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玦 第一百零七章 一吻沉淪

作者 ︰ 莊子上

澹台肅珩一直將竺飲清抱到了陸希的藥廬,可憐的陸先生年紀一大把,還要大半夜從被窩里爬起來,而且這還不是第一次。

待陸希一把脈,簡直想吐血,因為竺飲清脈象十分正常,完全沒有任何異樣。

澹台肅珩不信,竺飲清也不信,然而她一提內力,竟然發現體內氣息流暢,已經沒有了先前的不適。

她這才想到一定是在路上就已經沒事了,只是她那會兒被澹台肅珩一直抱在懷里,他不听她說話,也不理她的掙扎,到最後她便頹然放棄了,于是安靜地在他懷里待了一路,連動都沒動,所以連身體恢復了也沒發現。

竺飲清不好意思地對著陸希笑了笑︰「對不起啊,先生……」

澹台肅珩卻還是不信,目光凝重地看了她一眼,又對陸希道︰「先生,請您再好好看看,方才她真的身有不適……」

「三公子,你還不信老頭子我嗎?丫頭沒事了!」陸希捋了把花白的胡須,站起了身來,「听你方才所言,丫頭內力受阻,腿腳無力,想必是對方用了滯息之藥,不過用得極輕,並不傷人,藥效過得也快,所以無需解藥!」

「先生說得有理,我也覺得他們並不想傷我,只是要帶我走!」竺飲清解釋了一句。

澹台肅珩冷言回道︰「對不知底細的陌生人,你也這麼相信?」

「我……」竺飲清面色一凝,悻悻地垂下了頭。

陸希雖然上了年紀,然而耳聰目明,眼楮極尖,一看便明白這倆人定是鬧了別扭。他意味深長地朝兩人望了望,有心幫他們打圓場。于是隨便轉了轉眼珠子,心中便有了主意。

陸希咳了一聲,朝澹台肅珩走近了一步,面色嚴肅了幾分︰「三公子,這滯息之藥,雖然藥效過得快。不過對體內氣息仍有影響,為了受藥者身體考慮,應有幾個時辰不能隨意運動,所以這回府的路上,恐怕還得由三公子抱著丫頭回去了!」

陸希這話一出口,澹台肅珩還沒接話。♀竺飲清就先驚了一下︰「什麼?先生,我已經沒事了!」

澹台肅珩見她一臉不情願的模樣,心頭猶如被金針刺了一下,瞬間爬上一種悶悶的疼,這種疼不厲害。卻很磨人,是一種極其憋悶而又無法發泄出來的難受。

于是,他忿忿地瞥了她一眼,隨即對陸希揚眉一笑︰「那是自然!先生歇息吧,肅珩不打擾了!」

陸希回以一笑,望著他走到榻邊不由分說將女子抱進懷里。

「慢走慢走啊!」

被澹台肅珩緊抱在懷的竺飲清別扭地偏過臉,便望見陸希沖他們揮了揮手,那張慈祥的面龐上笑意有些古怪。然而,她還來不及琢磨陸希的笑容,就已被抱出了門。

陰冷的冬夜里。更聲漏漏。

自從出了陸希藥廬,竺飲清的身子一直是繃著的,與來時相比更加不自在。澹台肅珩的雙臂將她箍得緊緊的,她幾乎不能動彈。

她的頭靠在他的心口處,于是,一路上,耳朵里只剩下他微微急促的心跳聲。那猶如輕鼓一般的悶聲一下一下,明明是單調至枯燥的聲音,竺飲清百無聊賴,竟認真地听得入了神。緊張與不安的情緒漸漸隱退,只剩莫名的安心。

安了心之後,她開始仔細地回想一些事情。

這一想,自然想起了她誤會澹台肅珩的事。自她回到房里,看了那匿名信,便明白是她想岔了。她又想起自己擅自出門赴那匿名人之約,還差點被人擄走,又是他在危急時刻出現解救了她。想來,定是自己出府的時候他就跟著了吧!

竺飲清忽然覺得十分慚愧。

他一直在幫她,她卻那麼輕易地懷疑他,大概沒有人比她更忘恩負義了吧!

她想與他說話,卻又怕他不理,猶猶豫豫地躊躇了好久,最終還是放棄了。

不想,她懊惱地一聲低嘆竟被他听到了。

「你若累了便睡吧!」他沉沉地拋出一句話來,語氣干巴巴的,不帶一絲感情。

竺飲清驚訝地仰起面龐,然而他並沒有俯首看她一眼,目光仍舊直視著前方的道路。

果然還在氣她呢!是啊,也是該氣的!

