中閃過一絲黯淡,安撫的拍了拍楚淨初的手,「不是,你別瞎想,你與千落齊名,千落不見我的事情傳開了,我若再去找你,豈不是累了你辛苦打拼來的身價,我是準備等風頭過了再私下去看你的。」
「真的?」楚淨初眼楮一亮,「什麼身價,總是個風塵名聲,我不稀罕那些,你只管來。」
「好好」回頭看見君天熙都要轉過街角不見了,屆時如何好找?連不跌應諾著,君逸羽的心卻全跟著飛走了,「我現在真的得走了,改天,改天我一定去看你。」
「那好吧。」
「嗯,小蕊怎麼不在,你一個人,雖然會些武功,也小心點,沒事就早點回去,下次我再教你點防身的招式。」嘴中這麼說著,君逸羽腳底已匆匆踏了出去。
看著君逸羽火速離開的背影融入人流,楚淨初眼底噙著的諧謔笑意,慢慢的卻冷了下來。「撲通」一聲,楚淨初忍不住飛出一腳將一顆石子踢入了水中。看著晃蕩不止的渠水,她的臉色晦黯難明。還嘴硬說什麼不是,我就從沒見你這麼著急過,說著擔心人的話還能毫不猶豫的將我丟在這。那個女人是誰?你是真對她動心了吧。怎麼你在我這就是個木頭樁子樣?好笑,枉我以為你很難喜歡上哪個女人,這麼接近你才是明智的做法。那個女人也比你大啊,好看是好看,可也不會比過我吧••••••
不知楚淨初所想,君逸羽跟著君天熙離去的方向轉過街角,看到人潮洶涌的大街不見了他想要的那道身影時,額上都滲了汗水。
一路找尋,張望著終于看到帶著熟悉鬼面具的女子時,君逸羽面色一喜,高興的拉住她道︰「我總算找到你了!」
「啊!」
「你在做什麼?!」
女子的驚呼,隨之是來自她身後的怒斥。
君逸羽訝異揭開了女子的鬼面具,面具下花容失色,不是他要找的人,他連不跌拱手後退,「抱歉,我認錯人了。」
一路雞飛狗跳,一路道歉不止,君逸羽錯認了不少「鬼面具」。
失落停步,「君••」察覺不妥,君逸羽又閉上了嘴巴,咬咬牙,他揚聲添了內力,將呼喊播散開去,「熙兒,你在哪兒?」
「熙兒,你出來?」
「熙兒!熙兒!」
••••••
冷不丁的高呼讓路人訝然止步,路上的喧囂人語都有一瞬停歇,隨後無可避免的是紛紛而起的議論聲。
「怎麼回事?」
「這人怎麼了?」
「他找誰啊?」
「別是瘋了吧?」
「可惜這公子,長得還挺俊的。」
••••••
無視了路人的指點議論,君逸羽高喊數十,若是君天熙在附近,必然是能听到的,否則,必是不想出現了。君逸羽泄氣的垮了肩膀,懊惱的敲著額頭。
腳後跟的輕踢,想來是有路人看不過「神經病」,君逸羽慢吞吞的轉過了身體,無精打采的抬起眼楮,看到君天熙時,君逸羽的雙眼猛然放大,忍不住驚喜的抱住了她,「你出來了啊,我還以為你走了,你若一個人在外面•••嚇死我了。」
藏身檐下,君逸羽方才的緊張表現君天熙全都看的分明,又听他此時自然流出的擔心話語,猶豫一瞬,她亦無視了路人,伸手回抱住了君逸羽。
君逸羽一番大喊大叫早吸引了一些好奇路人的關注。人群低嘩,大庭廣眾之下不知避忌男女之別,竟然如此張揚相擁,一時間指指點點不斷。君逸羽與君天熙,誰都無心聞視。
「以後,別再拈花惹草。」
心頭大跳,君逸羽這才察覺自己大喜過望之下,這一抱魯莽。強作平靜,君逸羽輕輕推開君天熙,「我沒有,那是嬌娘,我朋友,我拿她當姐姐的。」
「那也不行。男女有別。」
強行一笑,君逸羽在只有君天熙能听到的低語中添了絲了然語氣,「兩國聯姻計大,我會注意的。」
君天熙皺眉,「我不是這個意思,我•••」