她抿著唇朝著月色下那輪廓絕美的面龐望了一瞬,終是訕訕地垂了首,繼續默不作聲。

不知過了多久,竺飲清竟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出門時本就不早了,這會兒也該有四更了,確實是睡覺的時間。

待她再有意識,竟是到了自己房里了。

朦朦朧朧中,感覺自己離了那溫暖而又安全的懷抱,被那人輕輕地放到了軟榻上。

她睡得不深,懵懵然微睜了眼楮,便見他替她拉了被褥蓋住了身體,隨即便彎子去幫她月兌靴子。

感覺到他的手握住了她的腳踝,竺飲清就在這一刻從恍惚中徹底清醒了過來,一張素白的臉刷地紅了。

她下意識地縮了縮腳。

澹台肅珩這才發現她醒了,抬起深黑的眼眸望向她。

「那個……不用了!」竺飲清不好意思地指指他沒有松開的手。

澹台肅珩低眸一看,立刻松了手︰「那你自己來吧!」

仍舊是冰冰涼涼的一句,他站起來,不再看她,轉身欲走。

竺飲清不知自己是忽然中了邪,還是神思錯亂了,在望見他要走的那一剎那,她鬼使神差地起了身,急急地伸出手,幾乎是不加思考地拉住了他的左手。

他手上的溫暖從她的手心氤氳開來,竺飲清清晰地感覺到眼前那人僵了一下,他修長挺拔的背影瞬間繃緊了。

手中那般真實灼人的溫暖讓她霍然一震,她猛地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微紅的臉頰羞得通紅,連忙飛快地松開手。

然而,她慢了一步。

只見眼前的男子如疾風一般飛速轉過身,一把握緊她即將收回的縴細素手,在她還來不及反應的那一刻,屈身坐上榻,將她擁進懷中。

他的臉龐貼在她的脖頸處,彼此的溫暖在一瞬間相互融浸,如此親密無縫的肌膚相觸讓兩人同時震顫了一下。

呆了一瞬,竺飲清頭腦清醒了,顧不上壓抑跳到喉嚨口的心,顧不上思考自己的臉紅成什麼模樣,她唯一的反應便是掙扎。

然而,她的雙手被他按住,她的整個上身被他禁錮于懷中,一切動作皆以失敗而告終。

抑于心底的沖動似乎被她適才無意識的主動徹底誘發,澹台肅珩不僅沒有松開她,反而將她抱得更緊,他貪婪地沉溺于她細膩如玉的雪頸,情不自禁地將臉貼得更緊,他的唇似有意似無意地觸到她的肌膚。

他仿佛是置身于寒冷冰窖中的無助幼孩,于千辛萬苦之中,于疲憊絕望之中,找到這唯一的溫暖存在,于是再也不想放開,只剩瘋狂。

下一刻,他的唇侵上她的臉頰,伴著他急促而又深重的氣息,那溫熱柔軟的唇瓣吻上了她,極輕,極柔,從精致小巧的下巴吻到光滑細軟的臉頰,直至襲了她清甜美好的薄唇。

竺飲清呼吸一窒,原本仍在掙扎的手臂在這一霎顫栗地抖了抖,再不動了。

這滿室的空氣中仿佛只剩下他的氣息,一切知覺好似都成了混亂的一團,她就像陷入一個爬不上來的泥淖深潭中,此刻能感知的真實存在只剩他的懷抱,只剩他的唇。

這不是他第一次吻她,然而竺飲清從沒有此刻的感覺。鏡花樓那一次的情急作戲,她還記得,那時她驚慌、惶然、氣惱、羞憤,甚至有一絲厭惡,然而此刻卻並非如此,雖然是一樣的始料未及,一樣的臉紅心跳,但……似乎少了些什麼,又似乎多了些什麼,她說不清道不明。

竺飲清,你怕是瘋了吧?

在紛亂如麻的思緒里,在無序亂跳的心鼓中,在已然加重的喘息中,她的腦中陡然跳出這麼一句。

一時間,心下如同掀起了驚濤駭浪,將她狠狠地拍打了一番。

于是,微微迷蒙的雙眸驚懼地跳了跳。

然後,她又開始掙扎,然而早已沉入旖旎的男子怎會在此刻輕易放棄?

唇瓣上的輾轉廝磨似乎已經不能滿足他,他的舌強勢地攻入她的櫻口,不願去想她是否會因此厭惡他,也不願去想她是否會同上次一樣惱怒,他只是覺得他不想在此刻放開她,就算是強得而來的,他也甘願溺于此刻短暫的親密。

竺飲清驚怔地愣住,腦中嗡嗡作響,只覺得心似乎跳到了口中,就要被他強悍的舌餃了去。她的掙扎已經完全流于形式,因為這個在她口中攻城略地的男子已將她完全束縛住,他的臂膀幾乎要將她揉進心里。

她的臉頰早已熱得不成樣子,此刻連身體也開始發熱。

她什麼都想不清了,不知道要怎麼做,事實上她也什麼都沒有做,甚至連呼吸都不會了。

也許只是短暫的一瞬,也許是漫長的一刻鐘,澹台肅珩終于松開了她。

唇瓣相離,他深深凝視她,將她紅如艷錦的臉頰、迷蒙染霧的雙眸、朱紅誘人的櫻唇一齊收盡眼底。

他暗暗一嘆︰還好,撤得及時,否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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