「我知道!」君逸羽打斷了君天熙的話,「不僅僅是聯姻,我是婚約在身的人,對愛人的忠貞,爹爹親身教我,是我典範,我知道的。」
訝異抬眼,君天熙細細搜尋,終于在君逸羽的眼底發現了一絲幾不可察的閃爍,「你知道我不是想說這個的。定親之後,你並不歡喜。你的親事,我會解決。阿羽,我••」
「不必!」,眉目微垂,長孫蓉的音容笑貌無比清晰的浮現在心頭,君逸羽閉目,再次截斷了君天熙的話,「我已經有了想要守護一生的人。」
「你說什麼?」
君逸羽低頭看向了自己的右手,指端似乎還留存著貞潔之血的溫度。多日過去,鮮紅早已不在,卻已滲透到了心尖。
直視上君天熙的眼楮,君逸羽一字一頓的復述,聲音不大,卻甚是篤定。
「我已經有了想要守護一生的人。」
君逸羽維持著眼中的堅定,凝視著君天熙的面容,不讓自己的顫抖的心緒有一絲外泄。眼前這個女人,他關心她,他擔心她,他為她做自己的初心不願涉及的事,他原以為是為親緣,直到她眸心的波光照透迷霧,他情不自禁的想要吻她時,他才明白——非為親緣,而是喜歡。
看來,我是真的喜歡女子。只是感情的事情上,人是不可以貪心的,否則,傷你、傷我、也傷她。而且熙兒,你是皇帝,你的身份太特別了,就算沒有蓉兒,我賭得起,翼王府也賭不起。早前我不知,如今我知道了,也只能不知道。那層窗戶紙,不捅破的好。別怪我,連听你說出口的機會都不會留。
其實,你不知道我是女兒身,你喜歡的我,未必是真的我呢。蓉兒和你不一樣,她明知我是女人,還將身體給了我。我這一生,若不喜歡女子倒也罷了,可我喜歡,那便是她,只能是她,也只會是她。
「好,好,好得很,好得很!」君天熙點頭不止,揚手拋出了手上面人,又從袖中掏出靈犀釵甩在了君逸羽身上,轉身便走。
夾住靈犀釵,又接住面人,君逸羽抬手再看,許是被君天熙拿在手中,情緒激蕩所至,牽手一處的面人是自己與君天熙的模樣,凝固瞬間,仍記笑面,只是腳腕紅線已斷。君逸羽苦笑一記,握拳讓那對小人兒重歸泥面本色,又將靈犀釵收入懷中,落後兩步,墜上了君天熙的腳步。
目睹「情變」的街市,沒了指責「有傷風化」的私語,連路人都沒了聲息,直到君逸羽追著君天熙離去。兩人咫尺對面的低語,非是外人能夠听得。紛飛的猜測,不知會流傳出怎樣的故事。
道旁一家酒樓上,二樓欄桿後一雙黯淡的眼楮頹然收回。君康舒揭開桌上壺蓋,直接將酒水灌入了口中。他自朱雀門跟出來得晚了,失了君逸羽他們的蹤跡,抱著試試看的態度往玉安上元的熱鬧所在去尋,卻是久尋不得,直到他全然放棄,隨便入了間酒家歇腳,沒想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還沒坐熱就听到了君逸羽的聲音,而「熙兒」之語更是幫他確定,他在朱雀門沒看錯人。只是此刻,君康舒寧願自己看錯,要不,沒看到也好。
熙兒?你竟許阿羽叫你熙兒?你和他街頭相抱,還有你看他的眼神•••呵,這麼多年了,我以為沒有人能走近你心里的,沒想竟是阿羽,是我的親佷兒!
「小二!拿酒來!給爺多拿幾壇好酒來!」
今夜長醉。
作者有話要說︰這是火車前的更新,晚上上車返校,醫學生的課程會很忙,而且越來越忙,老看官們應該知道的,扶風又得說那句話了……進入更新不定期……久等之處,請諸位多多包涵╭(╯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